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一直未說話的房積,微皺著眉說道:「你家先生都不信你,你還不快如實招來,把東西還回來這事就這麼算了。」

江陵低著頭,沒再哭也沒再說一句,只是被人抓著的小身板不可遏制的顫抖著,小臉上是孩子氣的絕望與倔強。

「門牙你說,是只有他一人過嗎?」

書院的門牙也開始為難起來,「今日從東門進出的,只有這位學生。」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冷嘲熱諷的時候,楊稹抬了抬僵直的腿,走近了,沉聲道:「我信他。」

玄字班的學生們都沉默地望向他,一時啞口無言。

就在這時,江陵噗咚一聲跪地,聲淚俱下。

楊稹渾身一震,在回過神來后,已倉皇離去。

前世時也曾至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位置,思謀反時也曾號令三軍,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卻在今日江陵痛哭跪地的時候有幾分慌亂。

孤峮瞪了幾眼那幾個押著江陵的學生,先生都發話了,這些人也該把江陵放開了。

「你家先生信你有什麼用?他還能把你偷走的銀子還回來不成?」

司簡衷不疾不徐道:「先生一介孝廉,他說的話,擔保的人,怎麼,你們不信?」

司簡衷很少說話,因為身份在那,玉林侯家的嫡孫,這樣的身份他約束著他少說話。

這話若是旁人說,那些人一定回嘴,但司簡衷說出來,立刻堵住那些人的嘴,玄字班的人也放開了江陵。

孤峮扶住江陵,俊秀的臉上銀白的眉深皺起,對那些人冷冷一笑,勾唇道:「你們亂用私刑,這事兒過問過你們先生沒有?」

孤峮除去特有的銀髮黑膚,事實上他容貌出眾,異於常人的美麗,就連楊稹見他的第一眼也在心中直呼妖孽。

孤峮一笑,那些人如同傻了一般的看著他,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這事我會告知閔先生的,你們且等著吧。」孤峮說話有一種特有的氣場和冷厲,連司簡衷都不由的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司簡衷初見孤峮時就很疑惑,以這人的模樣和天賦,都不該是如此出生。

說起孤峮的身世,可以說全開封府找不出第二個比他還家貧如洗的,若不是今年得到班上同窗的相助,他甚至連學費都付不起。

孤峮的母親是個啞巴,哥哥是傻子,孤峮能被養活到十一歲且供著讀書全是他母親刺繡賺來的錢。

他的啞巴母親,有一手極好的刺繡技藝。

孤峮的啞巴母親是端午次日來的。

端午次日是孤峮的生辰。

房積東西被盜的事雖然因楊稹一句話平息了,但江陵的嫌疑還沒有被徹底洗去。

江陵自昨日的事後一直不敢出去,孤峮和桑律也建議他在小偷沒被抓到之前別出來。

「小陵兒就別出去了,哥哥我要出去了,先失陪了。」孤峮揉了揉江陵的頭,撩了撩長長的銀髮,看了桑律一眼,出門而去。

桑律一臉沉思,事實上他早就發現事情的疑點了。

昨日房積只說是丟了東西,房積的同窗卻說房積是丟了錢,若是丟了錢但房積並沒有報官,別人都以為房積是顧全江陵的顏面才沒有報官,畢竟都是開封書院的學生將來都是要參加科舉的。

桑律卻不這麼認為,先生已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相信江陵,且江陵咬定看著小偷從房積院里出去,若是知道小偷另有他人,若房積真丟的是錢袋,為什麼不在先生擔保江陵之後立刻報官。

這一點,房積的做法說不通。

也就是說有一種可能是房積丟了什麼他不敢報官的東西。

桑律一想到這一點眼中閃過一道光。

「江陵,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找先生。」桑律說完轉身出門。

桑律將自己的想法說與先生聽后,卻發現先生眯眼打量著他。

楊稹是發現這崽子真有幾分鬼才,這都讓他給發現了。

楊稹也想起來了,書中寫的房積丟了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這東西丟了,房積連報官的膽子都沒有,只一口咬定了是江陵偷的,要江陵還回來。

事實上房積心裡也清楚,江陵不是小偷。

小偷翻牆過院而來,又翻牆過院而出,牆腳的腳印被房積抹掉了,江陵那豆芽菜似的小身板壓根做不到翻牆來去自如啊,房積心裡清楚這一點卻悶在心裡不說。

現在楊稹想來,覺得房積丟的這個東西,或多或少與他的身份有關,應該是河間房氏嫡傳的什麼東西,難怪昨日房積臉色那般慘白。

「桑律說的沒錯,這房積就是不敢報官。」楊稹的手指輕輕敲在膝蓋上,聲音柔柔弱弱的,也沒等桑律再問,直接道:「江陵如何?」

桑律到底還小,很快被楊稹引去了注意,回答道:「他早膳吃了兩個粽子,現在情緒好多了,我來時他在床上看書。」

「那就好。」楊稹一笑,又問,「他那老鄉走了沒有?」

桑律啊了一聲,想到江陵那個老鄉,點頭道:「昨夜就回去了,要是江陵昨日不出去就好了。」

桑律回房后,明誠從楊府過來找楊稹。

「表哥,你今日還有休假不,姚堯來了,你帶我們去東市玩吧。」

明誠跑進來直奔楊稹。

楊稹哪裡經受得住他抱兩下,當即猛咳起來。

「你……你……咳咳咳……」楊稹咳得漲紅著臉,差點就這麼去了。

「那你帶我們去玩吧。」明誠生得濃眉大眼,長得又壯實,撒起嬌來的樣子著實不怎麼好看,就像一頭小熊在強行賣萌。

楊稹被他搖晃得要吐了,只能點頭求饒。

楊稹被迫帶著兩個兔崽子上街后一直冷著臉,王庚不在,可苦了他了。

「表哥,給我十文錢。」

炸丸子鋪子前,明誠伸出小手。

楊稹眼皮未掀,在袖子里掏了掏,卻掏了個空,完了,他換了身衣裳,錢袋沒帶著。

明誠皺著眉看著他須臾,不禁眉毛一揚,大聲道:「表哥,你不會沒帶錢……!」

楊稹趕緊捂住明誠的嘴,看著賣丸子的老闆乾笑兩下,又在他耳邊說道:「你去我房裡枕頭底下把錢袋拿出來,我在這兒等你。」

明誠嘆氣點點頭。

明誠剛一走,街道對面一家店裡就傳來爭吵聲。

「老娘剛才把銀子給了這位婦人,我傢伙計都看見了,怎麼?還想讓老娘再給一遍?」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叉著腰對門前一個婦女一個少年說道。

楊稹眯眸看過去,這二人怎麼這麼眼熟。

那銀髮黑膚,俊美如斯的男孩,不正是孤峮嗎!

「我娘說你沒給她錢。」

「她說的,你要她當著我的面再說一遍?!」

「你,你欺人太甚!」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直接擋住了楊稹的視線,楊稹對姚堯說:「你在這裡等明誠,那邊是我的學生,我過去會兒。」

姚堯雖年少,但到底比明誠乖巧老實,他點點頭。

楊稹記得孤峮的母親是個啞巴,這會兒在人群中只低著頭落淚,發出咿咿啊啊的聲音。

孤峮漲紅著臉,咬牙切齒:「你這老婦,怎生這般不講信用。」

「喲,還罵起人來了,快來看啊,這小妖孽他還罵人了,她娘不是東西污衊我沒給她銀子,這小雜種更不是東西,小小年紀罵人……」

「你!」

孤峮揚起拳頭,正要打下去,一把摺扇擋在他的面前。

「好好說,以不變應萬變。」那柔柔弱弱的聲音傳來,如和煦的春風。

孤峮就看到一張美麗如斯的臉,天香國色,清濯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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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峮眼淚汪汪,張了張嘴……

楊稹:打住,打住,別叫我爹,我生不出你們這麼大的兒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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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全是為師養大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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