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二天，羅小兮過來的時候，鹿念剛剛洗漱完，正伸著懶腰看窗外的景色。

馨安私家醫院坐落在江邊。

從六樓往外面看，視野開闊，可以望見容城母親河波光粼粼的江面，有船隻正從江上經過，在水面留下一道雪白的尾巴。

昨天下了一整天的雨，現在雨過天晴，空氣里都瀰漫著一股清新的氣息。

站在窗邊的女子，微微眯了眯眼睛，似乎在享受微風的洗禮，晨光徐徐灑在她身上，為她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羅小兮來到門口，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這時，大概是察覺到了門口的動靜，女子側眸看了過來，對著羅小兮淺淺一笑。

羅小兮都看呆了。

鹿念本就生得美，這回眸一笑，更是直擊心靈的美好。

羅小兮抱著保溫壺，愣愣在門口站著，忽然反應過來什麼，趕緊摸出手機對鹿念咔嚓咔嚓狂拍了幾張照。

鹿念不由怔住。

等她回過神，羅小兮已經捧著手機，傻笑著走了進來。

「小鹿姐，早上好。」

鹿念看了眼她的手機，有些欲言又止，不過最後沒說什麼，只道：「早上好啊，你是小兮對吧？」

昨晚席思年已經跟她說過了，羅小兮是他給她找的助理，她的情況也是羅小兮通知他的。

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羅小兮一喜，高興地點頭。

「小鹿姐，你昨天去哪了？我去打電話回來，發現你不見了，真是嚇死我了！」

她把保溫壺放床頭柜上，一邊打開一邊說道，「還好有喻助理聯繫我，不然我都準備報警了。」

鹿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讓你擔心了。」

她的聲音輕輕軟軟，讓人聽了很容易生出親近來。

羅小兮看著她的笑臉，臉頰微微一紅。

她忍不住嚴肅地對她說道：「小鹿姐，你不要對我笑得這麼好看啊，我都沒心思工作了！」

鹿念一愣，有些遲疑地收斂了神色。

將她的神色看在眼裡，羅小兮不由噗嗤一笑，「哎呀，我跟你開玩笑的。」

「小鹿姐這麼美，就該多笑笑。」

「你看，我剛剛拍得多好看？」她把手機拿給鹿念看。

鹿念瞅了一眼，確實拍得不錯。

她輕輕一笑，說道：「那是你的拍照技術好啊。」

聽到誇獎，羅小兮靦腆地摸了摸鼻子。

她彎腰舀了一碗粥遞給鹿念。

鹿念早就聞到了香味，也不跟她客氣，接過後用湯匙舀了一口，輕輕吹涼了，然後美滋滋地吃了起來。

看她吃得有滋有味，羅小兮忍不住說道：「現在的小鹿姐真可愛。」

聞言，鹿念歪頭看著她，好奇地問道：「那我以前是什麼樣的？」

她覺得自己應該不會有太大變化，卻又想起昨天在路上看到的香水廣告。

那竟然是她，真的連她自己都沒認出來。

「以前啊，小鹿姐不太愛笑。」

羅小兮回憶道，「雖然小鹿姐對我也很好啦，但就是讓人不太敢接近，感覺說話都要很小心。」

鹿念眨了眨眼，奇怪道：「我之前有這麼凶嗎？」

她不禁在腦海里，勾勒出一個咄咄逼人的大明星形象，誰知羅小兮卻搖了搖頭。

「不是凶啦，就是……怎麼說呢？大概是感覺多跟你說幾句話，都擔心會不會冒犯到你。」

羅小兮說道，「小鹿姐可是仙女，不食人間煙火的。」

鹿念覺得她說得太誇張了，有點恭維她的意思。

她有些無奈，但也不好多說什麼，便點點頭不再說話，然後捧著粥，繼續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今天是香菇瘦肉粥。

煎得焦黃的香菇味道很濃，瘦肉嫩嫩的，粥米軟糯，雖然清清淡淡的，鹿念卻吃得很開心。

羅小兮在一旁看著她吃，感覺也很滿足。

以前小鹿姐吃得很少，每頓吃幾口就飽了，對食物表現得十分抗拒。

雖然知道她是明星，需要做身材管理，但作為廚師，她還是希望小鹿姐能喜歡她做的料理。

等鹿念吃飽了，羅小兮才從包里拿出一個本子遞給她，然後收好碗和保溫壺，準備拿去清洗。

「這是什麼？」

鹿念接過本子，莫名想起昨天顧承彥交給她的離婚協議書，頓時生出了一絲警惕。

她小心翼翼翻了開來，卻發現……

好像是一個劇本？

「這是林姐說要交給你的。」

羅小兮解釋道，「林姐這個星期都在C國參加一個典禮，現在趕不回來。」

「她說你既然沒什麼大礙，就多抽點時間看看劇本，畢竟簽了合同，再過幾天就要開拍了，別耽誤了劇組進度。」

鹿念點點頭，林姐是她的經紀人，全名叫林語棠，手下除了她以外，還有另一位當紅藝人。

現在估計是在忙著那位藝人的事。

回憶著席思年告訴她的信息，鹿念翻開劇本看了起來。

雖然對於明星這個工作，她感覺有點點慫，但就像林姐說的，這是簽了合同的，劇組不會因為她失憶了就免掉她的違約金。

所以，她就算硬著頭皮也得上。

羅小兮去洗碗，鹿念拿了個枕頭墊在身後，認真翻閱起劇本來。

鹿念花了一天的時間把劇本讀完，最後發現……還挺好看的。

這是一部小說改編的古裝仙俠劇。

女主原本是個普通的千金小姐，一家人被仇家殺害后，成為了在底層艱難求生的小可憐。

後來拜入仙門，自此開啟了一路逆襲的打臉虐渣復仇升仙之路。

不過，女主跟鹿念沒什麼關係，她演的是女二號，雖然戲份不是很多，但也是一個挺討喜的角色。

反正鹿念挺喜歡的，只是一想到要自己來演，她便感覺到了沉甸甸的壓力。

鹿念連忙翻回第一頁，開始背起台詞來。

晚上，席思年又來醫院陪她。

他白天要去工作，好像很忙的樣子，讓鹿念不禁感嘆，這大概就是成年人的生活吧。

「醫生說再觀察一天，如果我沒什麼問題的話，就可以出院了，以後要定期回來檢查。」

至於失憶的事，醫生也沒有什麼特別好的辦法，只能建議她回到熟悉的環境，或許過一段時間就自然好了。

席思年捧著台筆記本電腦，噼里啪啦在鍵盤上敲東西。

聞言，抬起頭來看她。

「行，那就回家去。」他點點頭說道，「在醫院總歸不太方便。」

鹿念看著他的筆記本，十年後的電腦先進了很多，又輕又薄的，跟本書差不多。

而且她聽席思年說，他現在是個碼農。

鹿念不是很懂，但看著以前懶懶散散的大男孩，如今陪她說會話的時間都沒有，不免有些憐愛地看著他。

「席思年，我發現你的頭髮稀疏了好多啊，要好好愛護自己的頭髮哦。」

席思年：「……」

「我謝謝你了。」他送給鹿念一個白眼，又繼續低頭敲代碼。

鹿念也不吵他，拿起劇本背台詞。

她給自己定了個目標，就算演技不過關，也至少要做到台詞順溜。

爭取不給十年後的自己丟臉！

一認真起來，倒是暫時把顧承彥給忘在了腦後。

-

顧氏集團頂樓辦公室。

「顧總，這是您要的手機。」

喻助理將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袋，小心放在辦公桌上。

顧承彥一頓，抬眸掃了眼，又繼續低頭翻閱文件。

「還有，醫院剛剛來電話，說……太太明天可以出院了。」喻助理說道。

「嗯，知道了。」

顧承彥點點頭，從上衣口袋抽出簽字筆，簽完字后把文件還給了他。

喻助理收好文件告辭離開，看著他關上辦公室的門，顧承彥這才側眸，伸手拿過桌子上的禮品袋。

裡面除了手機外，還有一張SIM卡。

他滿意頷首，拉開抽屜，將禮品袋放了進去。

這時，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那是一段特殊的來電鈴聲。

顧承彥神色微動，摸出手機看了一眼，在看到備註時，一向淡漠的眼神，明顯溫和許多。

他劃開接聽鍵，將手機放在耳邊，「奶奶，有什麼事情嗎？」

手機里響起老人的聲音。

顧承彥耐心地聽著，表情中浮現一絲無奈，他說道：「不是，您當然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

電話里繼續傳出老人嘮叨的聲音。

顧承彥點點頭，眸色漸漸浮現幾分溫柔，「嗯，我下周末會回去看他們，您辛苦了。」

然後，不知對面的老人說了什麼，他的眉心微微皺了起來。

「她啊……」

男人低沉的嗓音，帶著幾分為難。

「您也知道，她馬上要進組拍戲了，估計沒時間回去……」

「沒有，我們沒有離婚……」

「您別激動，如果真的離婚了，我肯定不會瞞著您的。」

「我好像聽到月月哭了？」

「沒事就好。」

「好，您放心，等忙完這段時間，我就回去好好陪他們。」

「……」

最後，終於把老人家哄好了，顧承彥掛了電話，靠在椅背上緩緩吐出一口氣。

他捏了捏眉心，看著窗外的景色，眼前卻浮現鹿念醒來后發生的事情。

臉色病弱蒼白的女子，坐在病床上，望著他說：「這份離婚協議書，我是不會簽的。」

然後是停車場。

她拉住他的袖子，低著頭委屈兮兮地跟他撒嬌，讓他等等她的樣子。

還有……

她抱著枕頭，目光盈著期盼，軟軟地說：「我……我今晚能不能跟你回家啊？」

待回過神，顧承彥發現……

他竟然滿腦子都是鹿念，他那曾經冷若冰霜的妻子。

難道……要這樣揭過了嗎？

他失神地望著窗外的天空，蔚藍的天幕，像被水洗過一樣，晴朗沒有一絲陰翳。

顧承彥抿了抿唇，彎腰拉開抽屜，將那隻禮品袋拿了出來，在手中端詳良久，最後他又放了回去，伸手拿起話筒。

他靠著椅背，低聲說道：「小喻，把明天的行程空出來吧。」

等放下電話，顧承彥望著窗外的藍天，眸色漸漸變得幽深起來。

希望……

這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

馨安醫院601號病房。

鹿念整理好行李，臨出門前，又記起羅小兮的叮囑，連忙圍上絲巾，再把口罩墨鏡給戴上。

這樣應該就沒人能認出來了吧？

她在鏡子前瞅了瞅，確認沒有問題，便提著行李離開了病房。

終於可以離開醫院了，鹿念感到有些迫不及待，雖然馨安的環境很好，但曾經痛苦的回憶，讓她不喜歡待在這裡。

也不知道伯伯和伯母他們變化大不大……她走進電梯，看著逐漸減小的數字，默默地想道。

今天是周末，醫院裡比前兩天熱鬧許多。

鹿念小心避開人群，來到大門口，然後摸出手機打電話，「小兮，是我。」

「你今天不用過來啦，席思年會來接我的。」

「嗯嗯，我們沒問題的。」

她還在說著，一輛銀色轎車從遠處駛來，緩緩停在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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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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