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蝶*歌)
「今日的酒可真難喝。」
酒杯相撞的聲音叮噹響著,纖纖玉手捏起玉杯,沒好氣地丟在了桌上,裡面上好的玉漿潑灑出一片,在桌上流淌。
「大公主,您少喝些,到時候醉了,王又要說您!」一旁的婢女急忙來擦,手腳忙活,還不忘張口相勸。
「反正父王怎樣都要怪罪,本公主喝些酒又怎麼了。」尉遲蝶一拍桌面,站起了身,「這酒本公主不喜歡。」
「大公主,您要去哪裡?」另外幾個侍奉的婢女急得焦頭爛額,急忙上前阻攔。
「出去走走,不必跟著。」尉遲蝶眼一瞪,幾個人便都不敢再動了,只好紛紛低頭後退。
「躲那麼遠做什麼,跟上我。」尉遲蝶已經走出了門,卻又扭著腰肢轉過身,朝著站在黑暗中一女子說。
那女子身材高挑,只是隱在黑暗中看不到面容,如今聽了尉遲蝶的話,這才聽話地走出,低頭站在尉遲蝶身後,十分畢恭畢敬,不敢逾越。
尉遲蝶盯著她看了一陣,這才猛地轉過身,束在身後的一頭青絲揚起,掃過安歌的面頰。
淡淡的香味似乎還殘留在臉上,安歌眼神微動,這才慢慢抬起頭,跟了上去。
尉遲蝶一路出了王宮,未在別處逗留,徑直便走進一酒樓中,如今早已入夜,四周少人,唯有這座酒樓仍是一片燈火,樓中隱隱傳來歌舞之聲,甚是熱鬧。
安歌一身黑衣,似乎與此處格格不入,周圍均是衣著華麗的男男女女,女子紛紛穿著北域特有的衣裙,裙上墜著的金線在燈火下轉出花樣來,閃出一串串流光,美得晃眼。
只是尉遲蝶一進門后,屋中頓時便靜了些,唯有絲竹之聲還在婉轉響著,但人們又似乎是司空見慣,不過是讓出了一條道路,以供尉遲蝶能順利上樓。
她此時穿著紅裙,手臂若隱若現地裸露在外,纖細的腰肢扭起來如同水中綠草,玲瓏有致。
尉遲蝶自然是不管這些的,她自顧自走著,安歌雖低著頭不敢抬頭看,卻還是走上前,替她擋住了那些人的目光。
「公主,屬下在外候著。」走到房門前,安歌便停住了腳步。
尉遲蝶懶洋洋地嗯了一聲,邁步進了門,過一會兒便有殷勤的女人帶了一眾花枝招展的男男女女走了上來,魚貫而入,屋中頓時便熱鬧了,歡笑聲傳出,更顯得門外安靜冷清。
安歌這才動了動,抹去了鼻尖的脂粉味。
夜漸漸深了,樓下的聲響也逐漸小了,安歌默默在心中記著自己站了幾個時辰,她抬頭望天,心中有些疑惑,往日公主如今應當早已出來,可今日卻這樣晚了都還沒有結束。
她的心逐漸不安起來,卻又不敢違抗命令闖入,只能苦苦熬著。
像她從前無數個日日夜夜一樣,恭敬地守著公主歡樂,寸步不離。
窗外月明星稀,勻給昏暗的走廊一絲光亮,安歌靜靜將自己隱藏在黑暗裡,她自出生起便註定如此,在暗處隱藏好自己,保護公主。
屋中逐漸沒了什麼聲音,只余細碎的念叨,安歌越來越擔心,終於還是伸手敲了敲門,低聲道:「公主?」
沒有動靜,她便急忙推開門,闖了進去。
屋中一片狼藉,酒杯桌椅散落在地,弄得毯子上髒兮兮的,那些個進來的人都橫七豎八躺在地上,醉得不省人事。
而尉遲蝶正坐在窗子邊小小的桌案上,後背靠著牆,手中拿了一壺未喝完的酒,遙望天上的月亮。
她的側臉被月色襯得更加精緻明艷,身段也美好之極,若是換了身素雅的衣裳,便頗像嫦娥望月,不過如今一身紅衣,又徒增幾分妖媚。
安歌意識到自己看呆了,忙低頭道:「公主,夜深了,屬下護送您回宮。」
「今日這月色,可真美。」尉遲蝶說著,竟搖搖晃晃站了起來,那窗子本是為了觀景而做,比起一般的窗子而來,還要大上一圈,看著十分危險。
安歌急忙上前幾步,皺眉道:「公主!」
「我沒醉。」尉遲蝶說著,用手擦了擦嘴,將鮮紅的口脂拖出一道痕迹來,她張開雙臂,感受著窗外的風。
「您醉了。」安歌說著,小心地伸出手去,生怕她一個不注意,跌到窗外。
「你違抗我?」尉遲蝶聞言垂眸,看向安歌。風吹起她的裙擺,露出纖細光滑的腳踝。
安歌忙低頭:「屬下不敢。」
尉遲蝶似乎冷笑了一聲,她轉身想要走下桌子,卻一個沒站穩,直接摔了下去。
安歌見狀,急忙眼疾手快地伸手去接,她所站著的位置正是尉遲蝶斜後方,這麼一接,便是將她穩穩抱住了。
事情發生得太快,二人都有些發愣,尤其是安歌,她急忙單膝跪倒在地,小心翼翼將尉遲蝶放在毯子上,隨後一個箭步後退,再次跪下:「屬下冒犯。」
尉遲蝶也愣住了,用手微微捂著胸口,但她很快便平了驚慌之意,勾起笑容,雙手撐住地,朝安歌的方向探身,笑道:「你為何如此怕我?」
「屬下自幼所受教導,便要忠心公主,不敢不敬。」
這話便是心裡話,她生下便是暗衛,一生所做之事便是在暗中保護公主,只在危險之時現身,不可多說,不可多做,只是不知何時開始,公主便開始注意到她,處處叫她跟著。
「若不是怕,就是討厭了,人人對我都是一副笑顏,唯有你,從不笑,也總是躲我遠遠的,絲毫不敢親近。」尉遲蝶說著,仰頭又喝了一口酒。
「屬下從未討厭您。只是,屬下身為暗衛,職責所在。」安歌低頭解釋著,只覺得豆大的汗滴從她額前淌下。
尉遲蝶點了點頭,然後搖搖晃晃站起身來,沒走兩步就又差點跌倒,安歌急忙上前扶住。
「難不成,我真是醉了……」尉遲蝶舉起眼前的酒壺,咬了咬紅唇,「罷了,你帶我回去。」
夜風之下,尉遲蝶一步三晃,手裡還拿著酒壺,安歌則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後,時不時攙扶一把。
尉遲蝶醉意上了頭,時不時還嚷嚷著一些胡話,均是罵北域王以及二公主的,安歌聽了,也沒有出言勸阻,她平日里見慣了尉遲蝶所受的委屈,也早有心疼。
「你,過來。」尉遲蝶趾高氣昂地命令道,她將酒壺丟下,然後張開雙臂,在北域強勁的風中如同一顆左搖右晃的柳條。
安歌聽話地將她背起,在月色下一步步走著,等回了宮中,尉遲蝶已經睡得糊裡糊塗的了。
安歌小心翼翼將她放在床榻上,尉遲蝶翻了個身側躺著,柔滑的布料將她身形勾勒地更加凹凸有致,安歌心中一跳,不敢再看,忙招手引來一邊的婢女。
「照顧好公主。」她說著便匆匆轉身,卻聽得尉遲蝶口中呢喃出一聲安歌來。
安歌頓時便停住了腳步,她呼吸一時錯亂了,然後慢慢轉過頭。
她平日里最喜歡躲在暗處聽尉遲蝶的聲音,卻從未聽她喊出過她的名字,還以為是她不屑一顧。
可如今,又是為何呢。
一旁的幾個婢女你來我往地對視了一番,便紛紛魚貫而出,房中只余她們二人。
尉遲蝶已經開始煩躁地扯衣服的帶子,想必是裙擺里三層外三層太熱了,安歌便走上前,想替她整理一番,卻沒防住尉遲蝶突然用力拽住了她的衣襟,直接將她按倒在地上。
好在地上鋪著毯子,故而也不疼,只是突然間的跌倒,讓安歌愣住了。
「公主,公主,你做什麼?」安歌慌張道,忙去阻止尉遲蝶亂摸一陣的手。
尉遲蝶也不回答,她雙目十分迷離,充滿著醉意,更顯得嫵媚,柔軟的指尖輕輕掃過安歌的面龐,順著她流暢的下顎慢慢往下,安歌急忙閉目,顫抖著道:「公主,不可。」
這種場面,大大超過了她的認知。
「不要……」她小聲說,將臉狠狠扭向另一邊,卻不敢出手反抗。
「你喜不喜歡我?」尉遲蝶突然停住了動作,開口問道,雖然話說得有些模糊,卻聽得一清二楚。
安歌早已不知如何是好,她雖總願意多看公主幾眼,卻一直敬重愛戴她,收起心中暗藏的情愫,怎敢生出這種想法。
「公主醉了,屬下扶您歇息。」安歌深吸了幾口氣,便想要翻身起來,卻又被尉遲蝶死死按住肩膀,動彈不得。
「我沒醉。」尉遲蝶說了半天才將這三個字說完,然後便開始扯安歌的衣服,馨香的唇瓣也不老實地湊了上來。
她的身子炙熱滾燙,連帶得安歌身上也升高了溫度,安歌極力向後縮著,頭腦一片混亂,只能一遍遍說著不要,卻無法抵抗自己身體的反應。
「回答我。」尉遲蝶又問了一遍,這回她的語氣很是威嚴,不容置喙,聽得安歌心中一緊。
安歌突然不動了,一直護在胸口的手也無力攤開,四周寂靜一片,唯有她們二人的心跳,咚咚響著。
她閉上眼睛,幾乎咬破了嘴唇。
「喜歡。」她說,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尉遲蝶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隨後便更加用力地將她束縛,安歌自是能躲的,但她卻沒再抵擋,只是由著尉遲蝶,任她做什麼都不反抗。
直到那兩片唇瓣真正地挨到了肌膚,她才如同過了電一般渾身一個激靈,猛地將尉遲蝶的雙手握住。
「公主,此舉……」
「噓。」尉遲蝶說,她面色紅得像是著火一般,如同盛開的玫瑰那般嬌艷,兩條長臂輕輕摟著安歌,許是因為喝了酒,雙目含情脈脈。
尉遲蝶喝得多了,一會兒清醒一會兒迷離,安歌覺得自己像是跌入了一汪無底的滄海,沉沉浮浮,摸不到岸,更不敢上岸。
她日日恭敬的公主就在她身上,貼她如此之近,如同一場大夢,不過是夢裡纏綿。
尉遲蝶雖然醉了,可力氣依舊沒少,安歌的外衣很快便被盡數扯去,安歌卻也徹底放棄了掙扎,既然是公主想要,她便受著。
只是尉遲蝶折騰半晌之後,卻什麼都沒做,只是輕輕拉起安歌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正當安歌疑惑之時,卻聽見一聲細細的呢喃,還摻雜著嘆息。
「安歌,你怎麼總不願意看本公主?」
她的聲音難得的柔和,少了威嚴,少了驕縱,略帶沙啞,像個受委屈的小女兒家。
「屬下不敢。」安歌下意識說,卻又突然鬼使神差地多了一句嘴,「屬下不知,公主是否喜歡屬下看……」
「願意。」尉遲蝶說,沒有絲毫猶豫,她溫熱絲滑的青絲垂落在安歌身上,伴隨著細細密密的吻,弄得她心亂如麻,竟一時大膽翻身,將尉遲蝶壓在了身下。
尉遲蝶並沒有生氣,她甚至笑了出來,她微微抬著手,順著安歌的五官細細描摹,隨後手指攪著髮絲,在安歌脖頸上打轉。
她突然微微挑眉,紅唇誘惑人心,勾出兩個細看才能發覺的梨渦。
安歌聽聞這一個願意,心中彷彿被扔了一顆巨大的石子,再也不能平靜,她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大膽地低下頭,主動吻了上去。
她永遠是她一生效忠的公主,哪怕叫她就此殞命,她也樂意。
尉遲蝶魅惑著而又順應著,安歌也終於漸漸沉淪。
醺醺醉意如同迷藥,誰都忘了誰。一屋春色旖旎,遠比屋外東風送暖,百花爭艷更為令人愛惜。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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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被鎖了,看評論有小可愛說我出息了竟然可以因為那啥被鎖,已改(捂臉)
這章主要交代一下姐姐和安歌其實早就是互相暗暗喜歡的,才會…。
這次真的結束啦。希望全訂的小可愛能夠給我打個分(賣萌求^^)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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