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讀高中的時候蘇姑娘她們有月考,顧名思義,一月一次考試。按照排名安排的,比如說第一名就坐在一班的第一個位置,依次排序,然後會安排最後150名同學在階梯教室考試。
蘇姑娘成績屬於中等的,她從來沒有去過那個什麼階梯教室,但是陳小姐是那兒的釘子戶。是的,她們那會兒一考試就這樣調侃陳小姐,基本上她都會在階梯教室。
蘇姑娘和路人甲還有土匪丁成績都是差不多中等的,班長成績很好,基本上是在一班或者二班考試。炮灰乙和陳小姐差不多,但是有時候運氣好的話,就不用在階梯教室了。
考試的時候特搞笑,她還抄她旁邊的,蘇姑娘就說她,「你旁邊的都是和你差不多成績的,你有什麼好抄的?」
陳小姐就說,「總覺得別人做的是對的。」事實上呢,卷子發下來,下一次照例還是在階梯教室考試。
她們學校教學樓有點特殊,因為學校小,教學樓只有一棟,有四層,但是建築很大,一樓高一的時候是用來當實驗室畫室什麼的。二到四樓是用來當教室的,其中有穿插教師辦公室,政教處教務處什麼的。
因此一樓一般早上和中午都不開放的,只有課間和下午還有晚上的時候會把兩側的門打開。有一個大樓梯直接到二樓大門口,每天都要從二樓大門經過,有值班老師要搜身,看一下有沒有帶違禁物品,比如手機,小說,零食什麼的。
但是階梯教室是在教學樓外面,因此每次月考完后,只要可以交卷,蘇姑娘都是第一時間出去的。陳小姐總會站在樓梯那裡等蘇姑娘,然後蘇姑娘就和陳小姐一起等她們其她的小夥伴,通常班長最晚出來,其她人基本上都是可以交卷就出來了。
蘇姑娘一般不和陳小姐炮灰乙她們說卷子,因為說了沒用,她們有時候甚至卷子都不看的,拿了就直接做。當然是亂做的。
那時候出門看見陳小姐在樓梯口的時候,總是會覺得很恍然,好像覺得陳小姐可以這樣一直在那裡等著自己一樣。
高一下半個學期的時候有段時間陳小姐的臉不知道是怎麼了,好像是過敏,那會兒天氣開始回暖了。具體是不是過敏蘇姑娘不清楚,沒和她說過。但是看得出來確實是挺老火的,臉上起很多的痘痘,看著很恐怖。家裡專門給她請了假,讓她每天出去看病。
這也導致了那段時間她們伙食很好,因為每次陳小姐出門都讓她幫忙帶吃的。
她們中午是需要睡覺的,也不知道當時高中的這個制度是怎麼想的。她如果是中午出去的話,總是能趕在寢室關門的時候回來。
她開門很有一套,先是用撞的,會發出「嘭」的一聲,門就開了。但是在門還沒有撞到牆的時候,會及時把門扶住,這個時候她已經是進門了,就接著把門關上,又是一聲「嘭」整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她看病的這段時間基本上回來了不上床睡覺,把吃的分給她們后,就坐在蘇姑娘的床上,有時候會和蘇姑娘一起躺著眯一會兒。
蘇姑娘吃完飯後,她會幫我把餐盒扔到垃圾桶里。
快到六月份的時候,炮灰乙出事了。她以前那個中職的男朋友把她綠了,這個是她們這幾個約著出去吃飯的時候知道的。
她最開始的表現是心情很失落,不吹牛皮了,也不怎麼和她們吃飯。因為不在一個寢室,有時候看她不吃飯,給她帶點麵包什麼的,需要說的是,她們寢室不讓帶泡麵和盒飯粉面的,逮住了還是扣操行分。
去寢室給她的時候,就看她一般是躺在床上玩手機,看著她這個狀態呢,說實話還是覺得很扎心的。偏偏她那個哥哥就是個傻叉,她自己不給她們說,問她哥哥一問三不知。
拿東西給她的時候,她就直接放在枕頭邊,上課的時候去叫她,東西還是照樣放在原位不動。
然後那個星期大家約著出去搓一頓,去的地方是一個吃串串的。團伙去吃很划算,又便宜又好吃,就是沒有包間。
菜是自己拿的,最後數簽子。炮灰乙也不動,她們拿了很多,下了鍋,菜都煮熟了。看她時時把筷子放下,幾番嘴唇顫動,欲言又止。
這個可不是她的風格,以往吃飯,她們都是用搶的,因為她這樣,氣氛一下子就涼涼了。
最終還是開口了,反正也就是這麼一回事。她這個男朋友心大得很,炮灰乙耍他手機的時候看到了一個通話記錄很頻繁的號碼,就好奇地打過去了,結果一接通是個女的聲音,「怎麼啦,又想我了?」
好,漏湯了。
但是聽者和親歷者的感受那可不一樣,她們這邊當然是僅她為主,蘇姑娘就說了一句,「難過什麼,這是他配不上你,你不要因為他氣著自己。」話差不多是這個樣子。
她一下子火了,就吼蘇姑娘,「你憑什麼說他,你有什麼資格說他?」
蘇姑娘也生氣,「你想太多了吧,我就安慰安慰你。」為什麼呢,因為她這個男朋友蘇姑娘不認識,如果說蘇姑娘說這話是貶低那個男的了,那就太過了。
這話相信絕大多數人安慰失戀者都會用的,這是常見的語句。
而且蘇姑娘覺得她是曲解自己的意思了,怎麼說了,配不配的這個問題是很主觀的,你要是自視甚高,那任憑這個人再好,也是入不了你的眼的。蘇姑娘只是很簡短的安慰一下她,但是她的重點完全就是放在配不配了。
如果這個人你還喜歡的話,別人說配不上你,你多半會想,這人是我看上的,你憑什麼說配不上了,你說他就是說我了。因此矛盾就出來了。
「我用不著你安慰。」她當時站起來摔筷子。
蘇姑娘這兒還沒耍脾氣,陳小姐就說了,「你有病啊,你沖誰發脾氣?你以為我們想管你啊,你吼喃樣吼?」陳小姐說話大聲,頓時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寢室其她人當和事佬,四處勸,基本上是,「人多是多的,算了,算了。」
「你們自己吃吧。」她站起來就走了。
她們也沒有追出去,統一認為這事情她太過火了。
但還是擔心她出事,後面打電話問過她哥,說她回家了的。
然後返校的時候,關係開始變得冷淡了,蘇姑娘也懶得搭理她。
開始迴轉是因為蘇姑娘來大姨媽,結果不小心把褲子給染了,連帶著椅子都染了。那個時候馬上要上第二節課了,慌得很,又氣又慌。陳小姐把她放桌子一外套給蘇姑娘圍住,說陪蘇姑娘去寢室換褲子。她倆就找班長說了,班長說到時候幫老師給我們請假,讓她們快去。
走的時候蘇姑娘隨便找了個草稿紙把椅子蓋住了。
蘇姑娘和陳小姐回來的時候,已經開始上課了,老師也沒有說什麼,但是蘇姑娘看自己的椅子是乾淨的。蘇姑娘覺得很奇怪,下意識的瞟了炮灰乙一眼,她眼眶紅紅的,不清楚原因。
下一節課是體育課,蘇姑娘因為來大姨媽,就沒有跑步。她們體育課老師很有趣的,是個地中海,而且還是個有風濕的。但是他人很好,她們經常和他開玩笑他也不生氣。最主要的是——他還是政教處主任。
因為我們學校人少,所以體育老師不怎麼專業,專業的也有,但是不教她們班。其實地中海主任也挺好的,基本上是讓她們跑幾圈就自由活動了。
當時自由活動的時候蘇姑娘就問班長,「我椅子上的大姨媽哪個幫我整的?」
班長說,「我去幫你打水,炮灰乙給你擦的。」
蘇姑娘還是覺得奇怪,並不是炮灰乙做這件事奇怪,因為以前炮灰乙大姨媽肚子不舒服,蘇姑娘也經常去幫她打熱水捂肚子,然後幫她去打飯。不能碰冷水的時候,也幫她洗過衣服。蘇姑娘奇怪的是炮灰乙眼睛紅什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哭過的。
「她是不是哭咯?」蘇姑娘問班長。
班長就給蘇姑娘說了,「那個XXX偏偏要看你的椅子,炮灰乙不讓,就罵起來了,就給她罵哭了。」XXX是她們班上一個男生,平常關係一般,屬於可以半開玩笑的那種。
蘇姑娘一聽,簡直是火得很。但是也懶得找他說,不可能跑去問,「你要看我大姨媽搞喃樣?」太奇怪。
反正蘇姑娘仔細一想,這炮灰乙那天發神經應該是心情實在太不好了。當時應該就是遷就一下她的,這樣一想,覺得自己當時做得也不妥當。
蘇姑娘找了半圈,就看見她一個人坐在個花壇那兒,於是就走過去。說對不起吧,說實話,那個時候覺得矯情得很,說不出口,而且蘇姑娘覺得可以遷就她,但並不贊同自己就是錯的。
蘇姑娘想了想,直接開口,「走,買東西吃去。」然後就直接勾起炮灰乙脖子走了。
於是就和好了,至於上次的事情,默契的都不再提過。
那會兒她們有藝術考生和體育考生,當時高一班上教美術的老師是個女老師,說話挺有趣的。蘇姑娘不是太喜歡畫畫,但是比起其它的課,美術課就顯得太可愛了。
當時也是想過當藝術考生的,不為別的,就是想著高考的時候容易一點。但是家裡不同意,因為蘇姑娘父母不了解這個藝術考生是怎麼回事,美術老師打電話去問過情況,他們還是不同意。說不埋怨是不可能的,但是反正現在都過了,懶得想這檔子破事。
在此之前去畫室學過一個星期,因為要看天賦,陳小姐就畫得很詭詐,但她是為了陪蘇姑娘,因為她說下晚自習寢室沒人很無聊。
她們去畫室是不能耽誤上課時間的,都是下了晚自習后再去畫室,也就是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當時美術老師就願意教蘇姑娘了,看蘇姑娘畫得可以。其實不怎麼樣,蘇姑娘只會畫形,畫不出什麼意境,她的畫是很刻板的。
至於後來家裡不同意,也就不了了之。
當時她們那些人裡面只有路人甲和土匪丁在堅持,那會兒路人甲還說蘇姑娘沒有毅力。蘇姑娘沒給她們說過自己不學是因為家裡的事情,只說是自己不想學了。
但是到了後來,因為路人甲其實也挺懶的,她也懶得去了,後面也是不了了之。關鍵是她都交學費了,一個星期的,幾百塊錢,老師沒退,她也沒問。
也就是她們當中堅持下來的也就只有土匪丁。班長其實也堅持了,但是後面高二的時候她上了重點班,學習任務重了,不想耽誤課程,因為以她的成績,完全不用依靠藝術分,也能上大學了。
至於炮灰乙,她壓根沒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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