011章 待客之道
「丹尼爾?你怎麼又來了?不是說不再來了嗎?」
印第安少女顯得很詫異、語帶責備,而迎上去的丹尼爾卻似乎沒看出來似的、喜滋滋的指著餘生說。「朱莉,這是我朋友餘生!我帶他來見識一下賭場……」
女孩把身子往廊柱後面縮了縮、瞥了一眼頭頂上的監控探頭,壓低了聲音道。「你輸那麼多了、怎麼還敢帶你的朋友過來呢?你怎麼可以……」
「倫哥說我可以帶人來的,他真的有說過可以,沒關係的……」
丹尼爾的答非所問讓女孩沉默了,也讓她的眉心擰了起來,冷冷的說。「你來的很不巧,之前我負責發牌的那段時間、胖子的運氣還是很糟,要是你那個時候在的話,贏個兩三千應該還是蠻容易的……」
「沒事兒,運氣來了、兩三千不過就是一把牌的事兒……」
丹尼爾的信心滿滿、讓印第安女孩沒有了繼續聊下去的興緻,換上了公式化的微笑、禮貌的告辭,不過她在下樓梯之前還是頓了一下,見丹尼爾還站在原地張望著、猶豫著最終還是抬起了右手揮了揮。
丹尼爾收回了不舍的目光,見餘生顯得有些好奇、有些不好意思的介紹說女孩的名字是朱莉,為了籌措大學的費用才會每個周末來這裡打工,被趙友倫包下來的貴賓房請她負責發牌,給的小費也遠比付給其他發牌員的多……
走廊盡頭的貴賓房裡有個體格似大鯊魚奧胖、但身高可能不足一米八的拉美裔的壯碩青年。
憑藉著記憶里趙友倫略帶傷感和自嘲的描述,以及那張於趙友倫辦公室里的合影,無需丹尼爾的介紹、餘生就清楚對方的情況。
克勒斯,高中時為橄欖球隊的尖峰NT,三百多磅的體重卻並不顯得肥碩和臃腫,原本有機會成為職業選手,但一場意外導致的腿傷讓他永久性的失去了機會,被趙友倫所聘用,名義上是司機、但實際上是司機兼保鏢,絕交多年以後仍為趙友倫所念叨著……
過往的回憶擁入了心頭,而隨著克勒斯讓到了一旁、貴賓房裡的情形也落入了餘生的眼中。
一張標準的橢圓牌桌,除了穿印第安人傳統服飾的女發牌手之外,牌桌上坐著四女一男,每個人面前的籌碼盒上都有數字,籌碼的顏色和款式則跟大廳里所使用的迥異,顯然是只能夠在這房間里流通和使用的。
發牌手左邊的兩個亞裔小女生,一個扎雙馬尾、一個則是清爽的短髮,而坐在發牌手的右邊則是兩個洋妞,一個氣質出眾、一個略豐滿還戴著副黑框眼鏡。
正在進行的牌局,莊家棄牌且離開了座位,坐在其左便的男青年過了牌、抬起頭瞅了一眼餘生,然後把視線轉向了丹尼爾,似感覺有些詫異。「來了?帶過來的是誰呀?」
「我的朋友餘生!他跟我住在同一棟學生公寓里,去年年初過來的……」
丹尼爾試圖儘可能詳盡的介紹,但對方卻根本就沒興趣聽、繼續盯著眼前的牌局,於是丹尼爾只好湊到了餘生的耳邊低聲道。「這就是我說的倫哥,發牌手一般是兩小時換一次。我們呢就只管玩、不需要再給發牌手小費。這裡的費用全都是倫哥包了的,倘若你真的贏了許多、心情好給了也就給了,不過聽說是給出了小費、運氣有可能會變差……」
有人提著褲子急匆匆的從盥洗室出來,瞅見了丹尼爾,眉頭一擰、腳步一頓,等注意到了餘生,眼珠子可就一下子紅了。「是你?克勒斯!克勒斯……」
餘生不在乎牌局的參與者都是些什麼人,無外乎趙友倫的狐朋狗友們,而且在其求學期間所接觸的、既不危險也不可怕,丹尼爾是想不到需要提前介紹,這也就導致餘生與昨天被他一腳踹出了屋子、住走廊東邊的那個姓苟的傢伙來了個不期而遇。
憤怒的咆哮聲在房間里回蕩開來,可是餘生既沒有去看克勒斯、也沒有把目光投向姓苟的,而是盯著牌桌上那唯一的男青年,表情不屑的說。「趙公子,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
情急之下苟慶西的語速快、用的還是方言,趙友倫又聽見苟慶西在喊克勒斯、但並不清楚其中的緣由,此時被餘生毫不客氣的質問,這才轉過了身,見苟慶西一副想動手的架勢可就奇怪道。「哎?你丫發什麼神經呢?」
「老大!昨天踹我的就是他!」
趙友倫恍然。
可問題是這裡是賭場、這包廂也是他真金白銀花錢才包下來的,嫌解釋起來過於繁瑣、也就沒好氣的沖著苟慶西道。「就你丫挺的那賴德性,換我也踹!」
苟慶西傻了。「老大……」
「行了!拉鏈都沒拉上就敢跑出來,信不信再這樣沒禮貌老子先打折你丫腿啊?」
趙友倫罵完了沖著因為聽不懂漢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兒的克勒斯擺了擺手,示意他無需理會,然後可就瞅著餘生有些納悶了。「余……生?你啥意思啊?」
「牌局多的很,又不是只能在這兒贏錢。」
「呦?口氣這麼大?」趙友倫樂了。
餘生把手插進了褲袋、擺出了一副懶得解釋的模樣。
如果說起初只是詫異、那此時此刻的趙友倫可就覺得受到了冒犯,把攥在手裡的撲克牌往桌上一拍,於是剛回去坐下的克勒斯也就重新站了起來。
丹尼爾的臉一下子就白了,想出聲提醒餘生、卻被趙友倫陰冷的目光所攝,動也不敢動。
房間里的氣氛彷如凝固,不過餘生卻顯得相當放鬆,撇著嘴、擺出一副嫌棄且不耐煩的架勢。
趙友倫有些驚奇,對方不吃這一套、沒能鎮得住,再加上眼前的牌局也讓他煩躁且抑鬱,於是扭過臉沖著苟慶西道。「丫還杵這兒等啥呢?」
苟慶西一臉的問號。
「還不去給人道歉?難不成你丫惹出來的事兒、還要老子幫你收拾?」
趙友倫的這一聲吼,聽懂了的,除餘生之外全都傻了。
苟慶西更是徹底驚呆了,以為耳朵出了問題、指著餘生道。「老大?我去……給他……道歉?」
趙友倫懶得再廢話,把底牌重新攏了回來,敲了敲桌面、示意牌局繼續。
苟慶西委屈大了,攥著拳頭衝到了餘生的面前、眼珠子泛著紅,餘生一臉的輕蔑、強忍著憋屈的但還是低下了頭。「對不起,我錯了,請原諒……」
「知錯能改,」餘生拍打著苟慶西的肩膀越了過去。「那就還有搶救的價值……」
噗……
雙馬尾沒能忍的住,把手裡的兩張底牌棄了、敲打著牌桌沖著餘生道。「你這人的口氣也忒大了點吧?這可是我二哥的地盤嘞,你是來耍嘴皮子的、還是來玩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