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知青院子里是沒有養雞的,主要是大家都不會養,一連養死了好幾隻后,誰都捨不得再去買雞了。
所以平日大家實在饞雞蛋了,要麼是去找村子里的大娘們換,要麼就是花錢去供銷社買。
除了委託人和金秀,另外四個知青家裡條件都還算寬裕,又受疼愛,有家裡補貼著,一個月還是能吃上好些雞蛋的。
這碗裡頭的不知又是誰的雞蛋。
記憶里這樣的事兒發生過好多次了,每次都是這樣卧在飯中,委託人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問誰,誰也不肯承認,都說是不知道哪兒來的雞下的蛋,揀的便宜。
這理由編的也是可以。
委託人拒絕了好幾次,都沒用。吃過的飯里刨出來的雞蛋別人也不會吃,最後還是只能她吃了。
不過她之後便包了院子里的柴火,每天下了工還要上山去撿柴,整個人更累了。其他幾個姑娘這才沒有再往她碗里埋雞蛋。
今天怎麼又……
木蓉盯著雞蛋好半天沒有下嘴,坐她對面的蔣月只好放下碗開口道:「雞蛋是我放的,算是我借給你的。蓉蓉你最近氣色真的太差啦,再省錢吃的東西不能省,身體垮了,還要花錢看病吃藥,得不償失還要遭罪。」
她說的話立刻引起其他幾人的贊同。
「就是啊,蓉蓉,你這也省的太過了。」
木蓉茫然的眨巴眨巴眼,想起來了。
為了給渣男買那件衣服,委託人不光掏空了積蓄,還賣了這個月一半的口糧,所以她每天只吃晚上的這頓飯。
難怪剛剛肚子那麼餓!
木蓉咬牙在心裡把臭渣男罵了個狗血淋頭。
不行,那件襯衫她也得拿回來才行!
易永年才穿過一次,洗乾淨了拿到鎮上,雖然說賣不回原來的價錢,但也可以拿回大部分。這樣就不用挨餓了。
現在最要緊的事兒,就是把身體養好,別的什麼都可以先放一放。
木蓉看著碗里的雞蛋,真心的向蔣月她們道了謝。
「謝謝蔣月姐,謝謝你們都這麼關心我。放心吧,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明天我就把口糧拿來,還是跟以前一樣吃。」
見她這樣聽勸,蔣月幾人皺著的眉頭才鬆開了些。但木蓉身邊的金秀看向她的目光依舊是充滿著擔憂。
同住一屋,兩人最是親近,對方有什麼事情,幾乎都是瞞不住的。
「小騙子,賣都賣了,哪兒還有什麼口糧。」
金秀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沒有戳穿木蓉。打算等吃好飯再回屋裡好好審審她。
結果吃完飯時,木蓉卻說要請她們去聽廣播。
這下蔣月她們倒是有些信了木蓉吃飯時說的那話。
性子最爽朗的江芸勾搭著好朋友的肩膀,朝著木蓉笑道:「難得今天我們的鐵人不忙活,還要請我們去聽廣播,那肯定得去啊。不過咱們得先把衣服什麼的洗了才有空。」
木蓉點點頭,說道:「不著急,我跟王大娘說好了八點去聽。收拾屋子洗衣服時間都夠。」
「那行!」
約好了七點半集合一起出發后,姑娘們就各自散開去忙自己的事情。
金秀已經憋了很久,等木蓉一洗完碗就把她拉進了屋子裡。
「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
「沒有啊……」
「蓉蓉!咱們兩一起住了這麼久,我還不了解你嗎?把錢看的比命還重,要是沒有出什麼事兒,你怎麼可能捨得拿錢去聽什麼廣播。」
木蓉:「……」
好巧,她跟委託人都是一樣的愛財如命。
「真沒什麼事兒,就是突然想開了。你說的對,我累死累活掙下來的錢糧幹嘛要便宜了別人。」
「是嗎?我勸了你好幾年,你突然今天就想通了?」
金秀表示懷疑。
這又是賣糧又是請假又是花錢的,怎麼看都反常的很。她別的不怕,就怕這妮子被人騙了,把錢跟糧都拿了出去,自己卻餓的要死。
木蓉知道金秀是擔心什麼,畢竟委託人前陣子有些反常,自己來了后,更加的反常,也難怪她會這麼擔心了。
「放心吧阿秀姐,我是真想通了。以後我賺的錢糧都不往外拿了,自己吃。」
「希望你說的是真的吧……」
金秀是真心疼這個比自己小了好幾歲的丫頭,明明都快二十歲的一個大姑娘,身量卻和村子里那些十五六歲的丫頭差不多。但她乾的活兒卻是一點兒都不少。
院子里的這些知青上一天工頂多也就五六個工分,她卻能和村子里的那些婦女們一樣,拿八個工分。
勤勞又能吃苦,村子里的叔伯大娘們都喜歡她。要不是那群吸血蟲一樣的家人,她一個人不知道過的多滋潤。
也不知道這丫頭是不是真的想開了。金秀無奈的看木蓉一眼,轉身準備出去洗衣服。
「阿秀姐!等等。」
木蓉把她拉了回去。
「你的事兒說完了,我的事兒還沒說呢。」
「嗯?啥事兒?」
「我今天回來的時候,遇上大隊長了。他跟我說……大隊上決定把今年上大學的推薦名額給你。」
金秀猛的一抬頭,眼睛瞪的老大。
「你說什麼?!今年的推薦名額??給我?!」
沒等木蓉回答,她自己就立刻否定了。
「要給也是給你啊,不可能給我的。」
「阿秀姐,對自己有點兒信心好嗎。真的是給你的,我親眼看見大隊長寫了你的名字還蓋了章,絕對錯不了。」
金秀張張嘴,沒說出話來。直覺告訴她,那是不可能的,但對面這個丫頭從來都沒有騙過自己,而且她的眼神是那樣真摯,並沒有一點撒謊的樣子。
她也沒理由會拿這事兒來騙自己。
所以是真的吧?!
「蓉蓉……」
金秀太過激動,一開口眼淚就齊刷刷的落了下來。
這個消息對她來說真的太重要了。
千言萬語都在眼淚里。
木蓉一見眼淚就頭皮發麻,她一點兒不會哄女孩子,只好拿出自己某一世哄貓貓的手段,又是拍背又是摸頭,好半晌才把人給哄好了。
這會兒外頭的天色都暗了,衣服是洗不成了,金秀有些不好意思的去拿帕子擦了下臉。
「耽誤你洗衣服了,明天早上我幫你洗。」
「不用不用,我今天都沒怎麼上工,衣服沒臟不用洗。阿秀姐,我去找蔣月她們看時間,要是到七點半了,咱們就走。」
金秀連連點頭。
「去吧,我把房間拾下,要走的時候叫我就成。」
房門吱呀一聲,木蓉出去了。
金秀拿著個掃把掃地,掃著掃著動作卻越來越慢,突然就抱膝蹲下,無聲痛哭起來。
她知道,那個名額是蓉蓉讓給她的。
要是一開始就給的是自己,大隊長必定是親自來通知自己,而不是讓她來轉告。而且,在推薦表上填寫名字又蓋章那肯定是在大隊辦公室里,只是讓她轉告而已,又怎麼可能讓她看到那麼多。
得了那個名額就意味著可以回城,這是多少知青夢寐以求的事情。金秀無法拒絕,她實在太想回去看看媽媽了。
可是這樣接受了的話,對蓉蓉又何其不公。
她的心裡難受極了。
金秀悶在屋子裡頭糾結的時候,木蓉跟院子里的人打了聲招呼后,去了隔著不遠的另一個女知青院子。
方憐就住在那兒。
今晚沒她可唱不了戲。
木蓉進院子的時候,院子里靜悄悄的,只有兩間屋子有隱隱燭光。她直接去推開了其中一扇門。
「啊!!蓉蓉?!你怎麼可以這樣!門都不敲的!」
裡頭的方憐不是知道是在幹什麼,看見木蓉有那麼一瞬間的慌亂,手還下意識的往背後藏著什麼。
木蓉假裝沒看見,理直氣壯道:「你以前不都是這樣進我屋子嗎?你不是說這樣顯得咱們關係好?」
方憐:「……」
她的確是這樣說過,但有些事情自己做可以,別人做就是不行。
「那你也應該叫我一聲嘛,我膽子比你小,容易嚇著。」
木蓉扯了扯嘴角,什麼嚇著,分明就是心虛。
「你又沒做什麼虧心事,怕什麼。誒?方憐你在藏什麼呢?咱們兩不是最好的朋友嗎,你還有啥怕我看的。」
方憐還沒來得及把手裡的東西塞進被窩裡,就被木蓉抓著手拿了出來。
那是一個方形的漂亮小盒子,還泛著淡淡的幽香。
「咦……」
木蓉咦了一聲,方憐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怎麼了?」
「這東西我今天才看到永年買,我還以為他準備送我的。原來……」
木蓉輕輕把那盒子放回方憐手上,眼神冷了下來。
方憐心頭一慌,想起永年說過的,暫時還不能跟她翻臉,連忙把那小盒子塞回了木蓉手裡。
「這就是他給你買的。傍晚我回來的時候碰上他了,他說白天忘了給你叫我帶給你的。只是你也知道,我家裡條件什麼樣,看見這樣新奇的東西難免有些好奇,就想著先看一看再給你。」
方憐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裝的倒是挺像。
她根本想不到其實木蓉並沒有看到易永年去買這東西。木蓉也就是隨口詐一詐,沒想到啊。不對,也該想到的。除了她的相好,誰還會給她買這東西。
木蓉拿到了東西,心情還算不錯,也就不打算拆穿她了。看她演戲也挺有意思的。
「好吧,看來是我誤會你了。要不是你先前鬼鬼祟祟的樣子,我也不會誤會嘛。下次不要這樣啦。」
方憐一口牙都要咬碎了,悶悶的應了聲好。
「蓉蓉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兒嗎?」
「瞧我,差點兒把正事兒給忘了。之前永年說晚上九點約我去大壩那兒的黃角樹見面,但我晚上有事兒不能去,所以想叫你幫我去跟他說一聲,還是明天再見吧。」
方憐不是傻子,一個男人大晚上的約女人去那麼偏僻的地方,還能是去做什麼。
她已經被妒火沖昏了頭腦,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先把男人的心抓回手裡才是要緊的,至於那盒香粉,等永年去了城裡,還怕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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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修改了一下哈,委託人的名字由蓮心更改為穆蓉。
以後小世界的委託人的名字都是只跟女主姓不一樣,這樣看起來沒那麼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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