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第 14 章

秦猙沒有立刻回答牧鶴的問題。

牧鶴也不著急,他舉杯抿了一口溫水,抬眸環視著秦猙的書房。

這間書房古色古香,放置書籍的書架是綠檀木製的,與書房中央他們現在坐著的桌椅成套,而書架前右側的牆上,掛著一幅繪製江南古城風景的《煙雨圖》,畫前方秦猙用來辦公的長案桌上除了電腦,還擺有硯筆,供他閑暇時練字,書桌下面的矮櫃牧鶴就算不打開,也知道柜子上層放的是一幅棋子,下面則是秦猙養蘭花用的小鏟肥料等工具。

他半年沒來過這裡了,不過秦猙書房的情況和半年前也沒太大區別,只是多了些新的小擺件而已。

牧鶴之所以如此熟悉這裡的一切擺設,不僅是因為他曾經常來秦猙的書房,還因為這間與別墅其他房間風格迥異的書房,是秦猙在他的意見下,親手布置的。

除此以外,秦猙這幾年來參加各地書法畫作賞花展覽,甚至是棋會茶會釣友會,也都是源自於他的意見——他身為一個心理醫生,所給出的除了藥物以外的治療建議。

這些活動都比較修身養性,能夠幫助秦猙平復情緒,事實證明效果也非常顯著。

秦猙已經很久沒有請他來過這裡了,而他一旦被請來,就證明秦錚又開始失眠,或者是有其他癥狀了。

「我又開始做夢了。」

果不其然,秦猙的回答也肯定了牧鶴的猜想。

牧鶴繼續問他:「夢境到了哪個程度?」

秦猙掀起眼帘望向牧鶴,唇角的笑容漸漸隱去,他臉上沒有太多表情,神色也十分平靜,但他說出口的話卻叫牧鶴微怔:「血。」

「那你最近有沒有覺得焦慮?」牧鶴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下,「如果你沒法說出確切的感覺,那你的強迫程度有沒有增——」

牧鶴望著秦錚身後窗帘拉了一半的窗檯,話說沒說完忽然停住:「秦先生,你後面的窗帘在動。」

秦猙面不改色:「風吹的。」

牧鶴但笑不語。

他來過這裡那麼多次,可沒一次看見過秦猙只拉一半窗帘,他往往要麼把窗帘全部拉上,要麼就兩邊都束好,這樣只拉一半的情況明顯是想隱藏窗帘後面的東西。

秦猙在窗帘后藏了什麼?

牧鶴即使沒有開口說話,但他隱帶笑意眼裡明顯是在問這個問題。

見自己瞞不過牧鶴這個笑面狐狸,秦猙只能承認:「那有盆花。」

「哦?」牧鶴聽見秦猙這麼說就站起身走到窗檯邊,將窗帘拉開,望著被裝在白玉花盆裡的綠植驚訝道,「秦先生竟然養了盆牡丹嗎?」

秦猙有錢,又在牧鶴的建議在開始培養所謂高雅的情操,所以會養蘭花這種美有「君子」之名的花。

然而誰都不知道,讓別人培養高雅情操的牧醫生,最喜歡的就是這種象徵著大富大貴的花,因為他是個俗人,也想大富大貴,所以哪怕這盆綠植沒有花蕾,沒有花苞,牧鶴也能一眼認出這就是盆牡丹花,還是牡丹中最白的一種——崑山夜光。

他家裡就栽著不少牡丹呢,不過牧鶴嫌崑山夜光盛開后太素凈了,瞧著不夠明艷,他就沒養,沒想到在秦猙這見著了。

然而秦猙並不想別人知道自己養了牡丹花。

他剛剛沒阻攔牧鶴去窗檯邊,就是怕自己越是阻攔越顯得心虛,他覺得那盆崑山夜光又沒開花,牧鶴不一定能夠認出來它就是牡丹,屆時如果牧鶴問起,他隨便編個名就矇混過去了。

誰料牧鶴根本沒問,人家知道這是什麼花!

「這不是我的牡丹。」被識破的秦猙一面覺得自己有違醫囑,一面又實在不想承認他真養了盆富貴花,立馬鬼扯道,「是沈聽弦放在我這寄養幾天的。」

「哦,原來如此。」牧鶴點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信秦猙說的話,他盯著牡丹看了一會,忽然睜大眼睛奇怪道,「不過這花盆底下為什麼會有……雙面膠?」

牧鶴問著,還上手摸了摸花盆底下的強力雙面膠,來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看錯。

秦猙繼續面不改色道:「最近風大,這花盆會被風吹得亂跑,給它固定一下。」

聽不下去的柳尋笙:「……」

秦猙將他藏在窗帘後面的原因柳尋笙再清楚不過了——他是盆庸俗嬌氣的小祖宗,秦猙覺得他見不了人。

柳尋笙雖然對新客人好奇無比,不過他一沒法透視,二被秦猙固定住了花盆不能動彈,三是他的花妖身份不能暴.露,所以縱然他再怎麼好奇新客人,也只能老老實實裝作一盆平凡的牡丹。

除非新客人好奇他,自己走過拉開窗帘看他。

不過這不太可能的啦。

柳尋笙看得開,不再糾結於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而是望向更遼闊的天地——窗外。

結果遼闊的天地飛來了一隻白色的小蝴蝶,正是前幾日和他大戰三百回合沒能分出勝負的那隻!

這白蝴蝶怎麼還惦記著他的身子?

柳尋笙大驚失色,立馬從土裡伸出芽根回擊,不讓白蝴蝶碰到他的葉子。

只不過他動作弧度有些大,一不小心就打到了旁邊的窗帘,還被新客人注意到了。

先前柳尋笙還期待著新客人主動來拉窗帘呢,然而現在他卻更希望新客人別過來,因為新客人要是過來了,他就必須得裝成普通的牡丹花,那樣不正好遂了白蝴蝶的願,好讓它能靜靜地停留在他身上產卵嗎?

這一時刻,柳尋笙和秦猙的心愿出奇的同步。

但牧醫生偏不給他們希望。

在窗帘被拉開的那一剎,柳尋笙飛速將根芽縮回土中,在秦猙和牧鶴面前乖乖裝成一株再平凡不過的牡丹,不過那隻白蝴蝶被牧鶴拉窗帘的動作驚到,扇著翅膀飛開了,叫柳尋笙鬆了口氣,也讓他聽清了秦猙的胡謅。

柳尋笙委屈:要不是秦猙每天都逼著他曬太陽,他能到處亂跑嗎?秦猙居然用強力雙面膠給他粘住了,還不承認他是他養的花,這人真是過分。

然而柳尋笙沒想到他還能碰到更過分的——那隻白蝴蝶饞他身子饞的緊,實在不肯放棄他的嫩葉子,在空中盤旋幾圈后見牧鶴和秦猙都沒有攻擊它的意思,又翩躚落下,想要靠近柳尋笙。

秦猙和牧鶴見到這一幕的確都沒有阻止,牧鶴還感慨讚歎道:「可惜這株崑山夜光過了花期,倘若盛開,就能瞧見白蝶戲花的美景了。」

這哪是美景啊?這是在虐花呢。

感覺到白蝴蝶停在自己的葉面上了,柳尋笙不敢動,強忍著淚,只能顫顫葉片假裝是被窗外的風吹的,然而那隻白蝴蝶根本不怵,真當是有風了半點不動。

牧鶴則繼續和秦猙閑聊:「據說崑山夜光盛開之後潔白若雪,夜色中也可見其輝,所以古人又稱其為——」

「燈籠。」秦猙接過牧鶴的話,垂眸望著自己面前的小牡丹,開口緩緩道,「花色雪白,香氣馥郁,明若燈籠,夜間可尋。」

牧鶴誇他:「秦先生知道的不少啊。」

發覺自己作為一個幫著好朋友養幾天花的人知道的似乎有點多了,秦猙回過神,尋找借口說:「不過是聽牧醫生你的話,多看了幾本書而已。」

牧鶴挑眉笑了笑:「養花的書嗎?」

秦猙拒絕回答這個問題,打算換一個話題,讓牧鶴別再聊這盆牡丹了,只是他剛張唇,就看見那隻白蝴蝶將尾部靠近葉面抖動著,隨後它尾間就開了道小口,從中露出數枚透綠的卵狀物。

那是蝶卵。

孵化后就成了毛毛蟲,是所有植物的殺手。

就在秦猙怔神的時候,那隻白蝴蝶已經在小牡丹的葉子上留下七八枚蝶卵了。

「它要在我的牡丹上產卵!」

要是真讓這些蝶卵孵化了,小牡丹被它們吃了不說,自己的春劍蘭恐怕也得遭殃。

秦猙這下也沒了冷靜,揚手就去扇那隻蝴蝶,將蝴蝶趕出窗外后立刻將窗戶合上,那蝴蝶也真是邪門了,它看不見玻璃,等到秦猙停手后又開始往小牡丹這邊飛。

「這……」

牧鶴語塞,又不好提醒秦猙他已經暴.露了崑山夜光真正主人的事。

而柳尋笙已經哭出來了,他身上有蝶卵啊啊啊!他的葉子髒了!

蝶卵上有黏液,一旦粘到葉子上就幾乎不可能被取下,柳尋笙從來就沒有哪一刻這麼希望秦猙趕緊揪掉他這片葉子,扔得越遠越好。

柳尋笙一哭,他的葉子又開始冒水珠。

牧鶴本來都打算給秦猙點面子不再談這盆牡丹了,可是瞧見這一幕又忍不住驚奇道:「秦先生,你這牡丹怎麼還會冒水?」

秦猙冷靜地糾正牧鶴話語中的錯誤之處:「這是我代沈聽弦暫養的牡丹。」

牧鶴:「……」

行吧行吧,他來這重點還是給秦猙看病的,還是不談花了,或許冒水珠是崑山夜光特有的本事,他回去也養一盆就知道答案了。

牧鶴十分貼心,主動和秦猙提說外頭天氣不錯,不如他們去外面的花園散散心,在散步時繼續聊夢的事,秦猙欣然同意,與他一起離開了書房。

柳尋笙等書房的門關上后,立馬「哇哇」地哭了起來,他一邊哭,一邊壯士斷腕似的伸出根芽,自己揪掉了那片沾著蝶卵的葉子,用盡最大的力氣扔遠。

不過扔的再遠,終究也只能落在書房的地毯上。

但好歹沒在自己身上了。

柳尋笙傷心欲絕,哭得快厥過去了,葉片上的水珠越積越大,甚至有幾滴直接滾下葉面落進土中。

而秦猙那邊倒是沒再出什麼岔子了,和牧鶴談完后牧鶴也沒給他開藥,只給他做了一次心理疏導,約了下周末再過來看看情況,要是沒有好轉,再考慮重新服用藥物。

「麻煩你了牧醫生。」秦猙把牧鶴送到別墅鐵柵欄門處,「這次出診的錢我會讓薛書轉給你。」

牧鶴笑了笑,示意秦猙送到這裡就夠了:「客氣了秦先生,我也希望你能夠徹底好起來。」

秦猙頷首,沒有再說什麼,正欲轉身離開卻見范阿姨拎著一個快遞包裹從鐵柵欄門外進來,她看到秦猙后就抖了抖手上提著的包裹,和他說:「秦先生,您讓薛秘書給小牡丹買的新磷肥到了,我已經幫您簽收了,你要現在看看嗎?」

「哦,這也是秦先生替沈先生買的吧。」牧鶴代替他解釋道,「我就不打擾秦先生幫沈先生養花了,下周見。」

秦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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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笙:這隻蝴蝶它饞我身子,它下賤!

秦總摸摸自己的臉,今天沒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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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崑山夜光是要曬太陽才能長好的嘛,就像我知道運動能減肥但我每天都不想動,就想躺著也能瘦555……感謝在2020-05-2521:15:30~2020-05-2601:43: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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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象是朵假花[娛樂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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