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相比於他剛才的癲狂,現在的他雖然神情鎮定,可看上去卻更加絕望了。
這是自己深愛過的人啊。
林棠溪鼻頭一酸,決定把一切都攤開來講。她聲音嗡嗡的,「阿樹,我生病了。我和你在一起后總是想起過去那些我不想面對的事情,我沒有那麼堅強,現在也過的不快樂,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放手吧。這樣對我們兩個人都好。」
她失落的耷拉著肩膀,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茫然的張樹曜,「你不要太擔心,不是什麼大病,抑鬱症,我正在積極治療,估計很快就會好起來了。」
張樹曜多聰明啊,他結合林棠溪剛才的話和執意分手的理由,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和質問挽留的勇氣,怔怔地躺了回去。
「因為我嗎?我讓你不開心了。」他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詢問,自己卻已經給出了肯定了答案。
林棠溪沉默著,說不出去一句話。可抬頭面對張樹曜仍有一絲期望的眼神,她嘴唇微微闔動卻沒有發出一個音節,最後只能輕輕點了點頭。
張樹曜露出一個苦笑,「真不公平,明明當初傷害你的人不是我,可你卻將一切都怪在了我這個源頭上。」
他搖了搖頭,疑惑的詢問:「你現在這麼開心,想必是解脫了,可我呢?我這麼愛你,性命都沒有你重要,沒有你,我以後怎麼辦啊。」
林棠溪沒有回答這個無解的問題,她最後一次面向對方昂首致意,慢慢的退了出去。這一次張樹曜沒有阻攔,他挪開了眼不去看她的離開,彷彿這樣就能相信她還在身邊,這一切都不曾發生。
林棠溪一步步的退開,步伐越來越輕快,她的靈魂從內而外的升起一股愉悅。分別即在眼前,此時此刻林棠溪明明應該是難受的煎熬的,可奇異的,她心頭存在了很久的重石被無形的手搬走了。
她走至醫院外面,燦爛的陽光平等的照耀在大地上的每個生靈身上。沐浴在溫暖的陽光底下,林棠溪舒服的眯起了眼,在周圍人驚詫古怪的注視下,她向天空攤開雙手,緩緩收攏擁抱自己。
今天起一切勾銷,她自由了。
林棠溪嘴角裂開一個大大的笑,快步離開了。
而跟暖和的室外相比,病房內陰冷沉悶的讓人想要顫慄著逃離。張樹曜維持著林棠溪離開時的動作一直不變,低低的啜泣聲在安靜的房間內久久迴響。
——
「所以,你終於分了?」洗平風看著一旁擼串的人,挑眉問道。
林棠溪不緊不慢的咽下嘴裡咀嚼的燒烤,擺擺手很不在意:「廢話。」她白了眼洗平風,鄙夷地說,「要沒分手,我能大半夜隔這跟你出來吃燒烤嗎。」
她跟張樹曜在一起後幾乎過上了苦行僧的生活,每天好好學習一心向上,出來玩這種事根本不在張樹曜的允許範圍內。
被鄙視了洗平風也不生氣,摸摸鼻尖笑出聲:「也是,你要沒分手,張樹曜肯定不會讓你出來跟我聚了。」
張樹曜醋意很大,洗平風身為林棠溪的青梅竹馬,更是被他視為頭號大敵。所以在他的威壓誘惑下,林棠溪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跟洗平風出來聚了。
被洗平風點出重色輕友,林棠溪有些心虧。她算了算,發現自己上一次見洗平風時,還是一個月前了。
林棠溪心生挫敗,她覺得自己無論是作為女友還是朋友,都是十分的不稱職。
洗平風看出了她的彆扭,安慰道:「跟你沒關係,畢竟當初你們在交往,你也需要顧及對方的感受。」他三言兩語便不動聲色的把罪名全推到了張樹曜身上。
林棠溪長長嘆息一聲,算是接受了好兄弟的安慰。她心中依舊有絲絲難受,忍不住開了旁邊的啤酒喝了一罐,結果臉頰通紅一分鐘不到久徹底倒下去趴在桌子上睡熟了。
洗平風感到好笑,不緊不慢的抿完手裡捏著的最後一點酒,淡淡的掃了眼人事不省的林棠溪。他直勾勾的盯著林棠溪,眼神不明的看了許久,才眉尾上挑哼笑一聲起身收拾殘局。
一夜無夢。
第二天六點半,林棠溪準時睜開眼。她條件反射的坐起身揉著雜亂的頭髮,打了個哈欠下床想去洗漱換衣服跑步,可走到衛生間門前不自主的停住了腳步。
「咦?不對,我已經分手了幹嘛還要起這麼早!」她猛地一拍腦門,三兩步跑回床邊一把把自己摔回床內,挪啊挪把自己整個人都藏在還有餘溫的柔軟被子里。
時隔一年多再次享受到賴床的美妙滋味,林棠溪心裡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她在被子里舒舒服服的滾了滾,露出極為滿足的傻兮兮的笑。
而另一頭,因為多年養成的生活習性,張樹曜也準時在六點半睜了眼。他下意識的去摸身邊的位置,冰冷的觸感讓他心也變得空蕩蕩的。他還有些茫然的眼睛對準陌生的天花板,醫院獨有的消毒水的刺鼻味道鑽進他的鼻孔。
只有他一個人。
張樹曜的心開始鈍痛,他按下呼叫的鈴,決定準備出院。經歷過昨天的那場分手后,這間病房陌生又難熬,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多待。
張樹曜迫切而渴望的想要回到哪間林棠溪和自己共鑄的愛巢,哪裡有她存在的痕迹有她殘留的氣息,每一件事物都與他們的愛情有關。張樹曜就像是一個瀕死的病人,需要回到自己的安全室得到治療。
他拒絕了自己母親和護工,將自己關在生活了一年多的公寓內。他將拉上窗帘將溫暖的陽光阻擋在外,室內一片黑暗,他像是不知名的影子在室內漫無目的的徘徊,企圖從中找回丟棄了自己的主人。
他坐到柔軟的沙發上時心會抽疼,林棠溪當初為了買它還跟自己撒過嬌;他手流連的摸上茶几上的馬克杯,林棠溪很喜歡收集杯子,這也是她的藏品之一。頭上的水晶吊燈是他和林棠溪親手選的,地上的羊毛地毯是他為了林棠溪特意尋來的……
張樹曜受不了了,他下意識想要逃避這一切,於是起身隨意的走進廚房,可他卻怔怔地望著櫥櫃。
他和林棠溪在上面做過。張樹曜甚至還能記起情到濃時,林棠溪昂起的修長的脖頸,她長發拂過自己沾了汗的胸膛,痒痒的。
張樹曜紅了眼。其實不止是廚房,沙發,門口,卧室,牆壁,這間不算大的公寓里,處處都有他們留下的痕迹。
……
張樹曜過上了獨居的與世隔絕的日。他整日整夜躲在這間屋子裡,白天只有在取外賣時才會露面,其餘時間都不知道他在搗鼓什麼,晚上的時候他會嗅著被子里殘留的林棠溪的味道入睡。
六點半一到,他準時睜眼。但這個時候他沒有像往常一樣起身讀書或者跑步,而是埋下頭嗅
了嗅屬於林棠溪的味道,原本略帶茫然的眼睛慢慢恢復了清明。
他眯起了眼,藏在被子下面的手緩緩動作,別過頭將頭深深埋在白色的枕頭裡,喘息的悶聲時高時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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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在幹什麼你們猜,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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