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販賣機

01.

第一輪雖有曲折，但還是順利取勝。

和教練組、觀眾接連鞠躬致意后，添川仁離開隊列，拍了拍掌心，將隊員的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

「今天前期失誤有些多，但是中期狀態起來還不錯，可以說集訓效果顯著……」

監督鷲匠鍛治冷哼一聲，打斷了他的講話，「好個屁！發球失誤那麼多，接球也是，竟然還發生碰撞，你們是小學生嗎！」

「我和齊藤先回去，你們給我跑回旅館！之後再復盤檢討。」

「是！」

說完，他就率先走了出去。

教練齊藤明頭頂冒汗，乾笑著安慰他們，「監督就是太嚴厲了，大家別放在心上，今天很棒！東京不比仙台，路上不安全，我會勸他的。」

「齊藤！」鷲匠站在出口喊他，矮小的身軀背光投射出龐大的影子。

「就來，就來。」齊藤向隊員們揮揮手，跟上他的腳步。

「所以，真的要跑嗎？」天童覺問道。

「既然是監督的命令。」這是已經開始熱身的王牌牛島若利。

「總感覺不跑會更恐怖。」這是穩重型選手大平獅音。

「不，我不想，好累。」這是無氣力一年生川西太一。

「不是，我覺得最應該討論的不是你們真的認識回去的路嗎？！」這是唯一的正常人瀨見英太。

「好了好了，先出去再說。」添川好脾氣道，「監督正在氣頭上，齊藤教練勸慰一下，等我們出去說不定就不需要跑了。」

天童背起球包，像貓科動物一樣伸了個懶腰，「那就聽仁君的，畢竟仁君祈福抽籤，不是『大吉』就是『大凶』嘛，福運之子～」

「喂喂，天童，話不是這麼說的。」大平小聲提醒他。

天童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我說錯了嗎？仁君運氣真的很好，早上不還找不到球包嗎，結果幾分鐘就有好心人打來電話了，據說還是個女生。」

「還有這事？！」

眾人將視線轉向添川仁。

他被眾人的八卦之魂逼退幾步，忙擺手道：「再不出去鷲匠監督真的要生氣了！」

「！」

這句話很有效果，大家收拾好東西，陸陸續續往外廳走去。

添川鬆了口氣，檢查了一遍有沒有物品遺漏后，跟上了大部隊。

但當他們走到大廳的時候，一眼就瞅到了一個鬼鬼祟祟的熟悉身影。

02.

「及川！」

背對著他們的及川徹手插口袋，淡定道：「你們認錯人了。」

天童忍不住吐槽：「怎麼可能認錯？說起來，及川嘴上討厭我們，背地裡卻還是來看比賽了，真是出乎意料呢，難道是傳說中的傲嬌役？」

大平獅音拍了拍天童的肩膀，「點到為止天童，沒看見及川身後都已經冒黑氣了嗎？」

「所以，及川你為什麼會在這裡？」瀨見好奇地問道。

及川不情不願道轉過身，面對他們道：「陪妹妹來看比賽啦，她說她喜歡的球員今天比賽。」

「妹妹？」

「準確來說是表妹，哎從年前就纏著我了，沒辦法啊只好陪她來了。」

看著及川浮誇的姿態，白鳥澤全員陷入沉默，甚至對他口中的妹妹是否真實存在都持懷疑態度。

天童還壞心眼地問道：「那你妹妹在哪裡？」

「呃她去衛生間了，馬上就回來。說起來你們都比完賽了還待在這裡幹什麼！」

「及川的妹妹，從來沒聽說過呢，我們等她出來認識一下吧。」

添川無奈地笑了笑，總感覺對他們來說，捉弄及川更有趣啊，以至於大家都忘了恐怖的鷲匠監督。

甚至一向沉穩的主將牛島都沒有出來制止。

「什麼！」及川雙眼圓睜，恢復了平時的樣子，「快給我滾回去啊混蛋。」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呼喚。

「阿徹？」

穿著駝色大衣的少女微蹙眉頭，似乎被大廳中央奇怪的場景嚇到了。

「嗚呼，是個大美人啊。」

確實，不知道是因為基因問題還是什麼，真田咲枝的外貌從小就被誇讚有加。黑髮鳶眸，柳眉薄唇，還有傳統的姬發，為她的外貌增添了嫻靜柔和的味道。

雖然，真實性格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添川看著少女熟悉的臉龐，不自覺往前邁了一小步。

及川得意於白鳥澤隊員的驚愕，驕傲地介紹道：「這是我表妹，真田咲枝，在東京讀書。」

「各位前輩好。」

如果是旁人，應該止於「大家好」「你們好」之類的招呼，可真田咲枝的這番漂亮話無形之中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你好，真田小妹妹。對了，剛才及川說他是陪你來看球賽的。」天童伸出雙臂墊在腦後，然後學著及川的語氣誇張道，「陪妹妹來看比賽啦，她說她喜歡的球員今天比賽，哎從年前就纏著我了，沒辦法啊只好陪她來了。」

他學得惟妙惟肖，咲枝加深了嘴角的弧度，腦門上青筋暴起。

及川徹這個混蛋！

明明是他每天纏著她，還說什麼「小岩要去鄉下看望親戚，他一個人看比賽很寂寞」什麼的。

「那你喜歡的球員是誰啊？據我所知，剛才就只有我們白鳥澤和對面的陽泉高校兩支球隊吧。」

瞥了眼心虛訕笑的及川，咲枝得體地回答道：「準確來說不是喜歡的球員啦，只是有個關係親近的同學高中會去陽泉高校讀書，所以才好奇地來看看。」

「啊是這樣，應該是喜歡的同學吧。」沒有聽到意料中的打擊及川的話，天童轉而向咲枝打趣道。

咲枝抿抿唇，微笑不語。

這時候沉默比什麼都重要，免得她又想當眾揍「親愛的表哥」一頓。

沒有打趣到及川，白鳥澤全員都興緻缺缺起來。就在大家準備告別的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牛島突然朝及川道：「對我們白鳥澤感興趣的話，轉學過來就好。」

「唔。」咲枝發出一截單音，發現及川身後的黑氣越發濃郁，好像快要衝上房頂了。

「想什麼呢混蛋牛若！都說了是陪妹妹，陪妹妹啊聽不聽得懂！」

無視及川的怒火，牛島向咲枝點頭致意后，往外走去。

「走了，跑回去。」

「是！」

雖然平時話很少，也不太關心其他事的樣子，但是真到關鍵時候，白鳥澤的主心骨還是這個高大挺拔的王牌。

及川「嘁」了一聲，和咲枝目送著浩浩蕩蕩的隊伍離去。

唯一的小插曲就是，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副主將添川仁突然調轉回頭，向咲枝鞠了一躬，並且塞給她一袋麵包。

03.

「所以這就是你問白鳥澤2號的原因？」出了大廳，及川哆嗦著找了台自動販賣機。

咲枝狐疑地上下打量他，絨毛大衣厚且保暖，怎麼還凍得發抖。直到視線轉向下半身，才恍然大悟。男子高中生的日常搭配，七分褲配休閑鞋，露出腳踝。

不冷才怪！

「是啊，更巧的是，我就是在這台販賣機旁邊撿到他的球包的。」

及川喝了口咖啡，緩緩道：「其實我也理解他的心情。他們教練為了更有效發揮牛島的作用，提拔了兩個一年生，就連之前的二傳都放棄了。至於他，可不就得坐板凳了，而且，排球確實是一項需要天賦的運動。」

炙熱的溫度透過麵包袋將咲枝的掌心燙得發紅，她伸出手指，用修剪圓潤的指甲蹭了蹭小廣告快要剝落的表皮。「他在這站了有一會兒，不一直盯著的話，哪會發現投幣口有小廣告。」

「阿徹你說，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站在這的呢？以至於走的時候連球包都忘記拿了。」

及川徹神情稍變，握著咖啡罐的手不自覺一緊。然後被還沒有喝多少的咖啡嗆到，咳嗽個不停。

「咳，胃……胃疼，為了趕新幹線，我早上沒吃什麼東西……咳咳咳……」

「不至於吧你，」咲枝震驚地轉過身，輕柔地拍著他的後背，「喏給，紅豆麵包，熱乎乎的，估計是散場后粉絲送的。」

「我才不要吃白鳥澤的麵包！」他躬著腰，彎成蝦米狀。

咲枝頭冒青筋，咬牙切齒道：「你是三歲小孩子嗎？！」

最後以咲枝請他吃午飯結束了這場鬧劇。

為了蹭這頓飯，及川忍著痛只咬了兩口麵包，美名其曰「其餘的等在新幹線上細細品嘗」。

接著兩人搭乘地鐵，坐到靠近市中心的街區，選了最近在學生間很有人氣的「三浦烤肉飯」。

單皮囊來說，及川徹可以說是完美無缺，剛進入店中就吸引到一陣驚呼。咲枝看著他恢復如常，和幾個女生微笑頷首，不由想起帝光籃球部也有個類似的閃閃發光體。

「小枝！」

咲枝怔愣地轉過頭，某閃閃發光體正坐在窗口朝她招手。

同桌的還有籃球部的其他人。

她恍惚覺得，今日不宜外出。

更無奈的是，整個店裡只剩下他們隔壁的卡座。彷彿找到救命稻草般，本來和他們坐在一塊的桃井五月轉到了咲枝的旁邊。

「阿咲，這位是？」

好奇地望了眼自帶特效的及川徹，桃井湊到咲枝耳邊，輕聲問道。

「是我表哥。」

「哦，這樣。你好，我是阿咲的朋友，桃井五月。」

「你好，我是及川徹。」

簡單招呼后，及川捧著飯前甜點吃了起來。

至於桃井，則整個人貼到咲枝身上，抱緊她的手臂興奮道：「阿咲今天有去看冬季杯嘛，我和哲君一起去了，有個新學校，誠凜，很有趣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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