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我愛你十分【慎買】
有人說,愛人不要愛得太滿。
張樹曜在醫院進行定期檢查,新來的醫生助理,羅琳卡,躲在一旁偷偷望著那個沉默的坐在椅子上等候結果的黑髮男人。
他真好看啊,一雙狹長的鳳眼輕佻,睫毛又濃又翹,薄唇不過於蒼白,皮膚白皙光滑。有些幸運兒天生便受上帝青睞,他就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神情慵懶,便輕而易舉的吸引周圍大部分人炙熱的目光與芳心。
張樹曜的負責醫生拿著報告進門,眼尖的羅琳卡沒能看見最上方被醫生手指遮住的名字,卻看到了年齡一欄,黑白字印刷體寫到37。
這個滿身貴氣的清雋男人,實際年齡遠超於他保養甚好的樣貌。
不久,室內響起交談聲。會診結束后,羅琳卡盡職盡責的往內送了兩杯水,在這之前她理了理自己的短裙,還去廁所偷偷補了口紅。
醫生埋頭在寫東西,張樹曜神情放鬆坐在一旁,十指交錯合握放置在一雙長腿上,室內氛圍輕鬆。
羅琳卡彎腰俯身遞水,張樹曜當即鬆開手起身去接。
這裡的諮詢費可不便宜,來此的大多非富即貴,雖然大多都教養良好,可對羅琳卡她們這種實習小助理的態度仍舊會顯得輕慢,像張樹曜這麼有禮貌且平易近人的實在是少數。
羅琳卡心頭一熱,鼓起勇氣對張樹曜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突然,她的笑容僵住了。
張樹曜伸出手臂接過杯子時,手腕那道極其扎眼的傷疤無可避免的暴露在眾人眼前。
羅琳卡準備好的話通通哽住,聲音略顯不自主地說:「你還好嗎?」來他們這裡看醫生的心裡大多都不正常,可羅琳卡還是沒辦法把眼前這個正常的有禮貌的男人,跟自殺這種恐怖的事情結合在一起。
隨著她不加掩飾的震驚目光,張樹曜看向自己左手手腕那道傷疤。他臉上那常年保持的看似有禮貌但實際內里疏遠的笑容半分沒動,聲音溫和:「我很好,謝謝關心。」
等下一次來問診時,羅琳卡估計已經看過檔案了。她為這位優秀的男人所不值,在最後離別時刻委婉勸了句:「希望你愛自己更多一些。」
類似的話張樹曜聽過不少,因為曾經也有人為了勸誡他而說過這句話。
張樹曜臉上的笑容和態度不變,有禮貌的謝過那些旁觀客。可一旦轉過身,他便淡淡別過眼,嘴角的弧度緩緩落了下去,面無表情,漆黑的眸子里滿是陰鬱。
如果能控制自己的愛,那他又怎麼會落到如此地步?
張樹曜慢慢下樓,在樓下看見了意料不到的人。
林棠溪穿著牛仔褲白體恤,肩上背著鏈條包,及肩的黃色長發隨意的耷拉,看上去像是一個青春洋溢的在校學生。
但這是在忽略了那兩個扒拉在她腿上的兩個小孩的情形下。
觥珠和子望一人抱著一邊媽媽的小腿,嘻嘻哈哈的互相打鬧,你拍拍我肩膀,我揪一揪你頭髮,小手抱著腿藏來躲去好不熱鬧。
突然不知道誰先動的手,兩個人打了起來,觥珠邁著小胖腿上前踢了腳子望,然後躲到媽媽背後兩手一抹眼淚開始嚎啕大哭,子望莫名其妙挨了黑腳,想還擊卻發現打不到對方,於是兩手環抱著林棠溪的小腿,一屁股慢慢滑落坐到了地上,也傷心的哇哇大哭起來。
兩個小孩哭起來,聲音一個比一個響亮,引得周圍路過的人不時頓足投來目光。
林棠溪靠在一旁的電燈柱子,看上去已經等了一段時間了。她雙手抱胸,昂起脖子望天,身下兩個頑皮的小孩吵來吵去,惹得她耐心告竭。
「別哭了。」她翻了個白眼,努力維持鎮靜,「剛剛媽媽就叫你們不要打,你們自己不聽話要動手,現在哭什麼啊。」
她不勸還好,這一勸也不知道激起了小孩們的什麼奇異想法,委屈全部被激發,哭得更大聲了。
大概是林棠溪的表現太過冷漠,已經有路人躍躍欲試想要上前,問小孩們是否需要幫助。
林棠溪頭疼不已,想把這兩個麻煩精當場送給那些好心人。
「別哭了,那麼多叔叔阿姨看著你們呢。子望和觥珠是小大人了,會羞羞哦。」棠溪太陽穴直蹦。
她發誓,自己在生了這兩個混世魔王之前,這輩子就沒有這麼有耐心過。
林棠溪又哄道:「媽媽要生氣了。」
子望哭得太過投入,埋著臉偷偷把鼻涕眼淚擦到了林棠溪那條新季牛仔褲上。
他自認為藏得□□無縫,但響亮的吸溜聲已經完全把他暴露的一乾二淨。被孩子們魔音折騰到了爆發邊緣林棠溪身子一僵,氣笑了。
她說:「不許哭了。」
沒人理她,林棠溪深吸口氣,冷靜地宣布:「我明天就把你們送到太.祖父哪裡度假。
」張老爺子一直嫌棄觥珠和子望太不成性,每次都想要親自好好教一教他們。兩個小孩生性活潑愛胡鬧,對這個動不動板著臉十分嚴肅威武的太.祖父怕極了。
一聽到林棠溪這句話,觥珠和子望立馬挺直哭聲,觥珠因為太害怕,還當場打了個不大不小的嗝。
張樹曜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
林棠溪眼睛一亮,邁著沉重的腿拖著兩個小孩艱難前行,想要靠近丈夫讓對方來收拾爛攤子。
張樹曜眼皮一跳,急忙大步過來,一手一個小孩從林棠溪腿上抱了下來。子望和觥珠察覺到了媽媽的怒火,這時急忙把爸爸當成了保護所,毫無節操的立馬投奔爸爸的懷抱,每一個都不敢看林棠溪。
張樹曜一邊安慰孩子們,一邊拿出紙巾替小花貓們擦乾淨臉,動作耐心又溫柔。
「媽媽要把我們送走,她好凶!」
「她要把我們送給太.祖父,媽媽不要我們了!」
「爸爸你快管管媽媽!她壞壞的!」
小孩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告狀,張樹曜不知道前因後果,皺了皺眉。他其實不太贊同張老爺子的想法,所以一直都壓著沒同意把子望和觥珠送去讓對方親自教導,突然聽到林棠溪的決定,也有些驚訝。
他正想詢問林棠溪,兩個孩子在他看不見的背後對林棠溪耀武揚威的做鬼臉,說:「生氣的女人最丑哦!」
「丑媽媽。」
張樹曜皺眉,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林棠溪居高臨下的冷笑一聲,「他管我?」
被孩子坑了的張樹曜突然內心一涼,林棠溪又說:「行,那不光你們一起去,你爸爸也跟著去。為了避免我一直生氣成為最丑的女人,你們都給我滾。」
她雷厲風行的說完,立馬獨自開車走了。
……
犯了錯的觥珠和子望早就在下午便被張樹曜親自送走了,可直到晚上林棠溪都還在生氣,晚飯都沒心情吃。
張樹曜去拉她,她特別傷心的問道:「是我真的那麼壞,還是沒有把他們教好」
張樹曜看著妻子迷茫的眼睛,心一冷,默默決定這次一定要讓兩個不懂事的小孩吃夠了教訓再回來。
他的手指在對方眼眶周圍流連,輕聲安慰道:「孩子們還小。」
張樹曜見林棠溪難受,於是說:「我給你彈鋼琴吧。」
他已經很久沒有彈過鋼琴了,自從那次自殺過後,張樹曜左手手腕受傷過重,就算恢復也沒有從前那麼靈活。
夜色下,鋼琴聲斷斷續續,雖然張樹曜在儘力演奏為了使林棠溪忘記不愉快的事情,可對方仍然聽出了不熟練。
林棠溪目光不自覺落到了對方手腕的傷疤,內心忽然柔軟。她上前抱住張樹曜的背,悶聲道歉:「對不起,我今天不該朝你發脾氣。」
張樹曜眼裡笑意很濃,聲音一點都沒有變化,「沒關係。」
他越體貼,林棠溪反而更愧疚了。
就在她不知道說什麼表達時,張樹曜裝作漫不經心地說:「我打算在這裡紋個紋身。」
林棠溪一驚,張樹曜詢問道:「你覺得,我紋你的名字,怎麼樣?」
林棠溪正處於愧疚和巨大的感動當中,稍稍思考後也就立馬同意:「當然可以!」
她聽張樹曜聲音里有絲絲惆悵,怕他是擔心傷疤的事情丟人才會這樣,於是想了想,又說:「我也可以紋你的。」
張樹曜面上感動,心底溫柔,覺得妻子真是一如既往的可愛和好騙啊。
半年後,他才來接據說懂事許多的小孩們。
觥珠和子望根本不明白這件事的意義,只覺得因為一點小事爸爸媽媽就把他們送去太.祖父家受折磨那麼久。於是他們坐上車后也不搭理爸爸,兩個人一起生悶氣發脾氣。
張樹曜並不在乎小孩子的脾氣,他依舊是溫文和順的模樣,問道:「這段時間過的愉快嗎?」
他這話一說,子望和觥珠更生氣了。
他們嘰嘰喳喳大聲控訴冷漠無情的爸爸:
「我和弟弟什麼都沒做,你就把我們送到太.祖父家,你根本就不愛我們!」
「那我們也不愛你了!」
張樹曜神情一冷,看到手腕處的紋身後才慢慢恢復了暖意。他由著小孩們說話,觥珠他們漸漸發現了不對,聲音漸漸消了下去。
他們徹底安靜了,張樹曜才說:「爸爸告訴你們,你們錯在任性不聽話和撒謊告狀……但爸爸最生氣的不是這些。」
他說:「你們已經不小了,為什麼還要你們故意惹媽媽生氣呢?丑,老,壞媽媽,當我聽到你們說那些話時,才真正意識到你們太.祖父說得對,我沒有把你們教導好。」
車內的氣氛過於沉悶,張樹曜的語氣從未有過的嚴厲和冰冷,觥珠和子望徹底不敢說話了。
良久,張樹曜說:「我愛你們,但更愛你們媽媽。當我要在你們之間做出選擇時,答案永遠只有一個,你們不會想知道後果的。」
他啟動車子,轉過頭,眼睛在笑,可裡面全是冷意:「我不期盼你們有多乖多懂事,但回去記得道歉。」
從一開始血脈關係就不是他最看重的,他在乎只是因為孩子們的母親。
他不光愛她十分,愛她至最滿,他還要為她創造一個美滿的夢幻的家庭,阻攔一切會讓她傷心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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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37,小孩們七八歲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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