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估摸著虎哥他們今晚是不會回去了,等也是徒勞,既然再見面的時候肯定免不了要被嘲笑,那我還不如早點回去。
至少自己的床睡著要比這裡安心。
我攏著袖子,優哉游哉晃到巷子口的時候,冷不防看見個熟人。
啊。也不能算熟人。一面之緣。
我和他打招呼,說:「陛下您這是下來體察民情呀?」
他彎起眼睛來笑了笑,比剛才的狐狸精姐姐還像狐狸。
他大大方方的道:「本座來參歡喜禪。」
我當即朝他拱了拱手表示欽佩。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天帝陛下人長的斯文又清秀,私底下居然這麼玩得開。
天帝看著我,說:「倒是你,後天就大婚了,還跑到這種地方來,不怕顏闕知道嗎?」
我說:「我怕他幹什麼?他知道了還能一劍殺了我嗎?」
天帝說:「這倒是不會。」
頓一頓,又道:「但他會傷心。」
我乾笑兩聲,覺得有點起雞皮疙瘩,「他好會傷心。」
天帝看我好像全然不在意的樣子,忍不住笑,說:「我好期待後天。」
我問:「為什麼。」
他說:「看你後悔的樣子,一定很有意思。」
我無語。
臨別前,天帝拍了拍我的肩,認真的說:「放心,今晚我在這裡看見你的事情,我不會告訴顏闕的。」
我:「……」
我其實不太在意這個,便很硬氣的說:「你告訴也無妨。我行的正坐得直。我不怕。」
天帝綳不住了,「噗」的一聲笑彎了腰。
我覺得我對他的感官更差了。
這位天帝陛下不僅說話做事讓人摸不著頭腦,笑點也同樣讓人摸不著頭腦。
***
一天的時間眨眼就過了。
婚禮那日的半夜,我就被老白從被窩裡給拽了出來。我嚷嚷說頭疼,他看著我昏昏沉沉的樣子,氣的直接上腳就踹。
「人家天界夠體貼了,知道我們的時間和他們,和人界都是反的,所以寧可湊我們的時間。重明,你做個人吧!我一天不看著你你就整幺蛾子,知道今天要成親昨天還喝那麼多酒,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我太陽穴突突的漲著疼,語無倫次道:「你懂什麼,最後的狂歡懂不懂?誰規定婚禮前一天就不能喝酒?我要悼念我逝去的青春!」
「嘩啦」一聲,一盆冰水兜頭潑在我身上,我渾身上下一個激靈,凍得瑟瑟發抖,耳聰目明。
老白手裡抄著水盆,站在我面前,問:「清醒了沒?」
我哆嗦著點了點頭。
老白點頭:「清醒了就好。清醒了就去洗澡,然後回來打理換衣服。你這人憎鬼嫌的樣子,家裡看看也就罷了,鬧出去叫別人瞧見了,你不要臉,整個妖界總是要臉的。」
雖然知道理是這麼個理,但我就是不愛聽這話。
我嘴硬道:「要是怕丟臉,當初別整這事兒啊!現在就嫌丟人了,萬一我們兩個在洞房裡大打出手,我變成原形咬死他,那不是更丟人?」
老白提著我衣領,面無表情的道:「你能咬死他,我倒是對你刮目相看,怕只怕最後是你被抽筋剝皮做成褲腰帶。」
我連聲道:「呸呸呸。能不能說句好聽的。你怎麼胳膊肘朝外拐呢?」
老白道:「我不會說好聽的。我只會說實話。」
……
如果是平時,泡澡可以算得上是我最喜歡的活動了之一了。
但是有了上次我在溫泉里睡著的前例之後,老白這次決定監督我洗。
我小時候都沒跟他一起光腚洗過澡,更別說長大以後了。
我說,你饒了我吧,我真的不好意思。
他罵我像個大姑娘似得。
不過,罵歸罵,在我的軟磨硬泡下,老白還是出去了。
「我給你看著時間。」老白一臉嚴肅:「一炷香不出來,我就把你光腚拖出來。」
我說:「你這也太狠了。和老頭子越來越像了。」
老白呵呵冷笑一聲,冷酷的道:「半柱香。」
我慘叫一聲,直接跳進了池子。
其實老白對我還是好的。
畢竟最後他還是給了我一炷香的時間。
穿婚服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來一個問題:「我的這衣服和顏闕的是一樣的嗎?」
老白低頭幫我拉衣褶,反問:「不然呢。」
我開玩笑說:「沒準他穿新娘的呢?」
老白笑了,說:「你穿新娘還差不多。」
我嘆了口氣,說:「我現在有點忐忑。」
老白淡定道:「正常。」
我說:「我的忐忑是,你們總說顏闕多麼多麼好看,我怕到時候心理期望太高,一見面,嗐,不過如此。」
老白想了想,真誠的建議道:「那我建議你,再把心理期望建高一點。」
我:「……」
妖界天色微微擦亮的時候,老頭子,我,老白,還有其他幾位妖尊,便都到了昆崙山上。
老頭子解釋說:「一來時間緊,來不及大操大辦。二來你也懂,聯姻嘛……兩界沒什麼來往挺久了,真要認真辦起來,也挺麻煩。雙方親友……也沒什麼親友。反正,參與的人到個場,見證一下也就好了。」
我瞥了眼昆崙山頂架起來的祭台,吐槽道:「知道的知道這是拜天地用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要把我跟顏闕祭天。到時候火一點,嘖,燒烤。」
崑崙畢竟是萬山之祖,也算仙家福地,山上有許多不錯的洞府可以落腳,天界佔了一個,我們佔了一個。
現在按照人間的時辰來算,正是黃昏。
我和老白說,昆崙山上的黃昏挺美,我出去散散步。
老白攔我,讓我別再整什麼幺蛾子。
我說,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要整早整了,不會等到這架鍋上灶的時候。
老白仍舊不放心,說要陪我。
我有點煩躁,求他:「祖宗,我就想一個人靜靜。」
老白沉默了,但終究是答應了。
他說:「天黑之前,必須回來。」
我點點頭,神思不屬的遊盪出去了。
我覺得我現在的狀態很奇怪。心裡很煩躁,又空落落的。說不清楚是為什麼。
沒到今天之前,我對這樁婚事,一直很抗拒。但現在,又好像沒有那麼抗拒了。
這大約就是所謂的船到橋頭自然直。
我也不知怎的,遊盪著遊盪著,就盪到了天界的洞府附近。
其實還是挺想見見顏闕,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的。
畢竟在聯姻這事兒定下來之前,我從沒想過自己會盲婚啞嫁。
人界都不興盲婚啞嫁了,我還在盲婚啞嫁。
真是憋屈。
以一種說不清是什麼樣的心情在天界的洞府附近蹲坐了一會兒,我眼看著天色黑下來,便站起來拍拍屁股,決定回去。
忽然聽見不遠處有人聲。
聽著像個正變聲的少年,少年說:「這崑崙的果子好甜,師兄,你給我腌果脯吧。」
另一個青年的聲音道:「果脯還是略酸些的做出來好吃。你要是喜歡,帶些回去試著釀釀果酒倒是可以。只是不可貪杯。」
少年歡喜的叫了一聲,興奮道:「好嘞!咱們別告訴爹,羨慕死他哈哈哈。」
青年似乎略有些無奈:「既然做了,那就總有拿出來的時候,他總能發現的。」
少年撒嬌的嘟噥著我不管,我不要之類的話,聽得青年低聲的笑,他任少年纏了好一會兒,方才溫和的道:「回去吧。時候差不多了。我還要回去換衣服。」
少年聞言,頓時就不開心了:「你這麼認真,人家也不見得當回事。師兄,我都替你委屈……」
「好了。」青年打斷他,也沒有辯解什麼,只說:「我們回去吧。」
※※※※※※※※※※※※※※※※※※※※
不知道喝了茉沏會不會晚上失眠……
小明:真香進行時g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