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女帝的心思
如果說在城門口遇到陳長安已經是件出乎意料的事,那麼他手中提著王連寺的人頭,簡直是副親眼所見都會難以置信的畫面,內務總管,女帝身邊紅人,八百里加急文件中要求護送回長安的重臣,竟然被……
「陳……陳長安,這到底怎麼回事?」葉凜的提問打破現場沉靜。
同時車廂中再次傳來蘇鼎風的咳嗽,陳長安當下眉頭一挑道:「小舅子傷勢很重,我先送他回家找甄仙長,你們到天香苑隨便擺幾道菜等著,容我細說。@*~~」
他倉促幾句叮囑完,揮鞭駕車直奔蘇府,來到府門口跳下車正要開口大叫著往裡面跑,發現甄子平就在眼前。
「甄……甄仙長,哎呀正好省的我再跑進去叫人,快……快,小舅子他……」陳長安胸腔嗓子火辣辣的疼,說話斷續的像是有先天性口吃似的。
倒是作為師父的甄子平不緊不慢的問:「怎麼,鼎風受傷了?」
「是……是的,很重,快救他甄仙長,我一路用盡種方法實在無能為力,能送回長安已經是極限。」陳長安急的原地直蹦噠。
甄子平扶須笑道:「嗯,鼎風的傷交給我,雖然不清楚途中的具體遭遇,但這孩子的命不會絕在而今,你放下心來去辦自己要辦的事即可。」篳趣閣
「你怎麼知道還有事要辦?」陳長安兩眼一瞪。
甄子平笑道:「根據朝廷規定,外出辦差回來首先要做的就是述職,這點官場常識我還是有的,趕緊去吧。」
「好……好的,多謝甄仙長。」
陳長安雙拳一抱致禮后,朝天香苑奔趕,甄子平與蘇鼎風有十幾年的師徒情誼如同父子,他既四平八穩,成竹在胸的樣子,定然是有辦法救治的。
蘇府門口,甄子平來到馬車前掀開帘子,信手一拈從空氣中抓出粒藥丸給昏迷不醒的蘇鼎風服下,悠悠道:「鼎風吶,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伏,你這次能夠破入金丹境並且在劍道有大成領悟,便也註定會有所創傷吶。」
「師……師父……」
剛說完,他看到徒兒蘇鼎風的嘴皮輕微動彈,似乎是在表達什麼極為重要的事。
「什麼?別著急,慢慢說!」甄子平怕他有什麼牽挂未了會影響後續治療,俯下腰脊探聽。
蘇鼎風意識模糊口中斷斷續續:「甄……甄子平,我蘇鼎風來訪東海,借滿城劍與你一戰,何為九天之雲下垂,何為四海之水皆立!」
巴山劍派掌門人甄子平當場臉黑:「……」
天香苑某雅間中,譚叔同,阮靜初,葉凜俱是心事重重的樣子,眼前擺著數道佳肴但真吃不下去,倒是陳長安,大快朵頤不亦樂乎。
媽的,一趟滄州差點要掉人的老命,還是長安的飯菜可口甘甜,填廟,他這才把王連寺夥同汾陽先生屠殺滄州城三十萬百姓的整體經過詳細道來,尤其重點刻畫自己拋生死於腦後,站在人民高度與王連寺殊死搏鬥的場景。
在他的敘述中,陳長安活生生是個能夠為天下蒼生奉獻生命,能夠為人間正義不懼生死的大英雄。
滄州城中一刀破四甲誰在言不敗,山坡底斬殺王太監哪個稱無敵,當然,關於三十萬上古兵甲歸順自己這件事,他做了口頭上的加工處理,說最終破掉王連寺布置的陣法,百姓魂魄們全都趕去投胎,上古陶俑重新回歸大海。
倒並非他不信任坐在眼前的同袍戰友們,只是真相的本質涉及到手握重兵四個字,傳出去肯定會觸犯大閔律法,難免惹禍上身。
「這……這真是匪夷所思,當朝內務總管與外人勾結,圖謀大閔江山,為讓三十萬古甲復活,屠殺滄州全城百姓。」
他們個個臉色變得無比凝重,儘管由陳長安親口說出,一時間還是難以置信。
「不行!」
突然,譚叔同拍桌而起:「這件事過於。(下一頁更精彩!)
嚴重,我要馬上回藏兵樓稟報給兩位副統領,讓他們儘快裁定出個解決方案來,畢竟三十萬百姓的生命非同兒戲,你斬殺王連寺,同樣不好處理。」
按照大閔律法,以王連寺的身份地位而言即便屠殺三十萬滄州百姓是真,陳長安此次外出長安的任務是尋找玉璽,只對該範圍內的人皇權特許可先斬後奏。
王連寺反而是百里加急文書中要求護送回長安城的,因此,朝堂上肯定會有許多人藉機攻擊陳長安,甚至上升到烏衣衛層面。
必須早做防備。
剛要跨出雅間,陳長安阻攔住他問道:「等等譚上衣,我還有個問題,按照時間來算你們抵達長安已有四天,為何今日才準備要去滄州呢。」
意識到問得有些歧義,他補充道:「我沒有要怪怨的意思,只是覺得不符合常理。」
「的確不符合常理!」
譚叔同說明道:「我們帶著玉璽抵達長安城后,立刻將滄州百姓有可能被屠殺的事告知曹程兩位副統領,他們原本打算派人前去協同你調查的,但被朝中部分官員以天台封禪在即,不可外派刀兵為由阻攔。」
「更是有大批官員站出來上書給陛下,說滄州一帶本就流行海葬,世世代代的棺槨都會沉入海中,有白骨飄浮屬實正常,派人勘察完全小題大做。」
「就這樣,直到今日上午天台封禪完畢,曹副統領找到陛下再次上書請求調查,我等這才得以出城。」
「原來……是這樣啊!」
陳長安聽完輕捏下巴似笑非笑的樣子,果然與他猜想的差不多,朝中有人在給滄州那邊打掩護,就說嘛如此大事僅憑王連寺與汾陽先生二人怎麼可能辦得成。
「陳長安接旨!」這時,天香苑外傳來一陣尖利清絕的嗓音。
雅間內的眾人皆是意外,陳長安嘖嘖道:「我這才剛回來,陛下怎麼知道的,還連聖旨都整好了!」
譚叔同幸災樂禍的笑哈哈道:「你可不要忘記陛下身邊有個青花內侍呢,要掌握你的行蹤還不簡單。」
「行……行吧!」
陳長安沒來由的打個冷顫,下樓接旨,內容倒也簡單,說關於雍州尋回玉璽的整個過程別人都做過筆錄,只剩下他,需要錄證一份,於是,他跟隨傳旨的小太監進宮,譚叔同則與葉凜幾人返回烏衣衛,準備向曹舞與程牧龍彙報滄州血海飄骨的真相,未雨綢繆。
陳長安在小太監的帶領下莫約趕路半個時辰后抵達紫宸殿外,今日的女帝白睌不穿龍袍,不戴冠冕,只是身寬鬆隨和的普通袍子,頭髮簡單束起,倒另有幾分非比尋常的出塵氣質。無錯更新@
「啟稟陛下,陳長安到!」外面傳來小太監的呼聲。
坐在紫宸殿內堂中的白睌全神貫注的凝望著眼前寫有院字的半塊牌匾,見連日來暗淡無光的它倏然間光彩流轉,熠熠生輝,眉目一喜:「果然和我猜測的相同,如今的各種變化與陳長安有關。」
「難道只有他才能守住我日漸流失的氣運,難道……我真要像董仲玄說的那樣,與他通合。」
天下九州,滿朝文武百官,知道白睌牌匾秘密的,就只有國師董仲玄一人,自從上次隱約懷疑陳長安與它光華的忽明忽暗有關,這位大閔女帝除去派青花內侍侍衛長贏鴻暗中跟蹤外,還問過董中玄破解之道。
得到的答案是八個字:男女通合,陰陽調互。
「可朕是一國之君,而他……他只是個烏衣衛的武者,並非……男寵啊!」
嘀嘀咕咕幾句,白睌朗聲吩咐:「朕要沐浴,讓陳長安轉到披香殿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