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出心裁

別出心裁

蔣望舒頓了下,「你說說,你什麼東西落哥哥這兒了?」

明桃:……

「嗯?」

明桃:……

「哥哥。」明桃虛心認錯:「對不起。」

蔣望舒忍著笑:「對不起什麼?」

「我不該撒謊。」明桃認認真真地回答:「我也不該訛哥哥。」

認錯態度太認真,蔣望舒反而不好意思繼續欺負小朋友。

蔣望舒放下保溫杯,明桃內心感慨:這也太老幹部,太養生了吧,這麼熱的天氣還喝開水。

這思想覺悟高的,意志真夠堅定。

然後,她就看見蔣望舒擰開保溫杯,倒出了一些棕色的液體。

冒著白氣,不是熱得那種,而是冰鎮可樂。

明桃:……

目瞪口呆。

「哥哥,你保溫杯里,裝的是冰鎮可樂嗎。」明桃頓了下,才難以置信地開口。

她一直以為是開水!

蔣望舒捧著保溫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當然。這麼熱的天氣,難道喝茶嗎?」

……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

「怎麼?」

「沒有。」明桃默默開口:「就是覺得哥哥很,別出心裁。」

保溫杯裝冰鎮可樂,什麼當代藝術行為。

明桃內心忍不住想笑,卻感覺下腹一股熱流經過。

她年紀太小,沒仔細想過是什麼意思。

作勢就要起身,結果身體一動,那股熱流的感覺更明顯。

明桃僵硬的了一瞬,心中忽然騰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讀初一的時候,學校就專門開展過生理知識課,這個年紀的女孩,大多都要來例假了。

班上的女同學或多或少都備著衛生巾,明桃也有所耳聞。

只是她一直不放在心上,不相信那麼巧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她一動,小腹下墜的感覺反而更明顯。

在牙科椅上,明桃簡直渾身僵硬。

……不會吧。

怎麼辦?

初次經歷這種事情,短短几秒之內,只是猜測就讓她已經六神無主。

既不敢繼續動,也不敢挪開身體,看一眼椅子上有沒有被自己沾上。

好在白航很快就忙自己的事情,明桃坐在牙科椅上時間長了,他也沒過問。

蔣望舒見狀,笑了聲:「還賴上哥哥了啊?」

明桃尷尬地無所適從,只希望蔣望舒也趕緊去忙,留她一個人在原地。

可惜,她沒那個機會繼續在牙科椅上坐著。

華清醫院的周三,雖然不如雙休那麼忙,但來往的病患也不算少。

明桃總不能一直霸佔著椅子,沒過多久,外面就有新的患者進來。

一瞬間,明桃臉色慘白,雙手緊緊地揪著衣服。

白航一看,奇怪道:「明桃,怎麼還沒走?」

明桃沒說話,蒼白的嘴唇和緊張的神情卻出賣了她。

這會兒,蔣望舒終於察覺出一點不對。

白航走進來,被他輕描淡寫一句話支開:「邊上不是還有位置嗎。」

倒也是。白航看了眼邊上的位置,沒細想蔣望舒的話。

明桃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很快卻被心裡冒出來的羞恥感給佔領了。

蔣望舒放下保溫杯,像是站了會兒。

大概也沒遇到過這種事,他顯得有些不自然,也沒好去跟小姑娘確認什麼。

一陣沉默之後,蔣望舒半俯下身子,斟酌了片刻,盡量用顧及小姑娘面子的話開口:「明桃,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明桃死死盯著同一個地方,那模樣。

彷彿他再多說一句話,通紅的眼眶就要掉下眼淚來。

太丟人了。

還是在他面前丟人。

這一刻,明桃簡直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如果上天給她一個重來的機會,她絕對不會在今天來醫院。

蔣望舒正想說什麼,冷不丁就看見小姑娘用手臂擦了下眼眶。

……要命了。

這是哭了?

「明桃,這不要緊的。」蔣望舒嘆了口氣,「你在這裡等哥哥,行嗎?」

明桃沒說話,但是擦眼淚的頻率越來越高。

白航路過,大為震驚:「你怎麼把人小朋友弄哭了?」

蔣望舒:「沒你的事兒。外面還有位置嗎?」

「有啊。」

「那這裡就先別放人進來。」

蔣望舒心想,小朋友臉皮薄,而且男女有別,年紀再小也不行。

他在場站著總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暫時離開了隔間。

明桃等蔣望舒走後,那股羞恥感也依舊沒有減少。

只是隔間內沒有人,她終於大著膽子挪開了自己的身體,一下地,就看到牙科椅上面,有一抹深色。

明桃緊張難受的心直跳,還好牙科椅是皮質的,她抽了幾張餐巾紙,用水打濕了,把痕迹擦得一乾二淨。

只是自己褲子上的深色就不好處理了。

夏天出門,明桃也沒穿外套,就這麼手足無措地站著。

這一刻,她感覺自己好像被世界拋棄了。

怎麼能這麼倒霉?

怎麼能這麼丟人?

一胡思亂想,委屈和羞恥感捲土重來,眼眶霧蒙蒙地,眼看就要落淚。

冷不丁,一件攜裹著洗衣液香味的外套出現在自己眼前。

蔣望舒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拿著一件衣服,三下五除二地在明桃腰上攔了一下。

男士的襯衫很大,還是黑色的,綁在她的腰上,像一件寬大的裙子。

明桃大氣不敢出一聲,等蔣望舒把衣服給她弄好,她才聽到對方有點兒不自然的聲音:「你知道是用哪一種嗎?」

眼前陡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袋子,裡面裝著幾包衛生巾,都拆封過,看起來不像是買的,像臨時去厚著臉皮問女同事借的。

明桃愣住,但沒敢看蔣望舒的眼睛,只是接過塑料口袋,喃喃開口:「知道。」

蔣望舒不動神色地長舒一口氣。

心想,知道就好。

他可不清楚這東西是怎麼用的,如果拿這個去問女同事……會被因為上班時間性騷擾婦女同志的罪名被開除吧。

口腔科門診室裡面就有衛生間。

明桃小心翼翼地在衛生間里換好了衛生巾,因為沒有衣服可以換的緣故,她還圍著蔣望舒給她的襯衫。

洗完手,又擦了把臉,明桃抬起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睛通紅。

還好有眼鏡遮了一下。

滿心歡喜地跑來醫院,想見他。

結果出了這件事,對明桃的自尊心打擊不是一般的大。

小姑娘在裡面拖拖拉拉弄了十來分鐘,最後終於找不到借口呆在衛生間了,才低著頭出來。

她出來之後,以為蔣望舒會調侃自己幾句,如果他說了什麼嘲笑我的話,我就直接從醫院樓上跳下去!

決心還挺大。

只是蔣望舒一反常態,什麼都沒說。

明桃出來的時候,看見他換下了白大褂,穿著自己的常服,手裡還拿著車鑰匙。

「走吧。」

千算萬算,沒算到蔣望舒會說這個。

明桃茫然的抬起頭,看著他。

蔣望舒在她的腦袋上揉了一把,無奈道:「哥哥送你回家。」

-

這是明桃第二次坐蔣望舒的車。

不像第一次那麼輕鬆,她總擔心自己不小心弄到蔣望舒的車上。

但對方似乎不在乎這個,給明桃的安全帶繫上之後,驅車往茶馬花街開。

蔣望舒把車上的冷空調弄高了一些,一路無話,明桃垂著腦袋,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直到車停下來,明桃才稍微抬起腦袋,飛快地看了眼窗外。

這麼快就到了嗎?上次她記得開了半個小時,還是她回家心切,歸心似箭,所以時間不知不覺就變短暫了?

就跟做平板支撐的時候會度日如年一個效果。

周邊怎麼看都不像是茶馬花街的樣子,蔣望舒下車后,明桃就在車上等了會兒。

大約過了十分鐘,男人手裡提著一個紙袋子回來。

車門打開,一股甜甜的香味在車上瀰漫開。

明桃看見蔣望舒手裡的紙袋子被遞到自己面前:「明桃。喝點兒這個,還是熱的。」

她一愣,紙袋子里是杯紅糖薑茶。

男人見她沒喝,有點遲疑:「應該是……喝這個吧?」

老實說,蔣望舒也沒照顧過小女孩。

身邊都是一群大老爺們,只是在女同事耳濡目染之下有所聽聞。

明桃鼻尖一酸,眼眶瞬間泛紅。

冷不丁,眼淚就掉在了手上。

「謝謝哥哥。」

「哎。別哭啊。」蔣望舒連忙道:「是不是太難受了?」

明桃用力地擦乾眼淚,搖搖頭。

蔣望舒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安慰她,明桃反而覺得委屈,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從默默流淚,到抽抽搭搭哭泣,只用了十幾秒。

小女孩的心思實在是太難猜,蔣望舒有點兒手足無措,等著她哭完了,像是意識到什麼。

他開口:「我想起我讀高中的時候。」

明桃還在哭,但注意力已經被蔣望舒這句話吸引了。

蔣望舒一本正經道:「半夜□□,帶著同學出去網吧打遊戲。一共七八個人,我們從二樓翻下來,你猜後來怎麼了?」

明桃愣愣地看著他,蔣望舒笑道:「八個人摔斷了七條腿,第二天還得拄著拐杖在國旗下念檢討書。」

……那也太丟人了吧!

明桃內心默默腹誹。

「……真的嗎。」明桃聲音細細地。

「當然是真的。」蔣望舒說話又恢復了他弔兒郎當的樣子,「哥哥年輕的時候藝高人膽大,什麼飛檐走壁的事情沒幹過。」

明桃腦補了縮小版的蔣望舒拄著拐杖站在國旗下檢討的樣子,不知道戳中了她什麼笑點,一時沒忍住笑出聲。

還以為他是那種念書成績特別好的學霸,沒想到還有如此豐富多彩的往事。

「明桃,太不厚道了吧。」蔣望舒重新打方向盤:「你在偷偷嘲笑哥哥嗎?」

「沒有偷偷。」明桃認真嘀咕:「我是光明正大的嘲笑。」

她終於有心思扒拉開吸管,蔣望舒提醒道,聲音很溫和:「小心燙,別用吸管。車上喝有點危險,到家了喝。」

明桃「哦」了一聲,心情變好了不少。

默默地想,原來帥比曾經也有這麼丟人的事情。

這麼一比起來,自己好像也不是那麼丟人了!

回到家后,明桃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

蔣望舒的黑色襯衫放在椅背上,她很小心,上面沒沾上東西。

猶豫了一下,明桃還是沒有把他的衣服跟自己的一塊兒洗。

她接了盆水,用手洗乾淨了襯衫,就晾在院子里。

不知道蔣望舒用的是什麼洗衣液,洗完之後,明桃用薰衣草的護理精油過了一遍。

襯衫上原本淡淡地,清爽地香味,如今裹挾了新的一絲,屬於小姑娘身上專有的甜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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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蔣洗衣液大公開:藍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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