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83

顏書來到了獸王殿。

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獸神祭祀沒有攔著她，請示過阿厄斯之後就帶著她去見了已經成了獸王的阿厄斯。

「恭喜你呀，現在是獸王了。」顏書看到阿厄斯拿著紅繩發獃的樣子,出聲把他的注意力拉過來,帶著些打趣意味地說,「一下子從牧羊犬變成獸王的感覺如何？」

阿厄斯回了神,抬頭看過來,神色之間算不上高興，「不怎麼樣。」

「在這種地方呆著怪不自在的。」

——這種地方？

顏書打量了一圈周圍獸王殿內部的擺設,恍然大悟。

獸王殿這個建築的審美可以說相當簡單粗暴並且粗獷，也不知道是上任獸王喜歡金色還是什麼原因,觸目所及整片都是金燦燦的，各種寶石鑲了一牆，倒是十分符合龍族的喜好...就是顏書覺得看久了還挺傷眼睛的。

她不動聲色地把目光從一片金燦燦上移開,移到身處這樣的環境下顯得格格不入的阿厄斯身上。

他穿著的依舊是在獸人村莊穿的那一身灰色破爛背心,露出整條手臂，還有肩背後大片漂亮的肌肉，身上也還留著剛剛戰鬥留下的傷口，毛毛躁躁的頭髮跟耳朵一樣胡亂翹著...總之就是渾身上下都寫滿了『野性』二字。

「他們應該不介意你改造屬於你的宮殿。」顏書眨了下眼睛，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算了。」阿厄斯煩躁地抓了抓頭髮，「你來找我是想說什麼？」

雖然當什麼獸王並不是他的本意，當上獸王的過程也迷迷糊糊像是在做夢一樣,但是現在都已經變成這樣的情況了，也不是他說不當就能不當的。在經過一路的心理調節之後，阿厄斯已經決定接下這個身份了。

如果沒有這一茬,現在他應該是剛剛離開村莊,獨自在平原上面無目的地遊盪著,現在他起碼有一個容身之所，比起他之前所設想的已經很好了。

在這一點上，阿厄斯其實是感激顏書的。

「你試試看與獸神溝通一下，我想與獸神交談。」顏書說。

她的聲音並沒有刻意收斂，阿厄斯乍一聽到這話被驚了一下，下意識地往獸王殿門口看過去，看到外面沒人才轉過來壓低聲音急促地說，「你沒忘了你其實不是獸人族吧！你該不會以為獸神也會像虎族那些個瞎子一樣把你認成獸人族？！」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自有打算。」

「...但是我不知道怎麼溝通獸神。」阿厄斯氣悶，「我也才剛到這邊，誰知道怎麼跟獸神溝通啊！」

顏書：「啊這...」

確實，這個她倒是沒有想到，她還以為是成為獸王的那一刻就自然而然懂了，就像是什麼傳承記憶之類的。

兩個人面面相覷。

「要不然你把獸神祭祀叫過來問一下吧。」顏書用指節抵住下巴，開始想解決辦法。

阿厄斯正打算依言去找獸神祭祀，他的直覺忽然發出警報，在直覺發出警報的那一瞬間，他感覺到獸王殿中有什麼極具危險性的存在降臨了。

「聽說你們想見我？」

一道陌生的聲音在獸王殿中響起。

顏書順著聲音回頭看過去，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獸王殿中，幾乎把那一片的光線都擋住了。

這個突然出現的身影，外表狂放不羈，頭髮是金棕色的，深褐色的皮膚上隱隱有這金色的紋路，衣服上掛著讓人眼花繚亂的各種金飾寶石，還有一些顏書認不出來但是看起來就很貴的東西。

「獸神？」顏書謹慎出聲。

「沒錯，吾便是獸神。」自稱獸神的青年饒有興緻地打量著獸王殿中疑似是自己兒子的小崽子，以及身上有著虎族氣息的人族，「有意思，就算是我來看，你身上的虎族氣息也不像是偽裝出來的，但你也確實是人族，你是怎麼做到的？」

——這當然是創世神（作者）的設定啊。

——話說原來獸神殿這個花里胡哨的裝飾，是出自獸神的審美啊？

知道真實原因是什麼的顏書半點不慌，不卑不亢地回答，「很遺憾，我並不知道。」

「你看起來可不像不知道的樣子，人族。」獸神的表情隱隱有些驚奇的樣子，看著顏書的目光逐漸有了些打量和深思的意味，「我還是第一次碰到在我面前還敢說謊的人，哪怕是人族也該知道面對神的時候任何謊言都是沒用的。」

阿厄斯不禁以微妙的目光看向顏書。

他光知道顏書的膽子賊大，目前為止所做的每一件事，無論是在村莊定居教大家種植，還是在沒有多少籌碼的時候就大膽地讓他走上獸王大典的祭台爭奪獸王都超出了他的想象，但是他也沒想到顏書能莽到當著獸神的面說謊。

顏書臉上慢慢浮現出了一個微笑，剋制、禮貌，卻唯獨缺乏對所謂的神的敬畏，「我知道的，獸神冕下。」

「正如您所見，我並非這個世界的人，只是一個途徑這個世界的旅人。我今天來到這裡，是想請您為我解惑。」

阿厄斯握著紅繩與犬牙的手驟然握緊。

『並非這個世界的人』嗎？難怪...難怪她從未離開村莊卻總是憑空消失，憑空出現，給他的感覺與他曾經見過的人族完全不同。阿厄斯以為他猜測顏書是人族某個至尊法師隱姓埋名來到那裡，或者更厲害一點乾脆是天上的某個神明閑來無聊下來玩已經夠大膽了，沒想到真相比他想象的還要更神奇。

獸神並沒有因為顏書這一點點不敬而生氣，正相反，在顏書這樣一番話下來之後，獸神的興味已經被勾了出來，「哦？你想問什麼問題，問問看。」

話題到這一步已經算是成功了一半。

「我來到這個世界是為了探索超凡力量——也就是魔法出現的原因和條件，獸人族的歷史我還沒來得及探究，不過我研讀了一些人族的藏書...在這些藏書中，我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情。」既然知道獸神有辨別謊言的能力，顏書也就沒有編別的什麼原因，如實將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說了出來，「人族保留的歷史幾乎都是這五千年以內的，以五千年為界限，歷史出現了一個斷層。而魔法，似乎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在魔法出現之前這片大陸上是否存在其他超凡力量已經不可考...你能告訴我那個時間點發生了什麼嗎？」

顏書緊緊盯著獸神。

倒是獸神聽完之後神色微微頓了一下，忽然揚聲大笑起來，聲音大得像雷鳴一樣，整個獸王殿都在這笑聲中震了幾震，「噗哈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這片大陸上從沒有任何一個種族探究過的問題，最先問出來的居然是一個異世之人！如果那幾個虛偽的傢伙知道了，臉色一定很好看哈哈哈哈！」

顏書感覺自己的耳膜都要被笑得震動起來，默默地捂了捂耳朵。

看這樣子，獸神應該是不抗拒回答這個問題的。

那麼答案會是什麼呢。

獸神笑了好一會兒才笑夠，停下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意，一雙兼具了獸性與神性的眼睛卻是冰冷的，他帶著這樣的神色意有所指地開口，「你所說的超凡力量，通常會在災難降臨之前或是災難降臨之後出現。」

顏書少有地一怔。

「而在神明降臨之前，這片大陸上從沒有過什麼魔法的存在。」

神明、災難、超凡力量...

在聽到這句話的這一刻，顏書腦海中四散的靈感珠子串連在了一起。

在初次看謝香香寫的這本小說的時候，她就曾解讀過背景，所以在她的觀念中早就知道這個世界的神明並不是真正的神明，而是偽裝成正統神明的墮神，包括眼前的獸神。

按照獸神這已經是明示的話來想的話，『神明』就等於災難，而超凡力量是某種類似於世界法則衍化出來讓大路上的種族對抗災難的力量。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明明已經弄明白了，顏書的表情卻並沒有放鬆下來。

『超凡力量，通常會在災難降臨之前或是災難降臨之後出現』這句話，她代入到其他以前到過的世界來看同樣也是適用的，末世到來之前或者之後衍生出異能，神話中開天闢地之後出現的修行能力，神鬼出現之前靈氣復甦...這些雖然有人為設定的因素，但是在大多數的世界不管是原始設定還是自然補全都出現這個一種規則的情況下，也許是真的冥冥之中有這樣一種規則。

那麼...

已知：她所在的現實世界在一百多年前極其突兀、毫無預兆地出現了超能力，而在一百多年前到現在，顏書並沒有在任何記錄上看到過可以稱之為整個人類災難的災難。

雖然顏書並不願意這麼去想，但是至今沒有專家研究出來的超能力出現原因讓她不得不承認，但是有很大的可能性，屬於她所在的現實世界的災難還沒有出現。

「希望只是我想多了。」顏書喃喃著自言自語道，甚至顧不上維持社交禮儀顧及獸神的情緒，匆匆地說了一句「十分感謝您的解惑。」就立刻離開了這個世界。

她得回去找一下近兩百年的史料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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