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溪篇(十一)

弄溪篇(十一)

弄溪篇(十一)

如果說,什麼叫做最後一根理智斷了線的話。

那溫嬋這聲繾綣耳語應該是燃斷顧弄溪最後理智的火焰。

顧弄溪瞬間睜大眼眸望向溫嬋。

不敢置信,難以置信,她不知道溫嬋說的是不是真的,還是說溫嬋她是看出來自己對她動了情?

「溫嬋。」

「弄溪,」溫嬋緊緊凝視著顧弄溪那雙傲氣疏離的眸子,她試圖看清楚對方那難以置信的表情里是否夾雜著些許其他感情,比如不是那麼……排斥。

她的試探只是在一瞬間,她想要陪在顧弄溪身邊,最起碼不能令對方反感厭惡。如果,弄溪知道自己是抱有這樣情感的,哪怕有一絲驚恐,溫嬋都會彷彿是針扎般難過,所以她才會情不由衷說出這句話。

只可惜,她看不到顧弄溪除了驚愕還有其他的神情。

弄溪下一秒就會把她推開吧,遠離自己,從此以後不再相見。

溫嬋不敢想象如果顧弄溪不理自己了該怎麼辦,所以她只能在對方欲要開口之際,立馬反應過來,戳了一下顧弄溪的臉蛋,「我模仿的台詞有沒有讓你心動?」

「嗯?」顧弄溪蹙著眉,打量著溫嬋這似笑非笑的臉。

「嗯……這是我在等你回來時候,看的一個電影片段,電影里也有剛剛我們跌倒在一塊的場景,然後主人公們這樣對話的,只可惜放到這裡就戛然而止了,是預告片。」溫嬋緊張兮兮地看著顧弄溪的臉色。

對方看起來似乎不太友善。

顧弄溪平復了一下快要崩潰的心境,她剛剛差點,真的若是溫嬋差一秒沒說出句話,她真的就會口勿上了對方了!

那將會災難。

溫嬋一定認為自己是個混蛋。

最起碼,對方的玩笑話,自己竟然會當真了。

顧弄溪嘆息一聲,挫敗地直起身,坐在了邊上,神情不知所味。

真是可笑至極。

「溫嬋,你以後別突然說這樣話。」我會當真。

顧弄溪沉默了幾秒,平復好心情,看向溫嬋。

溫嬋意識到顧弄溪的情緒似乎不好了,她立馬走到對方面前,語氣帶著十分抱歉,「弄溪,我說完也意識到自己不對,我向你道歉,以後不會了。」

顧弄溪皺了皺眉,她並不是想讓溫嬋向自己道歉來著,但她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解釋,便視線瞥到了別處,彆扭地給對方台階下,「那部電影好看嗎?我很少看電影。」

「我看了預告片,還不錯,都是挺有名的演員,後天上映。」溫嬋一邊說著,一邊仔細觀察顧弄溪那小表情。

顧弄溪挑挑眉,也沒說什麼。

溫嬋咳嗽了一聲,猶豫了幾秒后,試探性問出口,「弄溪,你後天有時間嗎?我可以邀請你看電影嗎?」

顧弄溪聽到這話,神情不自然地上揚了許多,但她強裝淡定,思考了下,很是傲嬌,「誠心邀請的?」

「當然,作為今晚惹你不高興的補償。」溫嬋笑著解釋道。

顧弄溪搖了搖頭,「其實我也沒有不高興,就是」

會在意,會想你說的那些話是真的罷了。

「我只希望弄溪可以開心,其他的我都不在乎,如果看電影都不能逗你開心,那我就再請你喝養樂多。」溫嬋握住顧弄溪的手,試著讓對方不要在意自己剛剛那句不經之談。

雖然,她很想告訴弄溪,自己說的那些都是心之所向。

如果自己的第一次是給弄溪的,哪怕對方對自己沒有感情,她都不後悔,這樣想是不是太掉價了。

「一瓶不夠,我要十板的那種。」顧弄溪輕哼一聲,然後將溫嬋拉過來,趁其不備將對方抱起故作兇狠最終還是非常輕緩地放在了鵝絨墊中央,將室內溫度調至了最合適的體感氣溫。

「枕頭高度合適嗎?」顧弄溪將溫嬋的身子用毯子裹成了蠶蛹,嗯,這樣她就看不見讓她心臟撲撲跳的畫面了。

溫嬋想伸出手,卻被顧弄溪瞪著眼睛縮了回去,她只好點點頭,說高度適合。

「弄溪,那你睡哪?」溫嬋又不傻,當然知道這是顧弄溪的房間,她其實應該去睡客房的。

顧弄溪指了指隔壁,「我睡隔壁那間。」

「我睡那間吧。」溫嬋哪好意思佔據主人的房間,想要解開毯子起身。

顧弄溪按住溫嬋示意她不必在意這些小事,她希望溫嬋在她這裡享受最好的待遇,是應該的。

溫嬋只好乖乖躺在了棉花糖上,滴溜溜的大眼睛看著顧弄溪。

「我們公司剛投資了一款眼部產品,就差了一個模特,怎麼,現在就想要賄賂我給你走個後門?」顧弄溪看向溫嬋,戲謔著一句。

溫嬋被對方一調戲,臉色緋紅,趕緊閉上了眼睛,假裝入睡。

晚安,溫嬋。

晚安,弄溪。

兩人默契地在心裡念叨了一聲對方的名字,顧弄溪輕聲帶上了房門。

溫嬋聽著剛剛關合上的門聲,立馬睜開了烏黑的雙眸,她的周身縈繞著是顧弄溪固有的香氣,枕頭、被單都是那種淡淡的很好聞的香氣,溫嬋有點眷戀地將被子緊緊摟住在懷裡,呼吸著這份獨有的氣息,直到沉沉入眠。

顧弄溪在陽台處點燃了一根煙,但她也只是點燃,望著遠處的繁華夜景出了神。

她側過頭看向兩隻緊挨著一起的灰灰和藍藍,她的兩隻調皮金剛鸚鵡。

「你們倆倒是挺愜意的啊,真是惱火……」顧弄溪伸出手指撥弄了一下灰灰的羽毛。

被撥弄的巨型金剛鸚鵡非常不悅的從羽毛下拱出了腦袋,待看清主人之後,對方還是非常不擇手段地撥弄它的羽毛。

「你個混蛋!你個混蛋!XX(髒話)」

這該死的鸚鵡居然又說髒話了。

顧弄溪見狀,真想將灰灰的羽毛都給拔了。

而一旁較為穩重的藍藍則是輕柔地啄了啄顧弄溪的手指,示意主人不要總是跟戲弄它的心肝寶貝灰灰。

嘖,連寵物都向她秀恩愛來著。

顧弄溪掐滅煙蒂,索性去了客房。

第二日清晨

顧弄溪提前了自然醒的時間。

上午七點。

顧弄溪先是一愣自己怎麼會睡在客房,轉念一想便知道了原來家裡突然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向來有起床氣的她,第一次覺得早晨的細碎陽光是多麼柔和美麗。

她要去看看溫嬋有沒有醒來。

顧弄溪這樣想著,便走出了房門,只不過她推開溫嬋房間的時候,屋內卻是一片已經整理過的乾淨印痕。

溫嬋那麼早就起床了?

顧弄溪狐疑地挑了下眉毛,立馬走下了樓。

直到她看到了餐桌上擺放的精緻早餐以及貼著的一張藍色便利貼——

親愛的小溪:

剛剛家裡打電話說我姑姑她們今天要約我吃飯,所以我提前回去一下,買點水果之類的,我怕她們會去我家做客,家裡沒有什麼招待的。我擅自動用了你的廚房,做了一些小早餐,如果你不嫌棄的,拜託都吃完哦。

溫嬋留

顧弄溪盯著便簽看了又看,心裡直泛愁,溫嬋這個傢伙幹嘛和自己那麼見外,若是要去購置水果點心,告訴她一聲便是,她可以安排人送貨上門。

何必那麼早就回去,她還想早上能見到對方的……

顧弄溪鬱鬱寡歡,早上沒見到溫嬋讓她瞬間蔫了。

她看見餐桌上擺放的那精緻的煎蛋卷、小炒菜以及一碗山藥粥,瞬間驚呆了,溫嬋的手藝,做出來的食物簡直就是精美的藝術品。

顧弄溪情不自禁地咽下了口水,說實話,她平日里的早餐永遠是牛奶加烤麵包,家裡最得意的廚房設備簡直就是擺設,一年頂多用個把兩次。

她雖然刀工都挺好的,但不喜油煙,所以很少下廚,一般都是管家準備好餐品,在她回家后都會及時食用到,只不過周六日她會讓管家不要來家裡罷了。

而且有一點,她對食物向來挑剔。

不過,顧弄溪倒是非常欣欣然地拿起餐具夾了一塊蛋卷嘗了一小口。

真的超級好吃。

十五分鐘后

顧弄溪有點不好意思地看著被吃的乾乾淨淨的餐盤,抿了下嘴唇,如果她有幸哪天真的可以擁有溫嬋,和溫嬋同住,那該有多幸福。

顧弄溪想到這裡,瞬間臉紅了些。

大早上就在夢想著這些春-事,那真是難為情。

顧弄溪拿出手機,想著要不要撥通溫嬋的電話和對方說些什麼,比如謝謝給自己做早餐之類的。

顧弄溪糾結著,她其實並不是主動的人,所以不知道如何開口,就在她緊握手機在想著怎麼自然表達謝意而不顯露自己是因為想念對方才會這樣的時候。

溫嬋的電話就來了。

顧弄溪立馬接聽。

「喂……喂,咳咳,你好。」顧弄溪一口溫水有點嗆著,然後禮貌性開口。

「弄溪,我是溫嬋。」

「我知道。」

「啊……我打電話沒叨擾你睡覺吧,現在八點了,不知道你有沒有賴床呢。」溫嬋那邊握著手機,輕聲對著電話那頭人說著。

顧弄溪搖了搖頭,一臉恬靜地聽著溫嬋的柔聲,「我早早就醒了,可是醒來發現你已經回家了。」我很憂傷。

「我字條你看見了吧,真的很突然,我姑姑他們今天打電話說來找我吃午飯,說還有其他事情也沒具體講,似乎挺急的,所以我就趕回去了。」溫嬋有點歉意,她其實也不想那麼走,可是情不得已。

顧弄溪靜靜地聆聽著的解釋,其實溫嬋根本無需向她解釋什麼,她只是想聽聽溫老師的聲音而已。

「弄溪?」溫嬋說完了,聽著顧弄溪似乎沒反應,便小聲提醒了一句。

顧弄溪微微勾起嘴角,向來黯然陰冷的眸子閃爍著柔光,這種感覺就像是她們長久生活在一起,然後一人出去購物時候溫馨地彷彿在問:今天要吃什麼菜。

「我在聽,只是想著起來沒見到你,有點低落。」

顧弄溪徑自開口,殊不知,正在超市裡購買東西的溫嬋愣在了遠處。

她滿心喜悅,弄溪這是不是在說在想自己呢?

我也在想你。

溫嬋心裡默念著這一句她沒辦法說出口的心聲。

「只不過,我中午要出去一趟,估計也要在外面用餐。」顧弄溪想到今日中午被親愛的老姐邀請去國輝,交流一些關於家族裡的一些事宜。

「噢噢,那弄溪開車要小心,不能太快。」無論何時,溫嬋總是這樣,最關心的是顧弄溪的安危,畢竟第一次對方中暑的柔弱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

顧弄溪輕笑著,只好應允著,溫嬋一直如此。

***

「溫嬋,你終於來了,哎呀你這孩子,來吃飯也不知道好好拾掇拾掇自己。」溫嬋在經歷了長時間堵車之後,終於將車開到了國輝大酒店的對面停車點,她是走過來的。

連趕似趕得,不想讓她那位嚴苛的姑姑一家等著急了。

自從父母親不在了,溫嬋的親戚血緣之間也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姑姑一家說是替她父母親打理未遺落的生意,到了溫嬋十八歲之後會如數還給她,至於現在,她都已經過了好久了,姑姑一家再無提及,過得風生水起,在溫嬋還未成年時,也就是每年逢年過節會給她添幾件新衣服而已。

幸好,在奶奶極力爭取下,父母親在本市的房產最終是歸她所有,姑姑一家最終沒搶走。

溫嬋念及這淺薄的血緣關係,也不想讓大家鬧不愉快,便也不再爭搶,她現在也可以養活自己就行。

溫嬋被濃妝抹粉的姑姑碎了一句,低頭看了自己這一身本是得體的裝束,「不是普通的吃個飯嗎?」

「是啊,我說吃飯就是普通吃飯嗎?你好歹打理打理頭髮,跟你妹妹學學化化妝什麼的,總是穿這麼正統的衣服,一件禮服都沒有嗎?這可是國輝啊……」

溫嬋抬眼看到姑姑家的女兒,也就是自己的堂妹打扮地確實如明星一般的姿容,自己確實普通了些,但她不覺得自己失態。

「媽,你別說姐姐了,她就這樣,哪像我們啊,趕緊去吧,免得人家等著急了。」妹妹小雅親密地挽住溫嬋的胳膊,一邊走一邊說,「姐,我媽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們的一個生意夥伴家超級有錢,他家兒子我給他看了你的照片,很喜歡你。」

溫嬋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妹妹,「小雅,你怎麼不經我同意隨隨便便給別人看照片?」

「看一下又不會少塊肉,你嬌貴啊,再說了,人家很有錢。」張小雅古怪地嘀咕一聲。

溫嬋難以置信,她剛要和姑姑說不願她們擅自做出這種「善事」。

「溫嬋,來都來了,你還能讓姑姑我為難啊,先坐下吃飯吧。」姑姑抓住溫嬋的手不讓溫嬋離開。

溫嬋隱忍著不悅,只好跟著她們一同坐下。

「這位就是溫小姐對吧,長得真好看。」坐在對面的是一位雍容華麗的貴婦。

溫嬋看著對方用一種打量商品的眼神從上至下觀望著自己,便冷下了臉。

她並沒有回應。

「小雅,你姐姐似乎比較靦腆,靦腆一點好,靦腆聽話。」

「是啊,我姐姐她特別溫柔,嫁到你們家一定很孝順的,吳夫人。」張小雅微微帶笑看著面前的吳夫人。

溫嬋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的堂妹,對方如此勢利的對待,讓她心生憤怒。

「吳夫人是吧,我今天並不知道是來單方面相親的,所以請您見諒我的無禮,我暫時並沒有這個打算。」溫嬋面無表情地說出口,拒絕對方的觀賞。

吳夫人顯然是不悅,她皺起眉頭看向一臉尷尬的其他二人,「這是怎麼回事?」

「啊,您別聽這孩子胡說,她來的時候在路上堵車估計鬧了點小性子呢,你說是吧溫嬋?」姑姑微笑地看著一旁的溫嬋,示意溫嬋不要駁了她面子。

那套房子沒有產權證的,你如果不聽話,我們照樣可以去你奶奶那邊鬧,如果你不在意你那親愛的奶奶死活,隨便你今天留不留下來。

這是姑姑對溫嬋低聲的警告。

大家都知道,溫嬋因為沒有父母,所以更加重視感情,重視她那位年邁久矣的奶奶。

溫嬋咽了下嗓子,表情變了又變,她最終壓下了所有情緒,坐在了那裡。

而一旁的張小雅更是得意地看著自己姐姐無能無力的樣子,笑著按住對方的腿。

……

「你在看什麼?」

顧清河蹙著眉看著眼神充滿濃重戾氣,注意力明顯不在這裡的顧弄溪。

顧弄溪放下了餐具,用紙巾抹了一下紅唇,愈來愈明顯的殺氣毫不收斂,她重新將手套戴在了手上。

「我想我得失陪一下,姐姐。」

顧弄溪瞬間站了起來,一身黑裙的她,步伐越來越快速地走到離著她隔了三個餐桌的那處位置。

她握起一旁驚恐到想要避讓的侍者餐盤上那杯上好的威士忌,「借用一下。」

隨著她話語剛落,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事情——

那位穿著華麗珠光寶氣的白裙女人被一旁的黑衣女子用一杯威士忌,從頭淋到腳。

張小雅被冰鎮過的酒水淋得滿身污垢,她憤怒地抬眼看向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

只不過,下一秒她的臉就被這位黑裙女子重重地抽了一耳光,嘴角滲血。

「把你的臟手從她腿上拿開。」

溫嬋驚愕地看著突然出現在餐桌旁的黑裙女子。

弄溪……怎麼會在這裡?

「你是什麼人!?怎麼能隨便打人呢?這邊保安呢,喂……!!」中年婦人護著被一個耳光扇懵了的張小雅,尖聲驚叫著。

引來了周圍用餐人的注目。

而酒店經理本是著急要求保鏢處理掉尋釁滋事的干擾者,但當他看見那個黑裙女人,他也只能靜默地站在一邊,聽候對方的指示。

顧弄溪低頭冷笑了一聲,她真的非常想裝出和善的面孔。

可是她會讀別人唇語,自從溫嬋剛進入大廳時她便注意到對方了,發生了一切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這真是令她生氣。

她將溫嬋從座位上拉在了自己的身後,然後冷眸凝視著那個婦人,極度溫和地告知對方。

「她是我的女朋友,告訴我該怎麼回敬你呢,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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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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