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一場(3)
林禹州跟賈敏談著心,院子里傳來說話聲,過了一會兒,林黛玉掀開門帘,走了進來,向矮榻上的兩人俯身行了個禮:「娘親安好,哥哥安好。」
「過來。」賈敏拉著林黛玉,捏了捏她的手,「出了這些子汗,當心著涼。」
林黛玉搖頭,經過幾年的調養,她的身體好了很多,臉色沒有以前那麼蒼白,行走之後,還會帶上些許紅暈。「娘親,我沒事的。」
林禹州問道:「妹妹去了哪裡?」一般不上學的時候,林黛玉都會待在賈敏身邊的。
林黛玉回答:「在祖母處,在那裡念了會兒書,還讓望月姐姐教了會兒蘇綉。」
「學那個幹什麼?」賈敏將黛玉拉到懷裡,摟著她說道:「怪傷眼睛的。我們這樣的人家,不必精通這些個,拿著針線,能在綉綳上戳兩下,便也行了。」
林黛玉蹙了蹙眉:「娘親就會說笑,你就很精通刺繡啊。」
林禹州挑眉,賈敏善刺繡,也是嫁人後的事兒吧?待在後院無聊,綉繡花,聽聽曲,時間久了,都成專家了,不過這話,他不會跟黛玉說。
「娘親剛剛跟哥哥在說什麼?看起來不怎麼高興。」林黛玉心思敏感,能很快注意到他人的情緒。
賈敏笑了笑,她捏了捏林黛玉的臉,笑道:「說了些你外祖家的事情,我只是有些擔憂你外祖母的身體罷了。」
「外祖家?」林黛玉好奇地問賈敏:「就是有個含玉而生的表哥家嗎?」
林禹州眼色微沉,他問林黛玉:「妹妹是從何處聽到這個的?」
林黛玉似乎明白了女兒家說外男有些不妥,她低下頭,小聲呢喃:「有一日,聽娘親身邊的陳嬤嬤說的。」
賈敏揉了揉林黛玉的頭髮,笑著說道:「沒事,在家裡談論談論親戚,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林黛玉被林禹州和賈敏一番安慰,心情轉好,又開始說說笑笑起來。
林禹州在清暉園吃了午食,便向賈敏告了辭。
「柳絮。」林禹州吩咐身邊的大丫鬟:「去跟劉嬤嬤說,尋個借口,將那個陳嬤嬤調到別處去吧。」
「是。」柳絮微微躬身,退了下去。
林禹州轉身朝書房走去,能養出林黛玉這般秀外慧中的女兒,賈敏有怎麼可能是愚笨之輩,她如此聰慧,又怎會不知道榮國府就是一個泥沼,誰靠近,誰死。
賈母未必看不出榮國府的危機,可是年邁的她已經無力阻止,也無法阻止了,她能做的,便是為榮國府找一個續命之人,如今賈敏還活著,林家就成了她的目標。
想到這兒,林禹州撇嘴,老成精的狐狸,不好對付。他費了那麼大勁兒,救了林如海一家,才得到初步解開身體封印的功德,要想獲取更多的功德,估計得顛覆整個世界。
時間如流水,三日匆匆而過,林禹州在碼頭等到兩位好友之後,便登上了林如海為他準備好的船。
進入船艙之後,林禹州的好友宋銘便問道:「禹州,你剛才站在碼頭看什麼?」
「沒什麼,有些意外,就是覺得今次鄉試,揚州的考生很多。」
傅爵看了林禹州一眼,拿出一本書,坐在船艙里看了起來。
金陵自古以來就是文人薈萃之地,正值鄉試年份,金陵城更是熱鬧。
林禹州待船停靠碼頭之後,便跟著兩位好友下了船。碼頭上來來往往的商旅非常多,但更多的還是穿著儒衫,背著行囊的書生。
一路舟車勞頓的,林禹州三人也不多逛,乘坐馬車,朝城內而去。
宋銘生就一幅風流相,此時,他歪坐在馬車上,挑著桃花眼看著林禹州和傅爵,頗有一股魏晉風雅之士的慵懶之態,「這金陵真是熱鬧,晚間我想去秦淮河畔看看,二位可願陪我前往?」
林禹州揮手拒絕:「我對那裡不感興趣。」
傅爵沒有說話,冷漠的眼神回答了一切。
宋銘歪栽到傅爵面前:「禹州不跟我去就算了,他長的太好,去了漂亮姑娘都只看他了,表哥,你也不去啊?」
傅爵將手中的書卷在一起,敲在宋銘頭上。
林禹州點了點放在車內小案上的書,笑著勸宋銘:「你收些心吧,離考試還有半個月,流連煙花之地,宋伯伯知道了,要揍你的。」
「禹州!」宋銘拖長了語調,「你這就沒意思了啊,在家看書,在書院還看書,在家老師盯著,在書院先生盯著,沒得自由,不煩嗎?」他將茶几上的書拿起來,丟到馬車角落裡,「出來了,我們就鬆快鬆快,就一日,耽擱不了什麼的。」
林禹州將角落裡的書撿了回來,放回馬車的暗格里。宋銘讀書有天賦,就是太會玩了,很沒有定力,他說的一日,便是一日復一日。
傅爵撇了宋銘一眼,開口道:「歇歇吧,姨父會抽死你。」
林禹州眼中浮起笑意,說不動傅爵,宋銘哪裡都去不了。
馬車走走停停,花了半個時辰,終於到達了目的地。為了這次鄉試,林家特地在金陵買了房產,一個三進院落,十幾個房間,並大小兩個書房,小而精緻。府中下人早早地就將這裡收拾好,未來半個月,林禹州三人將在這裡備考。
站在大門口,宋銘感嘆:「果然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啊。」
傅爵拍了他一下,轉身向林禹州道謝。
林禹州帶著兩人走進院落,「跟我還用這麼客氣嗎?房間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我讓小廝帶你們過去,先把行李歸置一下吧。」
宋銘跟傅爵走後,林禹州直接朝小書房走去,他的行李自有小廝們幫他整理。
小書房在院落東面,林禹州進去沒多久,林聰也到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林聰的聲音很是高昂:「大哥兒,你讓我打聽的事情,我打聽到了。」
林禹州頭都沒回,他將手裡的書貼上標籤,插進特製的書架里,「怎麼說?」
林聰咋咋呼呼地將打聽到的事情說了出來:「這金陵知府才來不久,他是托榮國府的關係謀任的,叫賈化,薛蟠打死馮淵的命案就是他判的。我稍稍打聽了一下當時斷案的狀況,簡直就是亂七八糟,這賈化請了個道士在公堂上設乩壇,請神仙,說是馮淵之魂將薛蟠追魂索命而死,然後把事情都推到那個拐子身上,你說這案子判的怪不怪?」
林禹州側身瞥了林聰一眼,吩咐道:「把桌子上的書遞給我。」
林聰抱著好幾本書站到林禹州身後,鼓著臉問道:「大哥兒,你聽了不氣嗎?」
「意料中的事,在金陵,哪個當官的敢碰『賈王史薛』四大家族的人?」
「你也不敢嗎?」
林禹州轉身面對林聰,狡黠地問:「你猜?」
林聰撓了撓頭髮,貌似憨憨的說道:「大哥兒,府中的劉先生說你心思重,思慮多,老爺也說你狡猾如狐,我哪兒能猜得到你的想法啊?」
「你膽子是越來越肥了,敢編排起我來了。」林禹州將手裡的書本卷在一起,敲到林聰的頭上,「你的胭脂買了?」
「啊,我忘記了!」林聰風風火火地往外沖。
林禹州輕笑的一聲,林聰跟在他身邊六年了,他看起來憨傻憨傻的,其實心中精明的狠,有他在,生活多了好多樂子。
「大哥兒!」一盞茶的時間都沒到,林聰又跑了回來。
林禹州抬頭,等著林聰說話。
「門外來了二位公子,說要找你。」
林禹州皺眉,他在金陵可沒有認識的朋友,誰會找他?他將手裡的書籍放下,帶著林聰朝門口走去。
林禹州剛走到門口,就看見一位穿著黑色織緞勁裝,長相頗為俊秀的男子雙手抱拳,給自己行禮:「禹州兄,多年未見,近來可好啊?」
「紫英兄,你怎麼到金陵來了?」還找到了這裡?後面這句林禹州沒問口,因為的他目光已經完全被馮紫英背後之人吸引住了。
這人穿著石青色妝花錦袍,五官深刻俊朗,眼神犀利有神,雖然相貌有變化,但是林禹州還是一眼認出來,他是季盛彥。
穿越八年,他們總算見面了。
馮紫英伸手,對林禹州說道:「禹州兄,我為你介紹,這位是季二公子,是我的……好友。」「好友」二字,他說的有些哆嗦。
林禹州扯扯嘴角,為這樣子的馮紫英默哀,他讓林聰去為兩人準備客房,自己帶著他們朝內院走去。
「紫英兄,宋銘兄也在我府上暫住,你不如去找他敘敘舊?」林禹州建議道,馮家跟宋家沾親,馮紫英跟宋銘是認識的。
馮紫英意動,他挪了一下腳,但最終還是決定跟著季盛彥。
季盛彥雙手背在身後,命令道:「你去。」
「屬下遵……好,我去了。」馮紫英生硬地改了口,說完就跑開了。
將季盛彥帶進書房,把書房門關上后,林禹州「噗嗤」笑了出來。季盛彥還是老樣子,沉默寡言,一身冷氣,總會給身邊的人帶來莫大壓力,當初若不是自己死皮賴臉地追著他跑,他就要孤身一輩子了。
季盛彥面無表情地把林斯樾拉到身前,將他全身上下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然後盯著林禹州的臉,久久不言。
林禹州被季盛彥看的有些不自在,「你看什麼?我的臉怎麼了?」
季盛彥實話實說,「比以前好看。」
呵呵,林禹州手癢,真想打人。
季盛彥眼中透著笑意,他將林禹州拉進懷裡,吻上了他的唇,呼吸間還能聽見他的喟嘆,時隔八年的一個吻,他等的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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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盡量不亂黑人啊,但紅樓原著大家都看過,有的人真的不用黑,他們本來就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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