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7
高三的時間是過得飛快的，簡直就像是按下了快進一樣，一眨眼黑板上的高考倒計時已經變成了2開頭的兩位數，留給她們的時間已經沒有幾天了。
在集體都埋苦讀的日子，桑遇已經考慮得很長遠了，她是肯定要去陵城大學的，所以也會帶著周舟一起聊學校和專業的問題。
作為高三學子，家裡面的人肯定是要過多關注的，但是魏媛對於周舟和桑遇倒是比較放養。這個也不是她心大，而是因為周舟和桑遇是什麼情況她都是了解的。再者就是，桑遇早就已經提前給魏媛報備過自己的情況的，以及將來的打算，所以魏媛對她們是比較放心的。
由於學業較為繁重，學校還安排了補課，以及利用課餘時間考試什麼的，今年桑遇的生日都沒有好好過。關於這一點，周舟是覺得很對不起桑遇的。她暗自想，等以後上了大學有時間了，一定要好好補償桑遇。
學校對她們採取禁網措施，帶手機必須沒收，住校生手機必須上交，到了回家的時候再去領。
進入夏季，天氣也開始越來越熱。對於她們而言，現在僅有的消遣娛樂，大概就是課間的時候去小賣部去買點雪糕冰棒什麼的。
「嘶——」周舟驚呼一聲，桑遇拿了一根小布丁貼在她的耳邊。
桑遇瞄了一眼周舟的課桌，問，「你在幹嘛？」
「剛剛數學卷子發下來了，我發現我錯得有點多。」
「正常，這一次的卷子很難。」桑遇話是這麼說，但她將小布丁遞給周舟后，還是立刻坐下，然後翻出自己的卷子。周舟和桑遇現在為了節省時間，經常都是岔開時間出去的。因為現在髮捲子和老師交代重點的情況越來越多，很多時候，常常是都還沒有緩下一口氣，才剛剛踏出教室門，老師半路又殺了一個回馬槍，來交代事情。
大家都挺忙的，不可能時常去問別人，自己煩，別人也煩。
每次她們兩個換著出去的時候，如果遇到髮捲子，那麼對方都會自主的幫忙放好。所以即使剛剛髮捲子的時候桑遇不在，桑遇也能知道自己的卷子被周舟放在什麼地方。
她粗略掃了一眼自己的卷子，然後拉過周舟的卷子細細地看了看，「我跟你說啊，你數學基本上都是經典題型做得太少，所以容易出錯。我先幫你訂正一下，然後待會兒找個習題集給你做一下。」
「嗯，好。」
比起班上的其她學生，周舟確實要慘一點，因為她還有自己的同桌兼年級第一的大佬兼——自己的女朋友督促自己。不過這對於周舟來說，並不會讓她覺得不開心。
在桑遇幫忙訂正的間隙，周舟所獲得的常常都是在悶熱天氣裡面可以消暑的一根雪糕，或者是喜歡的口味的棒棒糖，不經意的眼神觸碰，互相遞過卷子時，在卷面掩蓋之下的，指尖觸著指尖的溫熱。
星期一的倒數第二節課下課鈴一敲響，班上開始活躍起來，因為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在這個時候，也就只有體育課能給她們帶來一點快樂了。對於她們而言，這時候會突然覺得奔跑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在耳畔的風聲呼呼刮過的時候，會感覺那些學習所帶來的沉重壓抑就像是一股腦地被拋在耳後一樣。雖然她們都知道這只是暫時的，但是暫時的也挺不錯的。
不過在體育委員王展昊的帶領下，才剛剛邁出大門的腳步就被數學老師逼退了回來。
數學老師走到講台上，「你們這節體育課我要了，把卷子拿出來，還有最後一面講一下。」
「不是吧？！」「老師放過我們吧！！！」
底下頓時哀鴻遍野。
「你們還好意思，不知道現在什麼時候了啊，上一天就少一天的，趕緊的，要上廁所的快去。」
周舟嘟囔，「體育課不也是上一天少一天。」
就在眾人懨懨的拿出卷子，準備聽課的時候，救苦救難的老班老胡就殺到了，「誒呀，張老師，你就讓她們去上體育課吧，這學習不也得講究勞逸結合。你看現在這天氣出去跑兩圈也挺好的，要是坐在教室裡面，又悶又熱的，你說她們也聽不進去，這不是浪費你口水嘛。」
底下毛孩子頓時附和，「對啊，對啊。」
王展昊聲音最大，「是是是，現在說我們也聽不進去啊！」
數學老師又氣又笑，「就你聽不進去，你不看看你成績！趕緊上課去。」說完拿著卷子出門了。
老胡站在門口給底下的毛孩子們擠眼睛，「還等著幹什麼，去上體育課啊。」
剛剛還像是要上刑場的鹹魚干們紛紛滿血復活，在老胡的一聲令下，立刻扔下卷子和筆奔跑向操場。這節課是從數學老師手裡面瀕危搶救過來的，簡直不要太美滋滋。
最搞笑的是，因為數學老師給體育老師要的課，所以體育老師壓根沒有來操場上，她們連跑圈都不用跑。王展昊發揮體育委員的作用，吆喝著班上的同學集合整頓跑圈，還沒等眾人發難，他的同桌褚北同學就直接拎著他的耳朵丟籃球場上去了，「打你球去，少煩人。」
眾人鬨笑一團。
數學組辦公室，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天氣不是那麼炎熱，窗帘也早就拉開。高三五班的數學老師張欽麗才剛剛進辦公室，就被問道，「誒，張老師你不是去上課了嗎？」
張欽麗放下要講的卷子，從窗口瞥見在操場上撒歡跑的學生們，笑了笑，「算了，不上了，讓她們上體育課放鬆放鬆。」
「那你給體育老師說了不？」
這倒是沒有，不過也沒什麼，張欽麗看著操場上的毛孩子們想，沒老師她們玩得更自在一點。
·
原來上體育課的時候，周舟和桑遇都是懶得動的，但是剛剛說的也對，上一天少一天的，所以周舟和桑遇決定去和田園園邵珊珊她們打羽毛球。
二對二，猜剪刀石頭布來的，周舟和田園園一組，邵珊珊和桑遇一組。
雖然這個分配對於周舟和桑遇這兩個人來說，心底都是暗戳戳地不高興，但是面上也沒有誰瞧出不對勁來。
桑遇拿著羽毛球拍扛在自己的肩上，「我待會兒可不會手下留情的。」
桑遇原本以為自己這麼挑釁的神情必然會收穫到周舟的白眼，結果沒有想到這小妞居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形。周舟用了特別軟綿綿的語氣說，「留情嘛，我不會打，給我點面子好不好？」
好吧，女朋友都這麼說了，她怎麼能不留情呢？桑遇心情頗為愉悅的說，「行吧。」
打球的時候，桑遇就發現了，周舟說自己不會打是真的不會打。她和田園園一組，連球拍摸到羽毛球的機會都沒有，田園園打得太猛了。
桑遇打羽毛球技術是還可以的，但是一直都是和田園園對打，打著打著，看著自家小女朋友站在一旁眯著眼睛曬太陽的樣子，她又覺得可愛得緊，手中的羽毛球頓時覺得索然無味的說。
邵珊珊偶爾還能接一兩個球，打著打著，桑遇接球頻率越來越低，邵珊珊一臉蒙圈，「不是，桑遇，我們打球對著田園，你老是往人家周舟身上瞄什麼？」
桑遇直接一個球蓋過去，然後說，「她都接不到，一個人在那邊，看著是不是可憐弱小又無助，想挼啊？哈哈哈……」說著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邵珊珊，「……」感覺自己有點像是吃到了狗糧是怎麼回事？錯覺，是錯覺吧？！
桑遇笑得很歡快，周舟也發現了，握著球拍忍不住笑起來，她們兩個就這樣隔著羽毛球網笑起來。
下午不太熱烈的陽光就這樣照射在那既明艷又動人的少女們的臉孔上，她們迎著光，注視著彼此，連瞳孔都閃動著微光。
·
時間就這麼過去，全國高等學校入學統一考試，簡稱高考，距離她們不過兩天。
考試前夕，老胡對她們說，「今天下午就三節課了，晚自習不用上，在寢室裡面休息一下吧。考試的時候記得帶好自己的准考證，不要丟三落四的聽到沒有？」
類似這樣的嘮叨她們其實已經聽過了很多次，但是現在每個人心中都有別樣的感慨。因為——分別。
誠然每年都有畢業季，但是對於學生而言，這樣的告別對於她們當中的絕大對數人來說，不會經歷太多次。
班上眼淚淺的，已經開始有了極小的啜泣聲，老胡又叮囑了幾句，默默出了教室。
雖然老胡交代了讓她們好好休息，不用來上晚自習，但是班上的同學還是都自發的去教室裡面坐著。
今晚沒有卷子，沒有做不完的題目，甚至不用聽老師嘮叨念經，但是每個人都感覺到了一點無所適從。學習學不進去，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們就這樣坐在同一間教室，像是才第一次見面一樣，彼此都是陌生不熟悉的狀態。但是每個人都清楚，她們是相處了兩年的同學、朋友，有些可能還不止兩年。在這兩年的時間裡面，她們彼此之間比家人相處的時間都還要漫長。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這樣的時刻，平時自然而然就能說出口的玩笑話，現在倒是一句也說不出口了。
田園園作為班長，看到她們這樣，說道，「我們要不要來表演節目，大家放鬆一下？」
此話一出，立刻得到響應。她們動作很快，將桌子搬到四邊，留出中間的空地。
學生們自發主持，跳舞的跳舞，還有即興上去表演小品的。
「唱歌嗎？」周舟拉了拉桑遇的袖子，「上去唱一首？」
如果是以往，桑遇是懶得去的，但是今天確實是太不一樣了。
田園園開了課桌的多媒體電腦，幫桑遇搜背景音樂，邵珊珊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還弄了個小蜜蜂過來。
桑遇深吸了一口氣，看向某個角落，她唱，「梔子花開，baiduSobeautifulsowhite，這是個季節我們將離開……」
一開口，就是大家都熟悉的歌曲，本來是獨唱，漸漸演變成了大合唱。
「光陰好像流水飛快，日日夜夜將我們的青春灌溉，梔子花開啊開梔子花開啊開，像晶瑩的浪花盛開在我的心海……」
老胡在門口站著，看著她們，也跟著哼哼了幾句。但最終也沒有打擾她們，轉身離開了。
高考三天，周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過去的，對於她來說，似乎和平常的考試沒有什麼差別。或許是因為有桑遇的原因，她看起來很淡定，所以連帶著也感染了身邊的人。
在之前沒有經歷過的時候，周舟把高考想得很難，但是等到她自己經歷過後，卻又突然發現，似乎也就是這麼一回事，不算輕鬆，但是也絕對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可怕。
似乎每個學校都有這樣的傳統，就是高考過後，撕書撕卷子，教室裡面有人歡呼，也有人傷感……
老胡拎著幾袋大白兔奶糖進來，「這也是我最後一次給你們發糖咯，自己拿去分啊。」
田園園強自忍下眼底的淚意，笑著接過了老胡手裡的奶糖，等著待會兒分發。不知道是誰提議了一句，「我們來合照一張吧？」
畢業照之前已經照過，但是那太官方正式了。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響應，「好好好，看看誰還沒有到啊？通知一下，趕緊來拍合照了。」
周舟沒有撕書也沒有撕卷子，她收拾好自己的課桌，起身。桑遇站在前面等她，看到她過去，然後向她伸手，周舟自然地將自己的手落在她的手心，桑遇很快攏起，拉著周舟走到後排。
沒有人覺得奇怪，班上的人都知道她們關係好。
她們成排站定，被臨時拉過來當做攝影師的地中海教導主任喊道，「好了，那誰！王展昊！你頭給我過去一點，別擋住你旁邊的同學……對對對，這個角度很好，我照了哈！」
大家喊，「一二三，茄子！」
「來來來，多照幾張嘛。」於是眾人又開始活泛起來，紛紛做著搞怪的動作。
整棟高三的教學樓都是鬧哄哄的，許多人在歡呼笑鬧。
周舟嘴角的笑忍不住揚起來，她側頭，看著身旁的少女。頭頂的光線落在她的發梢，再沿著額際往下，在眼下鼻樑一側投下淡淡的陰影。周舟亦是如此，但她在明暗交界處掩映的瞳底依然閃爍微光。她眼眶微紅，看著身旁的愛人，輕聲說，「畢業快樂。」
桑遇看她，眯起眼睛，溫柔道，「畢業快樂。」
——下課鈴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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