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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星轍也沒想到,自己都從亞洲來到了歐洲,又特地買了後排的座位票,多重考慮下還是能碰到老熟人。
不僅能碰到,這人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難纏的老闆。
徐星轍的手機壁紙是自己拍的花花草草,徐最曾「有幸」見過幾次,覺得這人品位實在低俗,所以有點印象。
事到如今徐星轍也不好意思裝不認識:「徐總,好巧。」
徐星轍並沒有回答徐最的問題,一來是不想,而來是真的很不想。
見徐最的樣子,顯然是對他閉口不答的態度十分不滿,於是徐星轍先發制人:「徐總,你怎麼在這兒?」
明明是先提問的徐最,卻被反問,這一下子他噎了噎。本來就不大舒坦的心驟然一沉,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徐星轍:「滾開。」
徐星轍被迫換座,直到他坐在徐最的位置上,他才明白,原來徐最沒有無理取鬧。
外側的座位連接過道,因此腿腳有更多的空間可以放置,空間感受上確實比裡頭的座位更寬敞。徐星轍坐在徐最原本的位置上,覺得自己像是鳥籠里的雞不得動彈。
徐星轍覺得憋屈,但又敢怒不敢言。
誰讓徐最是自己的老闆,他合同還有好幾年才到期,他可沒越寒那麼好的運氣。
比賽已經開始,主持人突然宣布了一個消息。
比賽規則臨時改變,由原來的曲目彈奏改成現場編曲。
觀眾席爆發了一陣唏噓,果然國際協奏大賽玩的就是心跳,不僅要高水平還要高應變能力,還能玩臨時編曲這一招。
許多人能夠照本宣科,可以根據琴譜彈奏,再難的譜子也能被日復一日的練習攻克。可自己寫譜子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像是我可以臨摹一幅畫,畫不好我可以多畫,畫十張一百張,我的筆觸、色感都會有所提升。可讓我自己憑空想象作畫,那就不一定能做到。
徐星轍看了一眼徐最,徐最好像一臉見怪不怪的模樣。可徐星轍想了許久,終歸是沒把心中的疑惑問出。
比如你為什麼要這麼對越寒,又比如,越寒和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一直把越寒當作自己的敵人,現在看來,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越寒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從前兩人就不是在一個高度,現在更不是。
徐星轍專心將目光放在舞台上。
能來到現場的選手都沒有善茬,他們隨機應變的能力很強,哪怕知道規則臨時改變也不意外。因為國際協奏大賽就是這個尿性,以折磨選手為樂。
要是哪一天他們要求選手互換樂器,選手也不會覺得意外。
先出場是大提琴選手,比賽模式的突然變化,先出場的人反而比較吃虧,因為他們的構思時間很少。而靠後次序出場的人則是佔到大便宜了,他們有充裕的時間編寫曲子。
越寒的序號為「5」,在多個選手還算優秀的發揮下,觀眾愈發期待後頭的表演。
尤其是他們都知曉,這次的比賽突然來了個關係戶,再一聽名字,沒聽過。
如今越寒只是獲得金美獎的提名,獲得金美獎提名的演員那可太多了,許多國際巨星、本國明星,越寒又算是哪根蔥?
更何況維也納是音樂之都,是搞藝術的,對音樂有非同一般的追求。若是此人是音樂天才,他們不會不知曉對方之名。
前面的選手都已經演奏完畢,該輪到第五位了,可第五位選手遲遲沒有出場。
主持人足足喊了三次,後台都沒有反應,直到有人帶來消息——越寒棄權。
全場掀起軒然大-波,所有人都不敢置信,這位來自華-國的關係戶選手,居然連台都沒有登就棄權了!
太荒唐了!
就算你的水平不高,但對舞台、對音樂應當有最起碼的尊重。就算你編寫不出優秀的曲目,你也應該上台-完成一曲,哪怕是胡亂彈奏的。
「天呢,我是頭一回聽說,有人來到國際協奏大賽會主動棄權的。這太可笑了!」
「聽說這位華-國選手是個藝人,華-國對藝人的標準都很低,只要有一張好臉蛋就能吸粉無數。你指望一個藝人懂藝術?開玩笑。」
「是了,我聽托馬斯說過,他在後台遇到一個很漂亮的東方面孔。想必就是越寒了。」
「嘖!真是丟人,華-國竟然有這樣的廢物。」
雖然蘭徹沒有精通多國語言,但他還是聽得懂英文的。
蘭徹的眉頭不自覺收緊,他拿出手機打算給越寒打個電話,似是猜到他所想,越寒的電話也已打來。
蘭徹:「發生什麼事了嗎?」
越寒「嗯」了一聲,說:「鋼琴被人澆了可樂,沒辦法用了。」
語氣很平靜,好像一點都不在意。
蘭徹沒想到還會發生這樣的事,剛想說,音樂廳不是還有別的鋼琴嗎?可他馬上反應過來,他能想到的越寒不可能想不到。
看來這件事是有人刻意為之。
第六位選手已經上台演奏,同樣是一位鋼琴選手,蘭徹想,如果其他選手可以將鋼琴借給越寒就好了。
可沒人會借的,比賽又不是做慈善,大家相互不認識又是競爭關係,誰會借你?
蘭徹說:「那我去接你?」
越寒:「我等會兒還要上台,以國家代表出賽。」
蘭徹頓時明白了,不一會兒他就看見林菀入座。
林菀的面上蒼白眼神渙散,瘦弱的小身板彷彿一吹就倒。
看來李鷹與范薇還把實際情況說簡單了,林菀的情況很嚴重,也許不僅僅是簡單的水土不服。
蘭徹見林菀捂著肚子,心中有了個猜測,他道:「我等你捧著冠軍獎盃來見我。」
越寒忍不住笑了:「還沒比,你就確定我會拿到冠軍?」
「是啊,愛情會讓人盲目,」越寒笑,蘭徹也笑,「我相信你能做到,無論什麼事。」
這種信任像呼吸一樣的本能,蘭徹不知曉越寒會彈鋼琴之前,他卻能認定閣樓的《鍾》是越寒彈奏。哪怕所有人都認為彈奏者是謝深,他願意做那個唯一。
電話的另一頭頓了頓,隨後才傳來細微的聲音:「我愛你。」
電話馬上就掛斷了。
蘭徹被表白得突然,怔然的同時又感渾身充盈,好像身體內裝滿了力量,足夠支撐他戰勝一切的力量。
蘭徹笑著低頭,他打開簡訊,同樣給越寒發送了三個字。
完畢后,蘭徹不願打擾越寒,越寒現在一定有自己的事要做。
越寒和蘭徹說過,他的古箏彈得並不是那麼好,他會的曲子很少,對古箏的發展歷史也不了解。
若是將譜子給越寒,越寒能將曲目演奏到七八分,再努努力也許有九分。可讓他自己創曲,他做不到。
這對越寒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挑戰,幸運的是,原本屬於林菀的出場順序是最後一名。
這也給了越寒足夠多的時間編曲,有李鷹和范薇在身邊幫忙,越寒一定可以解決這個問題的。
蘭徹找人代買了一杯熱可可,林菀在收到熱可可時一臉驚訝。
林菀側頭看著蘭徹,蘭徹正認真看著比賽。
林菀對蘭徹的印象不是很好,她不追星,也不喜歡上網,更不喜歡看電視劇。
用父母的話來說,她太「孤僻」;用老師的話來說,她太「個性」;用同學的話來說,她太「獨」。
但別人的評價不能讓她改變自我,她不覺得自己的性格有問題,別人不能接受自己,那是別人的問題,而不是她的問題。
她喜歡有才華的人,所以她很喜歡越寒。
蘭徹的音痴之名她有所耳聞,娛樂圈嘛,總是容易讓人聯想到捷徑、骯髒交易。
林菀也難免對蘭徹產生一些不好的想法。
可現在,好像有什麼在改變了。
電話掛斷的一瞬,越寒像是被烘乾了,呼吸心跳加快,渾身像是在燃燒。
越寒習慣自己一個人解決事情,哪怕遇到困難也不會和別人說,更不會求助。他認為能自己解決的事沒必要告訴別人,可在自己遇到麻煩時,他想讓蘭徹知道。
他認為「愛」這個字是很神聖的,是不能輕易說出口的。
可蘭徹說的話,實在是太難抵抗了,不管是什麼,好像只要是蘭徹說的做的,他都沒辦法進行防禦。
李鷹神情幽怨:「小越,愛不愛的我們先放一邊,好嗎?我們先來談談這個曲子。」
越寒面色一僵,驚恐地看著來人。
李鷹和范薇不是出去拿曲子了嗎??他們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的??
范薇責怪地瞪了李鷹一眼,又溫柔地看著他:「小越還年輕,談戀愛好,談戀愛多好。小越,要不要再和小蘭打一會兒電話?說不定打著打著就有靈感了。」
李鷹:?
越寒拒絕:「不用了,我們還是先辦正事吧。」
李鷹思來想去,覺得范薇說的很有道理。
戀愛本就可以給人充電提供動力,說不準蘭徹再和越寒說兩句話,越寒的靈感就如泉涌噴出。
李鷹掏出手機,給蘭徹打了個電話,蘭徹意外地接通:「李會長?」
李鷹快速將手機遞給越寒,越寒迷茫地「你好?」了一聲。
兩人同時陷入沉默。
范薇實在看不下去了,將李鷹的手機沒收。三人終於開始辦正事了。
同一樂器種類的選手呆在同一個休息室,樂器也一樣。李鷹和范薇原本是想和越寒說一說他們要退賽的情況,因為林菀身體支撐不住。
林菀從昨天開始就上吐下瀉,更糟糕的是,她竟然還正趕上生理期痛經。
不是所有女性都會痛經,但痛經嚴重的人,會嘔吐、會暈倒,會走兩步都眼前發黑腿腳發軟。
越寒不是女性,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但他的母親痛經很嚴重。
他曾見過自己的母親因為痛經蜷縮在沙發上的模樣,彎蝦狀的脊背線條脆弱而又渺小。
可越寒什麼都做不了,他年紀很小,他曾幫母親買過止痛藥,可止痛藥的藥效發揮也需要一定時間。
林菀堅持要參賽,李鷹和范薇不願拿她的身體開玩笑。
林菀有這麼強烈的決心是好事,但林菀的身體狀況很不好,如果在舞台上出了岔子,會降低林菀的自信。
林菀是一個可造之材,登台機會以後還能再有,可重建自信的過程是很困難的。
林菀還是執意要上台,可剛一起身,她的腿腳發軟。幸好越寒手疾眼快扶住了林菀,否則林菀一定會臉朝地摔倒。
范薇給林菀的肚子貼了暖寶寶,把休息室的空調也關了,林菀渾身都冷,但他們覺得熱。所以就想著去越寒那邊休息,鋼琴選手的休息室圍了一群人。
托馬斯看到越寒,又忍不住吹了個口哨。
一進休息室,越寒才發現自己準備登台使用的鋼琴壞了。
沒人願意借鋼琴給他,現在從外頭運也來不及了,越寒是被迫退賽的。李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開口:「小越,你可以替林菀出賽。」
越寒:「名單不是都交上去了嗎?」
李鷹啞了啞,有些不好意思開口道:「……我交的是合奏名單。」
越寒:?
合奏和獨奏本質上沒有區別,因為評委並不會因為你多個人就多給你打點分。如果因為某些意外,合奏變成獨奏,評委也不會說什麼。
越寒有些無奈,原來李鷹一直沒有打消讓他參賽的想法。
林菀在知道越寒要以他們隊伍參賽時,立刻同意退賽。
林菀怕自己影響到越寒發揮。
所有人都對他抱有百分百的信任,隨著信任一起而來的便是壓力。如果自己發揮不好了,沒有達到對方的預期,很容易讓人失望。
但以個人來說,越寒很喜歡壓力,他認為壓力可以推動他前進。
李鷹和范薇原本給林菀準備的曲子是《雪山春曉》,這是古箏八級曲目,林菀也練習過多次,對這首曲子得心應手。
許多古箏曲目難的是意境,又有的曲子需要紮實的基本功。就如同《西域隨想》,上下的滑音尤其重要,需要演奏者具有極強的爆發力與衝擊力。
「小越,你有自己編過曲嗎?」李鷹期待地看著越寒。
不管是玩什麼樂器,但凡有點水平的都會自己編曲,李鷹更別說了,他還沒學出點名堂時就放飛自我創造。
越寒搖頭:「沒有。」
越寒的天賦主要在學習、模仿方面上,若是讓他自己創造,還是有些難為他的。
就如同他能將傅洵的變態冷血多面演出來,是因為他看過徐家的冷血。越寒沒殺過人,但有時候金錢能做到無形殺人。
司空瀾的失戀,也是因為越寒在當時感同身受,所以他能演出來。
若是讓他憑空造出一個藝術品,他做不到。
「哦,沒事,凡事都要有個第一次嘛。」李鷹很樂觀。
「就是,一回生二回熟。」范薇鼓勵道。
目前已經是第六個選手演奏,給他們的時間大約有半小時。在半小時里,他們要創造出一個曲子,並且要保證越寒能彈出來。
自從系統消失,越寒就沒摸過古箏,李鷹先讓越寒上手試試。
越寒看著《雪山春曉》譜子往下彈奏,李鷹和范薇十分滿意,雖然偶爾有出錯,但已經發揮得很好了。
樂器本就是一段時間不碰就容易生疏,個把月不碰,直接忘得七七八八。
李鷹從身後掏出一把譜子:「你別練《雪山春曉》,你試試這個。」
越寒看了看封面,是《廣陵散》。
《廣陵散》是由聶政刺殺韓王的歷史故事改編而成。
戰國時期聶政父親為韓王鑄劍,因為延誤鑄劍日期被殺。聶政為了給父親報仇,學琴十年練就絕技。在韓王召他進宮演奏之時,成功完成自-殺替父報仇。
李鷹有些激動:「我聽過你彈鋼琴,我覺得你就適合這種激昂的調調,《雪山春曉》不適合你。你就得來一些激-情澎湃的!」
越寒就當這話是在誇自己了。
不過李鷹說的也沒錯,越寒不管在彈奏什麼曲子,總會帶有略顯瘋狂的風格。他喜歡任何速度快的、難度高的、氣勢恢宏的曲子。
越寒試了一遍,第二遍才能流暢彈奏。
范薇咳了咳,也掏出一本譜子:「我覺得《戰颱風》也挺適合你的。」
《戰颱風》描繪了工人與颱風做出頑強鬥爭的畫面,樂曲分為五個部分,整體氣勢磅礴壯闊。
越寒有些奇怪,為什麼二位會隨身帶那麼多譜子?林菀不是定下《雪山春曉》這一樂曲了嗎?
要不是時間不充足,范薇和李鷹恨不得掏出自己的老本讓越寒一個個來彈。但他們要以大局為重,當下,還是得編曲子。
幾遍彈奏下來,越寒大概有了自己的想法。靈感這東西來的突然,讓人猝不及防。
越寒說:「我好像找到靈感了。」
李鷹與范薇急忙讓越寒演奏一番,這個樂曲時間不長,甚至有些短。
聽完之後,二人都沉默了。
越寒有些緊張地看著倆人:「怎麼樣?」
李鷹皺著眉,好像在斟酌措辭,但他辭彙量有限:「就是,春天來了?」
越寒鬆了一口氣。
這正是他要表達的意境。
身為女性的范薇,自然比李鷹多了許多文藝細胞。范薇說出了自己的聽后感:「樂曲大致有三個部分。第一個部分,我沒猜錯的話是寒冬飛雪,第二個部分是迎接初春,第三個部分則是——萬物復甦?」
越寒莞爾:「范老師,你說的沒錯,這正是我要表達的意境。」
不管是什麼樂器,營造意境是困難的,而意境不同於指法可以靠訓練獲得。意境是無法量化的,是僅存於內心的。
李鷹說:「我覺得可以,指法運用夠多,切換不顯突兀。只是……這時長是不是有些短了?」
多個選手為了在舞台上多留幾分鐘,都會選擇比較長的樂曲確保自己發揮。如果前面發揮不好了,後頭還可以補救。
越寒說:「已經足夠了。」
范薇:「所以,這首樂曲叫什麼名字呢?」
「《蘭》。」越寒低頭,嘴角忍不住彎起,「叫《蘭》。」
這個名字遭到李鷹的抗-議,李鷹覺得蘭花無法表達出春天的意境。蘭花的品種多樣,綻放的季節也不一樣。
你怎麼知道在這《蘭》就是在春天綻放的蘭花呢?
所以李鷹要求,把樂曲名字改成《春蘭》。
越寒覺得這名字有點……總之不是那麼有意境,越寒微笑著婉拒了李鷹的提議。
但李鷹鍥而不捨,他認為自己的思路沒毛病。
萬一有人以為是蕙蘭、建蘭、墨蘭、寒蘭,卻沒有想到春蘭,那可怎麼辦?
這不就偏題了嗎?
「小越你別搭理他,李會長最近鄉村愛情電視劇看多了。」范薇無語地扯住李鷹,「還有,重要的是什麼蘭花在春天開嗎?重要的是——」
「是這個人給他帶來了春天。」
謝深是倒數第三個出場的,他的天賦本就少有,加上沒日沒夜的苦練,不論是在技法還是意境上都有著顯著提升。
謝深的鋼琴曲主題是「月夜」,他以悠揚綿長的音符給觀眾帶來聽覺盛宴。
他們只要閉上眼,就能看到一副圓月高高懸挂,皎潔的月色像雨點澆在地面上。
比較倒霉的是在謝深之後出場的那人。
這位大提琴選手本身水平不錯,可偏偏選擇了和謝深一樣的主題,他創作的樂曲也是有關「月」。
有兩個類似的主題出現,就算樂器不同,也難免被多加比較。而比較的後果,多數是將較為遜色的一人貶低到一無所有。
「托馬斯怎麼回事?我以前覺得他的大提琴可好了,今天一聽,也太水了。」
「看來是謝深給他的壓力太大,導致他發揮失常了吧?」
「這可是謝深吶,徐家早早地把他接到徐家進行魔鬼式訓練。能扛得住徐家不要命的訓練課程的人,都不簡單。」
「比賽結束了嗎?」
「不,還有一位選手。」
說到最後一位選手,觀眾們露出心照不宣的神秘一笑。
這最後一位選手,也是華-國選手。聽說還是一個十分年輕的小女孩,要用什麼樂器來著,古箏?
說實話,一聽對方是個未成年少女他們就倒胃口。就這種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片子,能有什麼水平?
最後一位選手是以國家代表出賽,估摸著是主辦方想給華-國一個面子,所以給出這個名額。
托馬斯下場時臉色陰沉,他恰好撞上了越寒準備上台,被謝深主宰的噩夢如陰雲籠罩著他。
看到同樣是東方面孔的越寒,托馬斯無法控制怒火,重重地朝越寒揮去一拳。
越寒迷茫又快速地躲過這一拳,托馬斯大步流星而來,打算以體型優勢撂倒對方。
「你們這群噁心的華-國人,真是卑鄙,卑鄙極了!」托馬斯吼道。
你們?
越寒皺著眉,他與這位先生並無交集。
越寒毫不留情將托馬斯的手反繞在身後,另一手肘壓著托馬斯的後背:「請您放尊重一些。」
越寒不想在上台前與人發生爭執。
托馬斯沒想到這瘦瘦弱弱的亞洲人竟有這麼大的力氣,他被制服后使出全身的力氣都無法動彈。
工作人員匆匆而來,擔憂地看著兩方人士。
工作人員對對講機道:「有選手鬥毆,有選手鬥毆。」
越寒皺著眉,以流利的英腔反駁:「我們沒有鬥毆,是這位先生先對我出手。我只是正當防衛。」
工作人員愣了愣,對方的口語太過流暢,像是土生土長的英格蘭人。
越寒平日說的都是英式英語,因為在徐家給他安排的貴族學校有一個習慣,就是女性學美式英語,男性則學英式英語。
另外的工作人員目睹全過程,快速將自己的所見描述了一遍。
越寒鬆開了手,工作人員馬上圍住托馬斯,防止托馬斯再次衝動引發暴力事件。
托馬斯惡狠狠地瞪著越寒:「你這個女人臉,告訴謝深,他不過是因為樂器優勢才有現在的分數。要不是沒有徐家他什麼都不是!」
「就憑你們華-國也想站上國際舞台?笑話!」
「你們一群噁心的渣滓!」
「你絕對拿不了獎的!」
越寒明白了,托馬斯這是被謝深血虐后無法忍受,所以拿他當出氣筒了。
只是越寒感到奇怪,托馬斯先前還看不起謝深、看不起徐家,這個看不起那個看不起。可真當自己被自己看不起的人打敗,又氣急敗壞、難以接受。
真是可笑。
謝深和徐家都是華-國人,但徐家的根基在A國,因此不少人自動將徐家歸為A國人。
可徐家依舊是華-國人。
越寒平靜地看著托馬斯,溫柔地開口:「我拿得到還是拿不到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肯定拿不了。」
用溫柔的話語說出殘忍到極致的話語,托馬斯果然更加憤怒,四五個工作人員一起努力才拉住托馬斯。
托馬斯又冒出嘰里呱啦一串,越寒選擇性屏蔽。都是罵人、詛咒的話語,這並不會影響到他。
如果詛咒的話有用,那他早就死了千百回。
「十分抱歉先生,您沒事吧?」工作人員歉疚道。
越寒微笑:「我沒事,麻煩你了。」
越寒的笑容溫暖和煦,工作人員彷彿被電了電,臉唰的一下紅了。
直到越寒上場,觀眾席依舊處於一片愕然。
不是說最後一位選手是一個小女孩嗎?怎麼換了個人?還變了個性?
主持人解釋,最後一組臨時由合奏改獨奏,參賽人正是先前棄權的越寒。
觀眾席議論聲如颱風刮過,這是什麼發展?為什麼會有人放棄自己的名額來加入別組?
沒記錯的話,這位帶資進組的選手先是準備鋼琴獨奏,這會兒又換古箏獨奏?
怎麼可能有人同時精通兩個樂器?
若是當愛好學,那很正常。可同時將兩個樂器學精,是難上加難。
維也納音樂廳觀眾困惑的同時,華-國也終於注意到這邊動態。
華-國關注國際協奏大賽的人不多,但還是有一部分的,當這一部分人翻牆看了直播后,才發現不對勁。
他們好像在參賽選手中聽到了越寒的名字?難道是聽錯了?
再後來,鏡頭一不小心給到了觀眾席,震驚!
處在前排vip坐席的人,不是蘭徹嗎??
再往旁邊看,是蘭徹的金牌經紀人羅范范,再往旁邊看,是越寒的幹啥啥不行助理。
所以越寒真的參加國際協奏大賽了?
最先關注這次比賽直播的自然是蘭徹和越寒粉絲,兩家粉絲紛紛翻牆,一邊又困惑——這倆人怎麼又湊到一起去了?
只有兩人的cp粉樂得不可開交。
這鏡頭晃得很有意思,一開始攝像組只是想隨便掃一下觀眾席,本想一筆帶過的,沒想到觀眾席這人這麼帥。於是不假思索地將鏡頭切了回來。
不僅把鏡頭切了回來,還定格了足足十數秒。
十幾秒的鏡頭在全球播放,其中意義非比尋常。
這位攝像大哥是蘭徹的粉絲,他是認出蘭徹了,打算帶著私心給蘭徹鏡頭。
這下全球的蘭粉都知道,他們的哥哥在維也納了!
[啊所以蘭徹和越寒倆人真的在歐洲?之前有路人拍到的照片難道是真的嗎?]
[不可能是真的好嗎,那照片一看就不是蘭徹和越寒。越寒比照片中的瘦多了]
[說得沒錯,那對男情侶怎麼可能是蘭徹和越寒?造謠也別張口就來好嗎,蘭徹和越寒只是單純的合作關係]
只有越寒的粉絲依舊是一股清流。
[QAQ我的好兒砸都上維也納音樂廳了,好棒!]
[嗚嗚本顏粉不論看到多少次寒寒,依舊為寒寒的美貌心動]
[如果美麗有罪,寒寒一定會獲無期徒刑!]
越寒朝觀眾席以及評委敬禮完畢后,開始入座。
樂器以清麗悠遠的旋律開始,配合「重六調」韻味,節奏快慢交錯。
原本還在嘈雜議論的觀眾席頓時鴉雀無聲,他們的耳畔彷彿有厚重的風雪吹拂,風聲猛烈,前進困難。
壓抑、艱難,如在冰天雪地中逆風而行。
配合音樂廳的冷氣,他們竟感到絲絲縷縷的寒意鑽入五臟六腑。
冷,冷極了。
越寒快速切換激發,按滑的同時連續使用上下行刮奏手法。
狂風暴雪瞬間抽身褪去,他們的眼前是冰雪消融的畫面。
樂曲細膩刻畫了流水的低回婉轉,旋律流暢,音韻古樸而又典雅。
他們像是看到了春天。
在結尾,越寒使用滑、揉、吟、按等諸多技巧,描繪出萬物復甦的生機以及生命蓬勃的活力。
樂曲停止許久,直到越寒致敬完畢,依舊沒有人發出聲音。
場面似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正常來說,這時候應該會出現掌聲,此刻不但沒有掌聲,連評委都陷入一片沉寂。
由vip坐席傳來第一聲鼓掌,像是流水淌過觀眾席,爆發洪水般的掌聲。
評委A驚嘆:「太精彩了!我第一次知道這世上還有這麼精彩的樂曲!」
評委B讚揚:「你真是一個天才!我願意為你獻出我的第一個滿分!」
評委C:「分數是有極限的,你的潛力是無限的!」
評委D意猶未盡:「請問這首樂曲的名字叫什麼呢?」
越寒禮貌一笑:「叫《蘭》。」
現場的觀眾對這個名字沒有多大反應,可在華-國不同。
[叫什麼叫《蘭》?越寒和蘭徹真的是清白的嗎?]
[雖然但是可是,之前蘭徹的電影《越寒》我已經不去多想了。畢竟越過寒冷必是暖陽,我個人還是挺喜歡這句話的,所以姑且當做巧合。可這個自創樂曲《蘭》怎麼解釋??]
粉絲們都想等個解釋,你說一次擦邊我能容忍,又來一次,誰忍得了?
某粉絲群暗搓搓地討論。
[姐妹們寒寒和蘭徹絕對是真的,我有證據]
[求真相]
[我現在還不能發,正主還不公開一定有他們的考慮。我等他們公開了再發!你們放心,絕對夠香!]
[TAT姐妹求求你了,不要挑起我的胃口就撤退!求!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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