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不折騰【四】

第4章

好在昨夜裡文曦同李氏說了那番話。

在女兒離去后，李氏又自己琢磨了一番，只覺得自己之前的做法實在是太不聰明了！

婆媳之間難免會有矛盾。之前的她可好，不管什麼矛盾都自己攬著，自己解決……她怎麼就不知道取個巧，讓謝忱來和他親娘對線呢？！

何苦自己為難！

有了這樣全新的認識，李氏在面對謝老太太又一次提出要給明珠做謝忱小老婆這件事的時候，十分坦然地應了：「婆婆所言極是，之前都是我小心眼了。但是納妾之事也不能我一個人說了算，要不……咱們等謝忱下朝歸來，再同他一道商議？」

李氏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讓謝老太太一時半會兒也挑不出錯處來。

謝老太太正凝著眉，思考著該如何回復兒媳這番話時，門邊響起了謝忱的聲音：「此事不用與我商議了，我不會納妾的。」

————

在謝忱同謝老太太爭辯他要不要納妾一事之時，文曦和謝蘭舟二人正在東廂房吃著早飯。

周遭有老太太屋裡的丫鬟伺候著，謝蘭舟什麼話都沒說，只悶頭吃東西。

文曦可就和謝蘭舟不一樣了，十分熱情地給謝蘭舟布菜，然後問她在山東生活時候的舊事。

一開始謝蘭舟還忍著，到後面老太太屋裡的丫鬟被叫出去幹活了，只剩下月芽一個丫鬟在旁邊，謝蘭舟終於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了！

將手中的筷子「啪」地往桌上一拍，謝蘭舟沖著文曦怒道：「謝暮靄！你少在這裡和我假惺惺！昨天你是怎麼對待我的，我可記得一清二楚的呢！」

見謝蘭舟撕破了臉，文曦也懶得和她裝模作樣了。

將手中的筷子落在筷枕上，文曦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輕飄飄地瞥了謝蘭舟一眼，道：「那你還記得你是怎麼激怒我的嗎？」

聽到文曦提起這事，謝蘭舟倒是得意起來：「呵呵！我那是實話實說！哪裡有什麼激怒不激怒？！要是爹爹真的愛你阿娘愛得深，又怎麼會和我阿娘生出我來？我這是讓你看清現實！醒醒吧，謝暮靄！爹爹真正愛的人，是我娘！而你和你娘，並不如你們想象中的那般幸福！」

要是現在和謝蘭舟同桌而坐的人是謝暮靄，只怕要當場把桌子給掀了！

但是，現在和謝蘭舟對話的人是文曦。

輕笑了一聲，文曦對謝蘭舟道：「謝蘭舟，你以為我著了你一次道，還會著你第二次？以後，你休想再激怒我。而爹爹最愛的女人到底是誰，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只有時間說了算。我們走著瞧。」

「哼！」

聞言，謝蘭舟拍桌而起。

就在此時，那些個暫時出去的丫鬟回來了。

有老太太的人在場，謝蘭舟沒有再和文曦說什麼，只硬邦邦地擱下一句「我吃好了，我回去休息了！」，走掉了。

屋裡的丫鬟恭送了大小姐離開，然後轉身來向文曦行禮：「二小姐，老太太命奴婢來知會您一聲，說您要是吃好了就先回去休息罷，給您看膝蓋的大夫已經在夫人院子里候著了。」

聽到丫鬟這麼說，文曦稍作思忖，問她：「那我阿娘呢？」

「老爺下朝回來了，這會兒正在屋裡同老太太、夫人商議要事。」

「那我明白了。」

文曦應了一聲，開始飛速轉動大腦，思考起眼前的情況來。

按照系統君給她的原劇本，謝暮靄激怒了老太太被打了一頓之後，愛女心切的李氏當場就和老太太翻臉了。

老太太一怒之下，直接將明珠塞到了謝忱的屋裡。

謝忱是個大孝子。雖然他深愛妻子，但是他受不了妻子的冷漠，更不能容忍她忤逆母親。

原本謝忱還想把明珠送回去，但是被李氏譏諷辱罵了一番，氣上了頭，氣糊塗了，當夜就把明珠給納下來了。

如果說謝蘭舟的出現使這一對恩愛夫妻的感情產生了裂縫，那謝忱的這一舉動無疑是將夫妻二人之間剩下的最後一點恩義盡數抹去！

在原劇本中，這一天，就是謝忱和李氏恩斷義絕的一天。

想到這兒，文曦不由凝眉，又將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發生的一切在心中過了一遍。

李氏已然關心謝忱。而謝忱……也被她說的那番話給打動了……

思來想去，文曦還是決定大膽一次，把這件事留給謝忱夫妻二人自己解決。

她願意賭一次，賭謝忱和李氏這一對夫妻的感情是不是一如她所猜測的那般深。

如是想著，文曦將碗里最後一口粥吃掉，喝茶簌了口，回去了。

————

在回屋的路上，文曦也不空著，就在心裡琢磨這一大家子。

經過這半天的接觸，文曦對劇本上這臉譜化的一家人有了切身的初步的了解。

特別是對謝老太太，文曦有了全新的看法。

文曦認為，從剛剛在屋裡謝老太太的那一系列表現看來，老太太一開始也並沒有那麼喜歡謝蘭舟的。

老太太真正喜歡的，是「和睦熱鬧」的一家人。

所以說，原劇本里的謝暮靄處處和謝蘭舟作對，自然會引發老太太的反感，進而致使老太太選擇站在看起來更為乖巧的謝蘭舟那邊，替她撐腰。

這麼一頓分析下來，文曦一下子就抓住了搞定謝老太太的核心——「乖」就完了！

對於謝老太太來說，只要子孫聽話，一家子和和睦睦，賞罰分不分明，並不重要。

想通了謝老太太這個人，文曦樂了。

不就是姊妹情深嗎？！誰還沒點演技咋的？！

老太太您想看我就舞給您看唄！

————

分析完謝家老太太，文曦第二組分析的，是謝尚書和李氏。

文曦劇情聯絡員認為，拋開謝蘭舟的娘鄧婉如不說，謝忱這個人，在古代這種三妻四妾的社會環境中，算是很專情的了。

更何況他和李氏還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又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感情深厚。如果沒有謝蘭舟這麼一茬，夫妻二人定能白頭偕老的。

甚至，文曦都想不通專情的謝忱當年怎麼會在山東慘遭滑鐵盧！不應該啊！

她都要懷疑鄧婉如給謝忱下藥了！

但是事實已經釀成，文曦也不想花太多的時間追究過往。

她要向前看。

文曦從系統君那裡讀到了後面的劇情——李氏因為耿耿於懷於丈夫出軌的事情，所以一直和他冷戰。

這就讓謝老太太和明珠鑽了空子。

謝忱納了明珠之後，他和李氏的關係是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而且明珠的肚子也爭氣。被抬做姨娘后沒多久，她就懷上了孩子，並在次年誕下了一個男孩。

老來得子，謝忱很是喜歡這個小兒子。

妻妾二人同在一個屋檐下原本就不容易太平，更何況明珠自恃生育有功，還有老太太撐替她腰，在謝家幾乎是橫著走了。

看到謝家這般寵妾滅妻，要強的李氏氣不過，落下了心病，不出兩年就病故了。

————

文曦在繼承原主謝暮靄的記憶的同時，也繼承了她的情感。

所以在回憶到李氏病故這一段的時候，文曦感覺到自己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痛得她手腳都忍不住蜷縮起來。

對於李氏，文曦是發自內心地愛她。

是女兒對母親的愛，不需要緣由的愛。

文曦不想看到她落得纏綿病榻、鬱鬱而終的下場。她希望她能幸福。

所以，昨天晚上的文曦，選擇給謝尚書、李氏做說客，助他二人重歸於好。

————

分析完父輩，該是平輩了。

對於原主謝暮靄的兩個哥哥謝元、謝陌，文曦略想了一下，決定暫時先把他二人定義為工具人。

反正他倆對劇情發展沒太大用處就是了，先pass。

謝家七個主子，挨個分析下來，這最後一個，就是原來的女主角，謝蘭舟了。

————

本來文曦對謝蘭舟沒什麼看法的，因為在系統君給她的劇本上，謝蘭舟是個近乎完美的女子。

她模樣秀麗、才華出眾，又知書達理、善於察言觀色，這樣的一個人，就算是謝尚書的私生女，也能出嫁高富帥，走上人生的巔峰。

但是……

文曦皺了皺眉頭。

但是，有一些細節，劇本上沒有寫，卻在原主謝暮靄的記憶中存在著。

——比如剛剛用早膳的時候，文曦和謝蘭舟對話里提到的，昨天下午謝蘭舟激怒謝暮靄一事。

想到這兒，文曦只覺得好笑。

什麼狗屁知書達理的女主角呢？皮下面就是一朵白蓮花！

就謝暮靄這樣打小被寵壞了的小公主，你在語言上挑撥她兩句，她能不生氣？！

更何況你還罵到了她最為敬重的母親，推你下池塘都算輕的了！

謝暮靄推人下池塘的行為的確是不對，但是這個謝蘭舟也並不無辜！

————

把謝家上下都分析好了，文曦心裡有數了。

就在這時，系統君在文曦的耳邊鬼哭起來：「文曦劇情聯絡員！你到底在搞什麼？！你還有沒有一點點職業操守？！」

「職業操守？我們有簽合同嗎？！」文曦不高興地哼了一聲，「你們都沒有問過我的意見，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這個所謂的女配系統硬塞給我，害我被迫營業！你們不對此負責便罷，倒還怪罪起我沒有職業操守起來了？！」

在這件事上，文曦占理，直接把系統君給嗆住了。

見系統君久久不說話，文曦又在腦海中將原本的劇本後續草草地過了一遍，說：「你們做這個系統的最終目的，不就是為了做出精彩的故事嗎？看看你們劇本里這一個兩個為了拔高主角形象、強行降低智商的配角，你們好意思照著演，我可沒這個臉。」

「不過，你放心。就一套原班人馬，我還是會把整個故事給你走完的。」

「至於精彩不精彩，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

系統君說服不了文曦，最後只能灰溜溜地將她現在的這種情況上報上去了。

在萬千系統匯聚的伺服器中央，決策者們聽完了文曦的系統君的彙報。

有人笑了：「老王，你指定的這個女孩子還挺有意思的哦。」

「還行吧。」被稱為「老王」的那個人有一把低沉醇厚的聲音，像是陳年的美酒，又像是深沉的大提琴音，「她說的也有道理，的確是我強行讓她進入這個系統世界的。她有拒絕配合的權利。」

「那你打算怎麼辦？要不要給她救場？」

老王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向自己的下屬下達了指令：「啟動系統中的隱藏角色，然後給我一台傳送器，我要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