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第九十章

洪武二十五年十月十三日,一大早客院的門便被敲響,了海以寺中有人生病為由,請沈鈞去看病,馬強也跟了去。

房間里很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鈞身上,大約一刻鐘之後,沈鈞收回手,拿著帕子擦了擦,說道:「無礙,不過是風寒入體,再加上他一向體虛所致,我開些葯,吃上幾天就好。先說好,老朽只管開藥,藥材的事你們自己想辦法。」

了海連忙點點頭,感激的說道:「施主幫到這兒,小僧已經感激不盡,藥材的事不勞您費心。」

沈鈞起身來到桌前,攤開紙張寫了張藥方,寫好后遞給了海,說道:「他現在高熱又盜汗,你需多給他喂水,用冷水浸濕附在他額頭用以降溫。」

了海接過藥方,說道:「多謝施主,小僧一定照辦!」

病看完了,沈鈞和馬強回到客院,了海則拿著房子去了方丈的房間。了海將藥方呈給方丈,說道:「方丈,這是他開的藥方。」

方丈拿過藥方仔細看了看,說道:「嗯,確實是對症下藥。看來是老衲多心了。你去吧,繼續監視,不可掉以輕心。」

了海恭敬的出了門,方丈繼續坐禪念經。

客院內,崔淼明顯有些坐立不安,郎平安慰道:「千戶,沈公子來時說過,他精通藥理,想來應該無事,你不必這般憂心。」

崔淼眉頭微皺,擔憂的說道:「他說精通就精通了,這隻花孔雀真是胡來,若他是當真出了事,我這輩子都會於心不安。」

「來了,來了,他們回來了。」陳虎急匆匆的跑進來報信。

崔淼聞言不禁鬆了口氣,自遇到沈鈞,雖然不清楚他刻意接近的原因,但自始至終沈鈞都沒做過對不起他們的事,反而處處幫他們,若沈鈞當真受他們牽連出了事,崔淼會一輩子良心不安。

沈鈞慢吞吞的進了門,見崔淼臉上擔憂的神色,不由好心情的說道:「老爺這般擔憂,是否說明你心中有我?」

沈清上前一步,擋在崔淼和沈鈞之間,冷淡的與其對視。

崔淼見狀無奈的嘆了口氣,沒好氣的說道:「老爺我心善,路邊螞蟻沒了性命,我也會感傷,更何況是那麼大一隻花孔雀。」

眾人善意的笑著,看向沈鈞,眼底也沒了防備。

沈鈞錯開目光,走到桌前,懶散的坐在椅子上,作西子捧心狀,裝模作樣的說道:「老爺,你這般說話,就不怕我傷心么?」

一個老頭這般作態,畫面太美,眾人不禁齊刷刷打了個寒戰。

「得,你這花孔雀,一會兒不發情,你就不舒服,是么?」崔淼看向郎平,說道:「郎平,你怎麼把人召來的,怎麼送回去。」

「老爺,您不能這樣,小的這都爬了幾回山了,實在是受不住,您換個人折騰。陳虎,陳虎年輕體壯,再合適不過!」

陳虎一聽頓時不樂意了,瓮聲瓮氣的說道:「老朗,你這話就不對了,咱倆也差不了幾歲,怎麼俺就年輕體壯,你就虛了?再說老爺怎麼吩咐,你就怎麼做,哪那麼都廢話!」

眾人心裡清楚,今晚的行動危險重重,此時誰下山,誰就可能躲過劫難,他們都是生死與共的兄弟,任誰都不想兄弟們冒險,自己卻苟且偷生。

沈鈞笑著說道:「老爺,您怎麼也得問問我的意見吧,不要擅自為我做決定,可好?」

「老爺說的話就是命令,沒有商量的餘地!」崔淼態度強硬。

沈鈞收起臉上的笑意,認真的說道:「老爺,我有自知之明,也分得清輕重,雖然不知你們此行究竟為何,但其中兇險我能感覺得到。既有兇險,那就必定會有傷亡,你要知道這時一個醫師的重要性。更何況我並非手無縛雞之力,我有自保的能力。」

郎平聞言連忙附和的說道:「老爺,沈公子說得對,您就讓他留下吧,大不了我看著他,保證他的安全。」

「老爺,我的手藝你清楚,留下我對你們絕對利大於弊。」

崔淼看向眾人,說道:「你們先出去,我有事要和他單獨談。」

眾人對望一眼,相繼退出房間,崔淼見沈清沒有動作,無奈的笑了笑,也就由著他了。

沈鈞拿起桌上的茶壺,為自己倒了杯茶,嬉笑著說道:「老爺可是想同我互訴衷腸?」

崔淼連忙拉住沈清的手腕,哭笑不得的說道:「花孔雀,你能否有半刻的正經?可知這般輕佻的言語,很容易招來禍端?」

沈鈞懶散的說道:「這也就是老爺,若是平常人,我都懶得搭理。更何況若老爺肯屈就,就算死了,那也定是一樁美談!」

「打住!我們來談正事。」崔淼真是佩服沈鈞的作死能力,他就沒看到沈清的臉已經黑成鍋底了么。

沈鈞終於收起臉上的嬉笑,正經的說道:「洗耳恭聽。」

崔淼直截了當問道:「沈鈞,你可是沈萬山沈老爺的後代?」

沈鈞眼神微閃,好奇的問道:「你怎知我的身份?」

崔淼實話實說道:「猜的。你這般幫我,到底有何目的?」

沈鈞看著崔淼,平靜的說道:「若我說為你,你可信?」

崔淼坦然的說道:「或許有一部分,但絕對不是真正原因。」

沈鈞忽而一笑,說道:「你果真與眾不同!之前說的或許是半真半假,但現下我確定我對你確實有愛慕之意。」

沈清眼底的冷意漸濃,淡淡的說道:「你最好收起這份心思!」

沈鈞毫不畏懼的與沈清對視,說道:「為何?只因侯爺身份高貴?侯爺權大勢大,管東管西,管得住人心么?」

崔淼見話題越扯越遠,連忙插話道:「你們兩個打住,我們在說正經事,別扯些有的沒的。」

兩人看向崔淼,異口同聲的說道:「這就是正經事!」

崔淼一怔,面色嚴肅的說道:「你們兩個給我適可而止!」

鬥雞似的兩人撇開目光,不過顯然沒將崔淼的話放在心上。

「沈鈞,說說你的真正目的,不然我無法對你全然信任。」

沈鈞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千戶猜的沒錯,我確實是沈家子弟,沈萬山便是我的曾祖父。我沈家自前朝至今,多次經歷劫難,家中子弟多逢大難,雖能保住家中財產,但到底人丁凋敝。至我這一代,能用之人也就兩三人,且迫於生存不得不屈從與人,我四處遊歷,便是不想被人如木偶般掌控。之所以會接近你們,最初是因為千戶的美貌,那時我當真以為千戶是女子。」

崔淼不由翻了個白眼,心裡腹誹:果然到哪兒,都是看臉的。

看著崔淼的反應,沈鈞笑了笑,無奈的說道:「我自小便對美好的事物沒有抵抗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說正事。你是何時猜到我們的身份的?」

沈鈞眼底流露出愛慕之色,毫不避諱的看著崔淼,說道:「其實我並未猜到你們的身份。對你們有所留意,是因為你們有意無意的打探宋家的案子。宋家的真實身份,別人或許不知,但我心知肚明。以此我推斷,你們並非明面上的富商,也不是來遊山玩水,你們真正的目的在西安府,在這玉山之上。而這與我的目的不謀而合,所以我才想辦法接近你們。」

「以你之意,你們沈家受制於人,而這個人便是秦王?」

沈鈞讚歎的看著崔淼,說道:「千戶,你總是這樣讓我驚嘆!」

崔淼腦海中白光一閃,隨即說道:「你別告訴我,那寶清齋是你們沈家的產業?」

沈鈞爽快的點頭說道:「沒錯。寶清齋幕後的主子正是沈家。」

崔淼沒好氣的說道:「你倒是比老爺我會演戲!你老實交代,那玉環到底值不值一百兩銀子?」

沈鈞一怔,顯然沒想到崔淼的關注點這麼的出人意料,哭笑不得的說道:「那是底價,去哪兒你也買不到,你只賺不虧。」

崔淼滿意的挑挑眉,說道:「這麼說,你想借我們之手,擺脫秦王的掌控?」

沈鈞坦然的點點頭,說道:「沒錯,這便是我真正的目的。」

「那你是否想過,我們背後的勢力也不會放任沈家這塊肥肉從嘴邊溜走?」

沈家富可敵國,南京城的一半都是沈家出資建的,任何一個掌權人,都不可能讓它脫離自己的掌控。

「想過。但迫在眉睫,我不得不做出選擇。」沈鈞苦笑著說道:「秦王向來跋扈,用我們沈家,卻又不把沈家放在眼裡,處處剝削,處處鎮壓,但凡有一點辦法,我也不會這般冒險。更何況你們有膽進入西安府調查,證明你們背後的勢力至少與秦王不相上下,既然沈家無法擺脫受人控制的命運,那就索性換個聖明的主子。」

「那你怎知,這新主子比舊主子好呢?」

「觀其手下,便能映射其主。能御使千戶這樣的屬下,其主子定然錯不了。」

「沈家的事,你做得了主么?」

「自然。在沈家,我說話還是算得了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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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穿之直男也怕纏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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