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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欣然滿不在乎地哈哈一笑,親昵撞了撞路回清的胳膊:「你不是要尋找自然的靈感嗎?這兒還不夠自然嗎?你答應的時候不是很爽快嗎?」
「我要的是傳統古風素材自然靈感,不是大山裡的靈感!」路回清鬱悶地吼道。
「哎呀來都來了,反正你最近也沒有寫歌靈感,就當陪我散散心嘛。」林欣然不甚在意。
怪不得路回清一路上臉色沉悶,彷彿整個節目組都欠他錢。
原來節目組真的「欠」他錢。
林欣然剛拍完一部武打片想放鬆一下,選擇了《下鄉》這名不見經傳的小綜藝,又怕一個人無聊,天花亂墜地哄騙路回清陪同。
路回清是林欣然打包買一送一的那位。
整個《下鄉》節目組只有越寒是無通告可接。
越寒時刻保持禮貌又不失尷尬的微笑,以適當的「是嗎?」、「原來這樣」、「哦!」等自然反應成功融入老年組。
下方土坡傳來吭哧哐當的噪音,又伴有機械嗡嗡的聲音。
迎面而來一個破舊而又高大的黃色挖掘機,搖桿一上一下的帶動鏟斗,清晰可見裡頭結塊的陳年黃土。
李漪涵面露驚悚,生活在大城市裡的她頭一回見到這樣的大玩意。
猛地一聲巨響,挖掘機停下了。
六位嘉賓也意識到了不對,節目組說會合發布任務,可半天了也沒動靜。
看來眼前的「任務」來了。
挖掘機的門驟然打開,一老大爺動作遲緩地往下爬,越寒上前扶住了老大爺。
老大爺入戲很快,馬上鑽進越寒的半邊懷抱肩膀顫動,愁眉苦臉:「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啊!」
幾位嘉賓嚇一跳,這老大爺也太自來熟了。
越寒很淡定地順了順老大爺的背:「大爺,您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唉!」老大爺緩緩抬頭,高深莫測地嘆了口氣,「還不是年紀大了,挖掘機都開不動了,開一會兒就腳疼。這可怎麼辦啊!還有好一段路,我還得去餵豬呢!」
越寒忍不住道:「大爺,您年紀這麼大還是別開挖掘機了,太危險了。」
「……」這不是問題的關鍵吧?
這男孩長得漂亮,老大爺禁不住又看了一眼,逐漸拐入正題:「小夥子,我看你們人多,能幫幫老頭子我嗎?」
聽到「餵豬」倆字,年輕組的面色黑如鍋底,一個比一個難看。
不,他們不能。
他們不想餵豬。
「當然可以。」
年輕組的臉色愈發精彩。
節目組分外欣慰,看來拍攝進展還是很順利的,剛打算髮布任務,導演的眼皮子一跳。
越寒身姿敏捷縱身一躍跳上挖掘機駕駛位,試了試操縱桿,挖掘機頓時往前進了一步,嚇退了眾人一步。
手感還在,沒問題。
越寒朝大爺淺笑:「大爺,上來吧,我送你。」
老大爺:?
嘉賓們:……
節目組:……?
老大爺也懵了,這是什麼情況?
原來節目組是這麼安排的,出現一個腿腳不便的、趕著去餵豬的老大爺,嘉賓們熱心地幫助老大爺去餵豬完成任務,宣揚正能量的同時也體會了農家餵豬生活。
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還有,越寒為什麼會開挖掘機?!
老大爺也傻眼了:「小夥子,你別逗我了,你怎麼可能會開挖掘機……」
越寒似是困惑:「我不能會開挖掘機嗎?」
這問題問得十分真誠,好像會開挖掘機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但……
藝人,不不不,哪怕是大多數素人,也不會開挖掘機啊?
李偉武咳了咳,提醒道:「越、越寒啊,老大爺的關鍵是去餵豬。我們還是先去幫老大爺餵豬吧。」
「對對對沒錯,餵豬餵豬,我的豬都要餓死了。」老大爺順杆子往下爬。
餵豬也不是難事,甚至比開挖掘機還要簡單。
越寒還是異常真誠地看著老大爺:「大爺,您腿腳不好,我還是帶您一程吧。」
幸好挖掘機機器夠大,正常的挖掘機駕駛位是坐不下倆人的,老大爺人瘦,也卡得下。
節目組沒料到還有這麼一出,急急忙忙在挖掘機上裝了攝像頭。
嘉賓們與節目組目送著挖掘機的離去,瞠目結舌,彷彿看到了驚天霹靂的一幕。
林欣然:「……越寒真的會開挖掘機啊?」
老大爺沉浸在越寒的花式操作上,越寒開挖掘機的姿勢尤其熟練,且目光認真肅然像是在考駕駛證。
老大爺:「現在的小夥子了不得啊,連挖掘機都會開,哪個學校畢業的啊?藍翔嗎?」
越寒笑了笑:「不是,我學校不教開挖掘機。」
「那你怎麼會的?」老大爺好奇。
這時候的越寒突然想起陳昭的一句話,在節目過程中說話要經過潤色,不能有什麼說什麼,得說觀眾喜歡聽的。
越寒思考了一會兒才開口:「……其實我就是藍翔畢業的。」
老大爺樂了:「現在的小夥子真愛開玩笑!」
路途越寒感受到了行走不暢的阻力:「大爺,您車的履帶軸有些綉了,開起來很費勁。」
「啊?我以為是正常的。」老大爺愣了愣,「那該怎麼辦呢?」
越寒:「換個履帶軸就好,很簡單。你有新的嗎?有的話等會兒我幫你換了。」
老大爺目瞪口呆:「小夥子你還會這個?!」
老大爺和越寒聊得投緣,又覺得這小娃娃真有意思,多嘴提醒了句:「小夥子,你和你那群朋友生得這麼好看可得小心一點。我們村有些人不大安分。」
越寒與老大爺是最早到達的,前方是一個灰色石頭搭建的小屋子,屋頂破爛裡頭黑漆漆的,不斷傳來哼哼的聲響。
想必就是老大爺所說的豬圈。
地面四處都是乾草石子,不遠處有一個水泥水槽,還有幾個木桶。
越寒看了看那幾個桶,都是剩菜剩飯之類的。
剩下的嘉賓還在苦苦步行,這便是挖掘機的魅力所在,越寒偏頭看了看四周,導演坐著車跟來了。
越寒:「接下來是不是要我們自己製作豬食?」
張德義抹了把汗:「沒錯。」
張德義扭頭小聲吩咐道:「你們等會兒找個體型和越寒差不多的替身,去幫他餵豬。」
「導演?!我們這是真人秀?!」工作人員不滿。
「你懂個屁,越寒愛耍大牌脾氣臭,我們好不容易請到了娛樂圈顏值天花板,不能把人家搞罷-工了。」張德義斜睨他一眼。
張德義看中的就是越寒的臉蛋:「反正他負責當花瓶就好,別的臟活累活都讓替身來。」
「暈,他是有多金貴?咖位貓屎大,脾氣竄天高。」
越寒在圈內的名聲是真不咋地,要不是這張臉讓人花白頭髮都挑不出錯處,他早就混不下去了。
玉米、大麥、麩皮、米糠等飼料都已經煮熟了,只要混在一起就好了,難度也不大。
節目組找好替身,打算和越寒商量一下:「那個,越寒啊……」
只見越寒光速地將幾個桶里的飼料混在了一起,一點兒也不嫌棄地拿起大勺攪拌。
動作熟練利索,神情自然,如給花草澆水般優雅。
越寒聽到有人喊他,抬頭禮貌一笑:「導演?」
張德義被這笑容電了電,越寒手下攪飼料的動作還在繼續,純真的臉蛋纖瘦的身軀白皙的面龐與手下的動作格格不入。
張德義覺得自己真不是個東西,居然讓這麼好看的男孩做這麼苦重的活。
張德義貼心道:「越寒啊,這幾個桶……」有點重。
越寒像拎小雞似的拎起一個個木桶,後來似是覺得麻煩,一手提倆……
張德義:……這幾個木桶,真的很重……
越寒:「桶怎麼了嗎?」
張德義沒眼再看,伸手捂住了眼:「沒什麼,你繼續吧……」
他得冷靜冷靜。
為什麼一個人顏值高到,連製作豬飼料都像是在搞藝術?
「……導演,我還要去替嗎……?」替身迷茫。
「……不用了。」張德義。
工作人員傻眼:「不是說他很王子病很矯情很事精嗎?他怎麼……??」
剩下嘉賓到達之後,個個面如土色恨不得叫爹罵娘。
越寒的選擇是正確的,他們已經知曉了要餵豬一事,如果在到達豬圈知曉還得製作豬飼料,雖過程並不繁雜,難免會心存忿然。
「請各位嘉賓調整一下狀態開始幫老大爺餵豬,最先完成任務的小組可以獲得額外獎勵。」
已經沒人在意獎勵是什麼,他們滿腦子只有對餵豬的驚恐。
面前有六個木桶,每個木桶里的豬飼料相差無幾。
李偉武與宋翠乾脆地拿起了桶,他們倒是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越寒。
這男孩看起來嬌生慣養,一定做不慣這些。
反正都是一組,宋翠溫柔地轉過身:「越寒,等會兒我幫……」你喂。
越寒毫不猶豫拎起木桶朝豬圈裡走去,經過宋翠時略有困惑地望著宋翠,等待著宋翠接下來的話語。
宋翠見越寒已經開始拿著勺子往食槽里倒飼料了,話語在舌尖轉了好幾個彎,磕磕巴巴:「幫……幫漪涵的話你攔著點我。」
此話轉的十分生硬,甚至十分刻意,李漪涵都懶得搭理自家老媽。
誰都聽得出來,宋翠這是在拿李漪涵轉移話題。
越寒微微一笑:「我記住了。」
年輕組看著髒兮兮的木桶,把手邊緣沾染許些粘稠豬食,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胃裡翻江倒海。
李漪涵委屈:「導演能不能給個手套?」
張德義:「不能。」
豬圈內分為兩列,老年組喂得悠閑自在,年輕組如同壯士奔赴戰場一臉悲壯。
李漪涵:「怎麼這麼稠?!不加點水嗎?」
越寒一邊往食槽里倒著豬食,一邊解釋:「水不能加太多,水太多會把豬的消化液稀釋,豬的消化能力就變弱了。」
李漪涵:「……你對豬還真是了解。」
越寒心情似乎很好:「接觸多了,知道的就多了。」
眾人的神色都有些異常。
他們實在無法想象,要怎麼接觸豬才能接觸到這麼熟悉的地步?
林欣然好奇:「你家不會是開養豬場的吧?」
越寒忍不住笑了,搖頭:「只是小時候去外公外婆家幫過忙,聽多了就記住了。」
「哦!」
老年組輕鬆完成了任務,年輕組還在奮鬥。
他們陷入了一種十分矛盾的掙扎,一邊想速戰速決一邊又很怕豬覺得豬噁心,勺子在空中兜兜轉轉半天都沒敢下去。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吃不了苦,」李偉武看到這一幕,嘆息搖頭,讚賞地看著越寒,「還是你小子不矯情,幹活利索。」
越寒只是淺淺笑著。
李偉武因為豬對這風評不大好的年輕人也起了一些喜愛,拉著越寒聊了一會兒,宋翠溫柔地在旁邊不打擾。
越寒出於禮貌,也保持微笑地聽李偉武說教,李偉武說的有些演繹技巧表達還是很有用的。
在他聽得如痴如醉時,突然眼前飛快掠過一抹肉棕色的影子如閃電咻的消失在眾人視線。
路回清最先跑出豬圈,大驚失色:「不好了!豬跑了!」
李漪涵與林欣然同樣驚魂不定,方才這一幕會成為她們這輩子無法忘卻的心理陰影。
「怎麼回事,豬怎麼會跑?!」李偉武不可置信。
路回清咬咬牙,神色陰鬱:「誰知道這豬還會跨欄?!」
與此同時,越寒的腦中又響起了那道溫和的女聲電子音。
【洗白進度: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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