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林司抱著米亞，靠在三姐妹的卧房門外。她們已經進去好長一段時間了，只能聽見房中偶爾傳出伊麗莎白的痛罵聲。

現在他已經搞清了所有的狀況，住在尼日斐花園的那位賓利先生，原本對簡傾慕有加。但是不知道出於何種原因，他的朋友從中作梗破壞了這一段姻緣。

姐妹幾人原本都以為是賓利的妹妹在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卻沒想到是達西。

伊麗莎白本就有些討厭他，現在恨不得當面把他罵的狗血淋頭。

她打開門，從房間里沖了出來，咬牙切齒的說：「可別讓我再碰見他，否則，我一定要讓他為此付出代價。」

林司眼疾手快，一把將怒火中燒的人拉住，「有興趣跟我出去走走嗎？」

伊麗莎白吐了口氣，點點頭，她現在一看到簡那副故作輕鬆的樣子，就會想起達西那張令人討厭的臉。

林司將貓放下，拍了拍它的屁股，它便一溜煙的鑽進房間，跳到簡的床上，沖著她喵喵叫。

簡摸著小貓，對林司露出一個笑容。

跟衛斯理教授打了招呼之後，兩人便沿著街道一直往前走。

倫敦的交通可比鄉下擁擠的多，街道上馬車來來回回的穿行，聲音嘈雜而喧囂，還有來不及清掃的馬糞，污染著本就沉悶的空氣。

林司走在馬路外側，將伊麗莎白護在安全的地帶，慢慢打開話題：「簡怎麼樣了？」

「她始終不肯向我們說心裡話，雖然她表面看似沒事，但我知道她心裡一定非常傷心。」伊麗莎白皺著眉頭，裹緊了披肩，「真沒想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是達西，真希望上帝能夠看清這個人醜惡的面貌，好好懲罰他的不可一世。」

林司失笑，「如果真如菲茲威廉上校說的那樣，他那麼輕易的就破壞了簡和賓利先生的緣分，這也從側面說明，賓利先生是個毫無主見，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的傻瓜。簡沒有和他在一起，說不定是一件好事。

她一路走來太過平坦，導致了她如今溫順單純的性子，我不是說這樣的性格不好，但是如果她想在一個大家族裡如魚得水，肯定還是有所欠缺。或許她就是需要經歷幾場失戀，才能磨礪出更加堅強的內心。」

林司這番話，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在華朝，就算尋常人家，閨閣女子未出嫁之前，也得跟著母親學習主持中饋，打理后宅。哪裡像貝內特家五個小姐，全都是「出淤泥而不染」呢！

她們的性格爛漫率直，若是未來只在鄉下嫁個普通人，固然會相安無事。一旦高攀諸如賓利先生、達西先生這樣的家庭，就將面臨重重困難。

兩人一邊聊著，一路走到了薔薇旅館，從前台那裡得知加德納夫婦已經回信。

取了信，伊麗莎白迫不及待的打開。

「哦，原來加德納舅舅前幾天跟朋友一起去了露營，不過他們現在已經回來了。我們得趕緊回去，把這個消息告訴簡。舅媽她們一直盼望著我們過去，簡見到她們，一定會很高興的。」

「你難道忘了明天的拍賣會和晚上的舞會？」林司不得不開口提醒，順便讓侍者給了他紙和筆，「先讓人送一封信過去報平安吧，等明天過後，我再送你們去格雷斯丘奇街。」

「我差一點就把這件事給忘了，拍賣會我可從來都沒有去過，一定要親眼去見識一番的。」伊麗莎白接過信紙，在旁邊找了一張桌子坐下，開始給加德納夫婦回信。

她在信中簡短的提到了簡的事情，並希望到時候舅媽能夠好好的安慰她。當然，提到這件事情，就免不了要向加德納太太傾訴有關於達西的所作所為。

一封信足足寫了半個多小時，在末尾，伊麗莎白用強調的語氣寫道：這輩子都休想再讓我遇見達西先生。

結果第二天上午，眾人到達羅德利拍賣行時，就在拍賣行的大廳里，見到了達西、喬治安娜和菲茨威廉上校，甚至還有賓利先生和他的妹妹們。

出入拍賣行，皆是成雙成對的男女。衛斯理太太身體不好，瑪麗自告奮勇留在家中陪伴她。

而伊麗莎白理所當然成了衛斯理教授的女伴，簡則成了林司的女伴。

她們都換上了那天在倫敦買的新裙子，打扮的光鮮亮麗，加上本就過人的氣質和美貌，讓走過路過的人頻頻投來關注的目光，就連身為男伴的林司和衛斯理教授也頗受注目。

「真沒想到會這麼巧，簡，自從我們離開尼日斐花園之後，那裡唯一讓我們懷念的就只有你了，能在這兒見到你真是太好了。」賓利小姐和赫斯托太太分別挽著賓利先生和赫斯托先生，朝簡走了過來。

她們一眼就看見她的男伴林司，不加掩飾的視線將他從頭到尾都打量了一遍，隨後開口：

「我就知道，以簡的美貌和個性，她身邊絕對不乏年輕紳士的追求。賓利你也看看呀，他們兩個站在一起是多麼的登對。」

賓利自從見到簡的那一刻，就像是失了魂，被賓利小姐推了幾下，才恍然回過神來，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好，好久不見，貝內特小姐。」

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垂下頭向他行了個屈膝禮，「是的，好久不見，賓利先生，希望你一切都好。」

「我，我很好，你……」賓利簡直不知道說什麼，他的表情看上去好像要哭出來那麼為難。

「這位是柯林斯先生，是我們的表兄。」簡笑著向他介紹，要不是她的手已經快把林司的手臂都掐腫了，他都要以為她已經徹底從那段戀情當中走出來了。

林司朝賓利微微頷首，笑意不達眼底，「原來你就是賓利先生，在貝內特府就經常聽到你的大名，真是久仰了。」

聽到林司這句話，賓利先生的第一反應是看向簡。他不知道除了她，還有誰會經常把他的名字掛在嘴邊。或許她並不像達西和妹妹說的那樣對他毫無愛意，只是她的愛意總是藏在心底。

他立馬就興奮起來，好像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貝內特夫人常常說，要宴請尼日斐花園的賓利先生和達西先生，只可惜你們走得悄無聲息。」

林司在賓利最開心的時候，猛地朝他潑了一盆冷水。他的笑容僵硬在臉上，想要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林司才不管親手戳破他的幻想有多麼惡劣，繼續向他施加壓力，「如今我也住在朗博恩，聽聞賓利先生不會回去了，所以想要當面跟你確認一下，這個消息是否屬實。」

賓利先生沒有說話，她的妹妹焦急的看著他，隨後代替他回答：「當然，我們不準備再回去了，是不是，查爾斯？」

「這就好，」林司做出鬆了口氣的樣子，「此前我到朗博恩時，便想在附近買下一座莊園，能夠離貝內特家更近一些。尼日斐花園的風光，我十分喜歡，但卻聽說已經租出去，我為此可惜了好一陣子。如果賓利先生不繼續租住的話，那我一定要將它買下來。」

「你要買下尼日斐花園？」不只是賓利，簡和伊麗莎白從未聽說過林司有這樣的想法，只覺得他簡直就在說胡話。

且不說他此前就已經說過要去劍橋繼續讀書，就是尼日斐花園的價格，也不是一般人能夠負擔的起的。

林司含笑不語，似乎尼日斐花園他已經唾手可得。這讓賓利心中升起巨大的危機感，就好像他只要放棄繼續租住，他和簡之間的那道鴻溝就再也無法跨越了。

「不，我想，我暫時還不會退租。」賓利肯定的說道，他的眼睛一直熱切的盯在簡的身上，讓她十分難為情，又控制不住舊情復燃，好不容易拿出來的理智，也在這一刻退場。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臉上是習慣性的矜持和剋制，「相信尼日斐花園周圍的鄰居們，知道這個消息時，一定會非常高興。」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林司聳了聳肩，他能感覺到簡在聽說賓利會繼續租住尼日斐花園的時候鬆了口氣，只不過她的表情，恐怕要讓對方繼續傷心了。

拍賣會場佔地大約五百平米，主席台下，是幾十張圓形的桌子，鋪著昂貴的黑色天鵝絨桌布，桌面上都放著專門的號碼牌。

林司帶著簡做到了九號桌，衛斯理教授和她們同桌。而賓利和達西她們，則因為人數的關係，分成了臨近的兩桌，正好就在林司這桌的前面。

座位上兩位男士，全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不時回頭看向林司的方向。

只可惜這一番落花有意，貝內特家的兩位小姐，一個矜持有禮，一個完全沒有察覺到。

「這裡可真是壯觀，我剛剛看見旁邊還有其他的拍賣會場。」伊麗莎白道。

「是的，羅德利拍賣行目前是倫敦最大的拍賣行，每周五天每一天的拍賣品都是不一樣的，就比如今天拍品主要是來自東方和歐洲陶瓷、藝術品、珠寶、書畫，古董等，都是極其珍貴的，身價不足五萬鎊的話甚至拿不到邀請函。

但是分會場就比較適合普通民眾參與，沒有對於身家的要求，而且拍品每天也不一樣，有地毯、傢具、鐘錶之類的，只不過涉及金額數目較小。等一會兒如果你們有興趣的話，我們可以去逛逛。」林司耐心的回答。

而聽到這一長串，伊麗莎白抓住了一個重點，「五萬鎊身家？」

她看向林司，他穿著打扮，氣質修養，的確讓他看起來像個貴族，但是他根本就沒有那麼多錢。

剛剛在外面的時候，他還大言不慚的要買下尼日斐花園，差點驚掉了她的下巴。

林司猜出她在想什麼，笑著道：「我是受了衛斯理教授和福克斯先生的邀請，才能暢通無阻。當然，我說要買下尼日斐花園的話，並不是說說而已。如果賓利先生不繼續租住的話，我的確有買下來的想法，只不過不會立馬實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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