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其一

初見·其一

在廉價的出租屋木板床上躺下,醒來的瞬間,柯少嗔便感覺到了不對。

穿在身上的長袖睡衣不見了,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所感受到的溫度卻並不冰冷,絲毫不像三月份該有的溫暖。

鼻翼間隱約聞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淡淡檀香,香味並不刺鼻,或者說過於的好聞,讓他潛意識中感覺到了心安,似乎就這麼閉目繼續睡下去也沒什麼不可。

但是——

柯少嗔睜開眼睛,壓住掀開鵝絨被翻身從床上坐起來的慾望,用不會很明顯的幅度,緩緩轉過了腦袋。

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便躺在他身旁的人,正平穩規律的呼吸著。

果然。

他無奈地閉上了眼睛,似乎聽到了心中的一聲嘆息。

又來了。

即便已經習慣了這種事,但每次遇到依舊會感覺到煩躁。

這裡是哪兒?他可不記得自己家的天花板長成這副模樣。

睡在陌生的地方也就算了,可旁邊躺著的這位又是誰?

忽然聽到一個多出來的呼吸聲出現在耳邊,而且還是在這種靜謐的環境下緊緊貼著腦袋,差點沒把素來獨眠且防範心極強的他嚇到。

只是他早已習慣了這種記憶忽然斷片的情況,過往的經歷又讓他鍛造出了一身喜怒不形於色、絕對不會讓表情泄露出半點心事的本領。將轉過去的頭又重新轉回來,安心躺在原位,裝作一副安然無事的模樣。

他甚至還有閑心去調侃一下自己,心想對比起過去無數次的情況,另一人格沒有直接把他丟到槍林彈雨的戰場,或者刀光劍影暗藏玄機的敵方陣地,甚至還好心地躺在床上在睡夢中進行的交接,他說不定還得慶幸一下對方難得這麼體貼。

「醒了?」

一道音質清冷,語氣柔和的男聲從身側傳來。

剛剛睜開眼轉過頭還不過三四秒的時間,柯少嗔也只是初步整理了一下身邊的大致狀況,還沒來得及去思考接下來的行動,剛才還躺在身邊安穩睡著的人卻忽然開口說了這麼一句話。

——這人剛才絕非假寐,柯少嗔自認絕不可能聽錯一個人睡著時的呼吸頻率。

他快速調整出一個自然的表情,嘴角輕輕勾起,笑著回了一聲。

「嗯。」

聲音陌生,似乎沒有聽過。聽對方這句話的語氣,兩人的關係應該還挺密切。沒有明顯敵意,可以嘗試進一步的交流。

他嘴唇輕啟,試探著說道:「把你吵醒了?」

「沒有。」

話雖這麼說,對方卻一副明顯半途醒來的模樣,睏倦語氣意猶未盡,似乎有許多話想說。

柯少嗔表面上不動聲色,腦海中心念電轉,不斷通過此情此景中所包含著的潛在信息,來分析現在的情況,他道:「怎麼了?」

「你……真的離開了?」

一句簡簡單單的話,旁人聽來或許只是覺得莫名其妙,效果卻無異於一道驚雷,在柯少嗔耳邊炸起。平靜的心臟被狠狠地攥了一下,呼吸差點都紊亂了。

「你是指什麼。」柯少嗔看上去有些疑惑。

對方卻從這句話中得到了他想要知道的情報,臉上閃過悲哀難過的神色,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

柯少嗔借著窗外的燈光,終於看清了之前一直沒能看清楚的人影。

白玉一般無暇的皮膚在光的照射下過於的顯眼,漆黑柔順的頭髮妥帖的沒有一絲凌亂。精緻俊美,彷彿毛筆仔細描繪,用墨一點一點勾勒出絕妙弧度的臉龐和五官,甚至在那麼一瞬間讓柯少嗔差點忘記了思考。他只看見那雙溫柔如水的眼眸眷念地看著自己,紅唇張開合上,對他輕聲說道:「你真的走了。」

不是疑問句,是十分確定的肯定句。

柯少嗔用力眨了下眼,讓自己不要被眼前的皮相擾亂了思維,強行用物理的方式讓大腦冷靜下來。

這人美艷到已經有點嚇人的地步了,就像夢裡出現的一樣。

他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一字一句地說:「我在這裡。」

對方卻搖了搖頭,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我知道。」

既然話已至此,想來也是睡不下去了。

柯少嗔從床上站了下來,腳踩在硬木地板上,用一種似乎對這個房間構造很熟悉的自然動作,抬臂按上了牆上的電燈開關。

轉身看向仍坐在床上的男人,柯少嗔說:「之前『我』和你——」

話說到半截,柯少嗔借用屋內的燈光看清了房間里的布置。

不是陌生的地方,這裡說不定是他家。

裝修的風格是他會喜歡的類型,裡面的擺設一眼看過去起碼有三五個是他用慣了的東西。

「——說了什麼。」

他把後面的半段話完整的說完。

男人沒什麼複雜想法,用思考都來不及的時間,抬頭看著柯少嗔,回答道:「你和我說,你要走了,然後讓我不要離開你。」

那個混賬傢伙——!

有那麼一瞬間,柯少嗔的情緒是極度憤怒的。

他被第二人格團團轉耍了那麼多年,極力想要隱瞞的最大的秘密卻被對方就這麼輕描淡寫地給說出來了。

他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份,不知道眼下自己的情況,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國家什麼地方,連不久前他做了些什麼事都不知道。

唯一可以讓他安心的依靠就是自己手中的權利和人脈,但那絕大多數都是另一個人格所帶給他的。

萬一讓外界的人知道了柯少嗔有雙重人格,而且大部分時間都不記得自己做過了什麼事,是如何認識、掌握的那些人手和勢力,這對他而言無異於是一個巨大的麻煩或者打擊。

一瞬間,柯少嗔腦海中閃過了起碼七八個會因為這件事對他下狠手的勢力,雙重人格這件事絕對會成為一個不得了的弱點和把柄,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承認——即使他此時不得不承認,他也絕對不能允許讓這個男人將這件事說出去。

柯少嗔認真看了對方一眼,轉身打開衣櫃,找要穿的衣服。

他可不想繼續赤身裸體的站著跟一個陌生男人講話,那太奇怪了。

而且他也一點都不想去思考那個男人的身上,好幾處像是被昭示主權一樣顯眼的吻痕到底是怎麼來的。

有什麼辦法可以快速獲取對方身上的情報?另一人格雖然經常坑他,但也不至於真的把他逼上致命的絕境才對。總該會有點提示。

這麼想著的同時,柯少嗔翻出了裝著貼身內衣的箱子,打開蓋子目光探了進去。

一行熟悉的字體映入眼帘,白紙黑字就這麼明晃晃地放在衣服上。

找到了,肯定是線索!

激動得拿起來湊近一看——

「對他好一點,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草!

柯少嗔怒從心起,一把抓過紙條狠狠揉捏成團,重力砸到了腳邊地板上。

去你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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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開文了啊啊啊啊!激動!雖然是第四篇文但依舊緊張到不行,感覺手都在抖,求收藏求評論求愛撫!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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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覺得我高深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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