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壹☆所謂愛人
看著面前的男子,米婭懷疑自己在做夢,一時竟忘記問好。
「抱歉,打擾了,請給我水和牛奶」,P.N將泰銖放在櫃檯,對愣怔的女孩微微一笑。
米婭心跳得厲害,星星閃爍的夜晚,他穿白襯衫的樣子帥極了。
如同約定,她取來大瓶裝的水和牛奶,期待在他眼中看到讚許。
假如可以,能對她說一句「原來你都記得」么,她就心滿意足了。
想象中的事並沒有發生,男子的目光落在她身後。
米婭循著他的視線回頭,看到一排小瓶裝的MELJI草莓香蕉牛奶。
「那種水果牛奶麻煩給我兩瓶」,男子揚起嘴角,「感覺適合小孩子口味。」
「嗯,甜甜的,超級好喝」,米婭心頭雀躍,希望這一刻無限延長。
「多少錢?」
「12銖一瓶。」
男子留下500泰銖,拎起購物袋轉身上樓。
夜重歸寂靜,米婭悵然若失,下次,下次一定對他說,好久不見,最近好嗎。
祝願雙手插袋靠在露天樓梯轉角處,等P.N走近,壞笑了聲。
「知道你是暖男的話,我們早勝利會師了,哪裡還用浪費時間玩狼人殺推理遊戲。」
P.N拿她沒辦法,無奈地笑笑,「就你怪話多,促狹鬼。」
祝願伴他一道上樓,樓層不高,只有四層。
P.N帶祝願走進他的「頂層公寓」,60來平,室內一覽無餘,沒裝修,沒粉刷,水泥牆裸露在外,說好聽點是工業風,實際上就是毛胚房。
陳設更沒看頭,一頂吊扇,一台冰箱,一張行軍床,一把椅子,一張桌子……祝願環視一周,頻頻搖頭,「安全屋簡陋成這樣能住人嗎?」
房門安裝防彈鋼板,這間房的用途一目了然,她在邊境的安全屋已經夠糟糕了,但跟P.N的安全屋比,就居住體驗而言,那可舒服太多了。
P.N把牛奶和水放進冰箱,溫和地說:「我是來卧底的,不是來過日子的,講究什麼生活品質。」
祝願插科打諢,「也有注重生活品質的卧底,比如007,再比如我。」
「你們還有一個共同點」,P.N聲音帶著隱隱的笑意。
「什麼共同點?」,祝願誠心求解。
「太高調。」
P.N說完走到床邊,俯身從床下拉出一個行李箱打開,祝願湊近看了眼,很多套一模一樣的白T恤條紋睡褲以及一打一次性內褲。
「拿著」,P.N取出一套給祝願,祝願不明所以,「幹嗎?」
「去洗澡。」
祝願接過衣服,故作曖昧,「你這樣我會誤會的。」
「想什麼呢,把你腦子裡的廢料清清空」,P.N去浴室開排風扇,調節水溫,「也不聞聞自己身上的味兒,快餿了。」
祝願抬起胳膊,鼻子左右嗅了嗅,「還好啊,一點點煙酒味兒而已。」
P.N退出浴室,關門前對她說:「快洗,剩下的時間我們還要核對各自掌握的線索。」
祝願無語,想不快洗都難,沒浴缸沒香薰沒海鹽浴球,只有光禿禿一塊肥皂,可不得快速結束戰鬥嗎。
她洗完換上睡衣褲,把臟衣服踢到角落,扯了塊毛巾包住濕頭髮走出浴室,看到P.N抱怨,「真心服了,洗頭髮搓澡一塊肥皂解決,大哥,你哪個朝代出土的?」
P.N笑笑,「不好意思,招待不周」,他指指桌上的一杯牛奶叮囑,「記得喝掉它。」
祝願坐到椅子上,端起杯子納悶,「大半夜的喝哪門子牛奶。」
「酒後喝牛奶可以保護腸胃和肝臟——你就當解酒好了「,P.N交代完,進了浴室。
「我也沒喝多少呀」,祝願嘗了口牛奶,水果味的,奶味也醇厚,意外的好喝。
沒多久浴室門開了,P.N濕著頭髮在收拾浴室,祝願走過去靠著門框,雙手抱胸欣賞P.N清雋的側顏,這哥和嬰兒肥時期比,簡直像兩個人。
燈下看美人,嘖,絕了,五官輪廓精緻立體,側麵線條流暢,脖子白皙秀氣,喉結微微突起,再向下是兩根引人遐想的鎖骨,清瘦的身材兼具性感與禁慾的衝突感,這種微妙的氣質非常抓人。如果她是畫家,就趁現在拿起畫筆一氣呵成,可惜她不是,只能用眼睛描摹嘍。
祝願正浮想聯翩,冷不丁聽P.N問,「你在看什麼?」
「看你呀」,祝願很坦蕩,摸著下巴cos柯南,「以極總的人品才貌地位,對你抱有好感的人很多吧,近點的嬋美,遠點的譚二小姐,還有未知花名的,為什麼你孤芳自賞不給大家機會呢,真相只有一個。」
P.N將洗好的衣服放入乾衣機,轉身拖住祝願往客廳走,「別淘氣了,出來幹活。」
「不要轉移話題嘛」,祝願一直記得在磨丁,她提起霍隊長老婆時,P.N短暫恍惚的神情。
P.N打開冰箱拿出一罐啤酒,祝願也想喝,剛伸手被擋回去,「你喝牛奶。」
祝願不滿,「搞什麼區別對待,我是成年人好嗎。」
她一錯眼看到第二格橫放的夜丘葡萄酒,「誒,那不是我送你的嗎,怎麼在這裡?」
「好酒當然要放在安全的地方。」
P.N關上冰箱門,走到曬台,靠著欄杆,側身眺望遠方沉睡的樓群。
午夜的風不再令人無端寂寞,此刻站在他身邊的人,就像艱難渡過的日日夜夜,每次暫時活下來偷閑片刻時,作為獎賞的冰啤酒,那般甘洌清澈,能夠安慰到自己。
祝願仍舊一派少年不識愁滋味的明快洒脫,她打定主意要套出P.N深藏心底的那個姑娘,「極總,我突然出現在金三角,你是不是第一時間就覺得我可疑?所以剛開始那段日子總跟我針鋒相對。」
P.N含笑看她,「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人,懷疑你不是正常動作嗎?」
祝願點頭,頗以為然,「沒錯,我也疑慮重重,不敢貿然接頭,怕挨你一槍子兒——你是不知道霍隊長是怎麼渲染你厲害的,又是帶我參觀榮譽牆看你拿獎的好成績,又是誇你身手如何了得,槍法如何百發百中……給我嚇得差點兒打退堂鼓。」
P.N一口酒險些噴出來,悶笑著說:「那他沒告訴你我是一位向國旗宣誓的忠誠戰士嗎?」
「呃……」,祝願語塞,癟了一秒開口,「霍隊長說相信你絕不會背叛國家。」
聞言,P.N垂睫掩飾眼底洶湧的情緒,祝願以為自己的話惹他不快,急忙描補,「部隊對你是肯定的,問題在我,是我沒勇氣自揭身份。」
「你的做法很正確」,P.N抬頭,眼中盛滿笑意,「哪有卧底上來就自報家門的。」
祝願打蛇隨棍上,「我也是這麼想的,只不過方法迂迴了點……」
「哦,怎麼迂迴的,裝個攝像頭竊聽器之類的?」,P.N喝著啤酒,似笑非笑地問。
祝願擺擺手,「嗨,那不是最直接的方法嗎。」
P.N幫她總結,「嗯,這招沒用,你一計不成再生一計?」
祝願尷尬,「坦白講,你本人無懈可擊,我也只能從側面入手了,嬋美應該是離你最近的女人,但通過摸查,我發現她對你知之甚少,可能只是妹妹吧,你為家人遮風擋雨,護她周全,這大概就是全部了,我很快放棄了這條線。」
「所以你馬上把譚二介紹給我,希望借她打探我的情況?」
「那倒不是」,祝願否認,接著解釋,「我純粹藉機測試你的態度,假如你對她有意思,郎情妾意的,那豈不是要做沙惕女婿的節奏,我還觀察啥,立刻打報告回國了,但你拒絕譚雅彤,沒給她留一絲一毫的餘地,所以當時我們認為你金屋藏嬌,真正的愛人一定被你保護得滴水不漏,把這個人找出來,控制在手裡的話,你再沒血沒淚,為了摯愛,也會做出讓步吧,畢竟我所求不多,只要你一句實話。」
這不是P.N第一次聽祝願說起她卧底偵查的細節,起初他確實有點委屈還有點失望,但他們共同經歷過生死,互相交託過性命,已經克服了信任危機,現在可以坦然以對,即使那些刺心的地方,也能調侃著說出來,「你就沒想過,抓了我的愛人,我被激怒,縱然白底也會變黑嗎?」
祝願呵呵乾笑兩聲,「想過,事後我也覺得蠢,就……呃……換方向調查連越魏學林那條線了」,她支支吾吾了會兒,真誠地道歉,「我承認我手段不夠光明磊落,七搞八搞瞎折騰,但對你也就做了這些,沒做其它的,其實沒必要細說的,又不體面,實話實說是因為我不想你心裡有疙瘩——根據我查你的所見所聞,親身體驗你所處的環境是多麼的步履維艱,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喪命的危險,與之周旋的人又是多麼的窮凶極惡,這種鬼日子我才過了幾天,你卻足足過了五年,真的,了解越多越佩服你。」
P.N被她神轉折的誇讚弄得有幾許羞澀,握拳抵唇,輕輕咳了聲,「你大可不必——」
祝願打斷他,「我這是在反省,我怎麼就那麼不懂事,還調查你的愛人,這不是往你傷口上撒鹽嗎?」
P.N被她說懵了,「你什麼意思?」
「真相啊」,祝願啪的一聲雙手交握,做捧心狀,「你藏在心裡的那個人就是尤佳,在磨丁咱們閑聊時我提了一嘴,你看你失落的樣子,雖然很克制很隱忍,但我覺得你對舊愛是想得不可得,想忘忘不掉吧,別急著否認,我去過霍隊長家裡做客,尤佳姐說了,你面對她時很害羞,而且還臉紅呢,你們的合照我也看過,你有偷偷在瞥她,被抓拍到了,這就是喜歡一個人時的表現吧。」
「我那是——」,看著祝願自以為窺破天機的得意模樣,P.N深吸一口氣,又暢快地吐出來,笑著說,「你對喜歡的認識就那麼膚淺?」
「不用解釋了,解釋就是掩飾」,祝願極目遠望,深夜的城市不再燈火輝煌,取而代之的是重重的黑暗,「這五年你是怎麼熬過來的,像被放逐似的,說苦行僧也不為過吧,調查你的人際關係,我發現這些年你真的一個人在戰鬥,人緣混的再差,也不可能身邊除了下屬就是敵人吧,我倒希望有那麼一位親密愛人陪伴你,哪怕讓你安心說說話也好,而不是在不見光的夜裡,漫無目的看著遠方,孤獨地喝啤酒。」
P.N站在晦暗處,望著腳下的影子,良久無聲,他感覺有熱淚在心底放肆流淌,需要用盡全身力氣去擊退某種不知名的感情漲潮。
祝願告解完,覺得心裡的愧疚減輕了,她打個哈欠,「五年的時光可能改變很多事,喜歡的人為另一個男人披上嫁衣,結婚生子,幸福美滿,但沒關係,現在你有我,咱們共進退……另外,非要連夜工作嗎,我困得不行,眼皮都快睜不開了。」
她說完也不等P.N反應,徑自回屋,自來熟地爬上行軍床,腦袋一沾枕頭呼呼睡著了。
P.N隨後進屋,把燈光調暗,拿來急救箱替祝願重新清理胳膊上的擦傷,上完葯,看到枕頭快掉下來,為了讓她睡舒服些,攬住她的頭幫她調整枕頭的位置。
擔心她摔下床,他盤腿坐在床頭,托腮靜靜看著她的睡顏,這張臉毫無心機,甚至還有些稚氣,如此深夜,和著睡夢中輕緩的呼吸聲,令人想起舊事。
祝願說的那張照片是記錄他青春的最後一張,接到潛伏任務時,霍明朗請他和尤佳到軍官宿舍吃飯,不知誰提議的拍合照,尤佳坐在中間,霍明朗挨得很近,他則拘謹地閃開一道縫隙,最後一秒,霍明朗喊他坐近點,他不知所措地看向霍明朗,心想怎們能太靠近女孩子呢,不好吧……
祝願咕噥了句,不知夢到什麼,翻個身,姿勢豪邁,寬鬆的T恤衫折上去,露出一小片後背,瓷白的肌膚上有幾道傷痕,P.N目光凝住,嘴角抖了抖,低聲說:「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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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總談戀愛很可能是個爹系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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