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秋如風其實很害怕，可是稻香村註定要毀滅，她和兒子不能待在這裡，必須提前離開。她很快定定神，低聲問：「何時離開比較好？」老村長略一思索，低聲說：「明天晚上就走，遲則生變。我去找車夫王富，讓他把兩輛車準備好。村裡的十幾個孩子全部裝在車裡，事先讓陳商給他們喝下藥，讓他們睡上兩天，免得耽誤事。大石，你讓你娘準備些乾糧，準備50，不，40個人的乾糧就行了。村裡300多人，如果能活下去40個人，已經是天大的幸事了。劉師傅，村裡的民兵由你來選20個，如果他們有孩子一定要選上。大石，其他的人，你來定吧，你和你娘都走。這些都要悄悄的，一切不許聲張。」老村長的聲音很低沉，也很果斷，顯然他不止一次這樣想過。

王大石卻低聲說：「我娘在稻香村過了一輩子了，她一定不肯離開的，我也不走啦。」老村長一愣，趕緊低聲勸他：「你胡說什麼！你是村裡的民兵隊長，你不去怎麼行？」王大石低聲笑笑：「有劉師傅就夠了，我還是留下來吧。」劉洋低嘆一聲，沒有再勸。

秋如風沒有心思去管王大石到底走不走，畢竟他們在她眼裡只是NPC，她擔心的只有她的兒子。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她對村長劉洋說：「老村長，今天晚上我和兒子想住在莫雨那，能不能給我們一張床，還有被褥。」老村長愣了一下，馬上說：「好的，我一會兒叫人送過去。」

秋如風點點頭，說：「謝謝老村長，我先回去了，有事隨時叫我。」老村長要起身送她，她連忙擺手出門，叫上莫雨和兒子便走了。

接下來秋如風哪裡都沒去，就帶著兒子在莫雨家玩。晚上她哄睡著兒子，坐在床邊，看看莫雨也睡了，一咬牙，閉眼在心裡使勁想著：我要醒過來，我要醒過來！

似乎很難，似乎也很容易，秋如風在家裡的卧室睜開了眼睛，看看時間，才半夜1點多。兒子正躺在身邊一動不動，睡得很香。她湊近兒子的小臉，輕輕親了親，又細心的給兒子蓋好被子，才又躺下，醞釀睡意。她心裡卻踏實了些，不管怎麼樣，兒子還在好好的睡著覺呢。

秋如風再睜開眼是被兒子推醒的。兒子推著她說：「媽媽，起床啦！」兒子很調皮，每次他先醒來就會把媽媽吵醒，讓她不能睡覺。秋如風抱過兒子，和他在床上笑鬧了一會兒才起床。等秋如風抱著兒子站起來，尷尬的發現莫雨也站在屋裡，不知道看了多久。

「早啊，莫雨，你已經起來啦。」秋如風笑著向莫雨打招呼，莫雨卻似乎有些生氣，說了一句：「我去王婆婆那喝粥了。」說完不等秋如風和兒子就自己出門了。

秋如風抱著兒子趕緊追上去，笑著逗他：「莫雨，生氣啦？」莫雨哼了哼，故意不看她，走得很快，只是他人小腿短，哪裡甩得掉秋如風。秋如風一直跟莫雨說著話，覺得挺好玩的，心想莫雨有點小酷哥的味道。

王婆婆又熬好了一大鍋粥放在院子里，這次的粥里放了肉沫，更香了，也更頂飽。莫雨喝了滿滿一大碗，就走了。兒子在後面「哥哥，哥哥」的一直喊他，他倒是和兒子玩得很好，還故意看了一眼秋如風，彷彿在說：我和他玩，就不和你說話。她在心裡笑笑，還是孩子啊。

這一個白天過得很是平常。秋如風就是帶孩子，領著那群孩子玩，秋如風看自己的包裹里還有糖葫蘆，給每個小孩都發了一根，弄得那幫小孩可喜歡秋如風了，要回自己家的時候還依依不捨呢。中間秋葉青倒也找了她一次，問她為什麼不住她那，秋如風回答說兒子想和莫雨住在一起。

天快黑了，秋如風想了想，把莫雨叫進屋裡在，對他說：「一會兒我們就要走了。」莫雨一愣，臉色很難看：「你們要走？」秋如風說：「嗯？是『我們』，還有你，都走。」

「去哪兒？」

「離開這兒啊。你沒發現村裡現在被圍著，人出不去，都快餓死了嗎？」

——這是莫雨的分界線

莫雨要氣死了，這個傻女人，話也不說清楚，害他以為她要自己走，問她去哪兒她還是說不清楚！只見那個女人還笑了笑，似乎覺得她說的話還挺有趣，說：「呵呵，不逗你了。你是所有孩子裡面最聰明的，我不想瞞著你。先想辦法出去再說，如果可能去揚州城，那裡大，也安全。」說完把昨天和村長他們商量的給莫雨說了一遍。

莫雨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自從有記憶以來，除了不知事的孩童，人人看他的眼光只有躲避和害怕，只有眼前這個傻女人和她的兒子，傻傻的湊上來，和他玩，還和他住在一起，似乎根本不知道他有哪裡不一樣，他也不想讓她知道，想到這裡，他突然想起一個東西，便對秋如風說：「一會兒就走了？」

秋如風說：「商量好的是晚上出發，估計快了。」

莫雨翻個白眼，連什麼時辰都不清楚！他連忙說：「我還有一個東西要帶上，你等我一下，馬上回來。」

莫雨匆匆忙忙走出去，外面幾乎全黑了，路上看不到人，不過他還是小心的走在陰影處，七拐八拐的走到了村裡的一棵大樹下，看看四周沒人，才從樹底下的一個洞里掏出一個破罐子，打開蓋子看看裡面，沒有錯，才又蓋上蓋子，小心回去了。

她一看莫雨回來就笑：「就是這個東西，是什麼寶貝？」莫雨卻摟著罐子，說：「這個真的是我的寶貝，我是一定要帶著的，你不能看。」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莫雨卻知道這個傻女人其實挺簡單的，她就喜歡他這個樣子。果然，眼前的女人一聽他的話，就笑著說：「好好，你的寶貝，我不看。不過這麼個罐子很容易碎，我幫你拿吧。」看莫雨有些戒備的樣子，又笑：「我保證不看。」莫雨故意哼了哼，說：「你保證不看，我就讓你保管。」這才把罐子遞過去。只見那個女人把手放在罐子上，罐子就不見了。

莫雨這兩天是知道這個女人有這種神奇的本領的，可以憑空拿出東西，現在再看到東西一下子就不見了，心裡還是覺得驚奇。她似乎也知道莫雨的驚奇，罐子一下子又出現在了她手中，一下子又沒了，如此反覆兩三次，莫雨的臉黑了。她卻哈哈大笑，似乎覺得很有趣，她的兒子也在那裡咯咯笑。

接著就是等待，莫雨一直在哄著她的兒子玩，那個女人倒是坐在床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副有心事的樣子。

快到半夜了，門外有人低聲喊了一聲：「秋女俠？」那個女人一下子站起來，抱起兒子，帶著他，走出去。莫雨心裡有些酸，她倒是對兒子好。

外面的是村裡的武師劉師傅，是村裡最厲害的人。他低聲問：「準備好了？」那個女人點點頭。劉師傅遞給她兩顆藥丸，對她說：「這是村裡的陳大夫做的，孩子吃了可以睡上兩天兩夜。」那個女人接過來，仔細看了看，就把其中一顆餵給了兒子。

這個傻女人！莫雨心裡都在罵了，這是什麼藥丸？怎麼能問都不問就吃下去了！沒想到接下來她竟然要把另一顆讓他吃下去，莫雨看了看劉師傅，低聲說：「我不用了，我不會害怕的。」那個女人卻說：「吃了吧，還可以省些乾糧。」莫雨都想翻白眼了。劉師傅說：「沒事，我抱著你。」莫雨沒法，只得吃了，很快睡意上涌，就什麼不知道了。

——這是秋如風的分界線

一路沉默走到集合地點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到了，幾十個人烏鴉鴉站著，卻寂靜無聲。老村長在，王大石也在，只有十來個年輕的女人，其他的都是年輕的男子，背後都背著一個不大的包裹。還有一個穿長衫的人，叫陳商，氣質明顯不同，是個大夫，很是顯眼。還有兩輛馬車，一輛大些，一輛小些，都是有車廂的那種，兩匹馬都銜了環，馬蹄也包裹著布。老村長對秋如風指指那輛大車，她走過去，看見車門口有一個民兵，向秋如風伸出胳膊，示意她將孩子交給他。秋如風略一猶豫，便將孩子遞給他，只見他接過孩子，轉身將孩子放在車廂里。秋如風往裡望了一眼，只見車廂底部鋪了厚厚的被褥，已經躺滿了孩子，一個挨著一個，都睡的很沉，她眼尖的發現其中一個孩子是毛毛。

劉師傅也將莫雨遞給那個民兵，那個民兵把本來就挨得很緊的孩子又緊了緊，把莫雨也擠著放了進去，這才關好車門，跳下來。似乎是早就說好的，大家都無聲的動了起來，車夫王富坐在前面的車轅上駕著車，旁邊擠了兩個女人，後面那輛車是由一個民兵駕的，身邊的位置還空著。老村長示意秋如風坐在那。她搖搖頭，她沒有任何疲憊的感覺，還是讓別人坐吧，而且坐在那裡，萬一有突髮狀況，不好反應。老村長又示意另外兩個女人坐在那裡，那兩個女人一言不發就去了，其他人都跟在兩輛車旁邊。

只剩下老村長和民兵隊長王大石還站在原地，他們看著已經準備好的隊伍，一言不發。最後老村長對秋如風施了一禮，擺擺手，車隊便無聲的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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