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柳瑜對先生的芥蒂很大,實屬柴房那一次他被楊昭整的太慘了,身上的紅痕至今才消退,也讓他長了記性,那次的記憶對他來說堪比噩夢。

「塗藥。」楊稹面無表情的將藥瓶遞給他,也沒有多逗留,拉著孤峮就往外走。

對柳瑜,他只能循序漸進的來,一時半會無法速解。

孤峮被他的小先生的小手一抓,頓時血液往頭上涌。

楊稹自然不知情,還覺得挺詫異的,可真是本事,這小崽子一張黑臉能黑的紅光滿面的?

「明日就是府試,你們便是這般複習的?」緩了一會兒后,楊稹看著孤峮沉聲說道。

孤峮嚕了下嘴,想反駁,到底是忍下了。

「明日的府試不過,就得再等一年,年復一年,你等得起嗎?讀書於你們而言可是兩小兒之玩樂?」

楊稹的聲音輕柔之中卻帶著溢於言表的威信,這一句到底是說進了孤峮心裡去了。

他等不起。

他還有母親要養,還有家中的傻子哥哥的病要醫治,這條功名路是他的唯一出路。孤峮年紀雖小但家貧早熟,楊稹相信他很快就能想通。

戊,名喚司簡衷,開封司家是氏族,有侯位,可以說他是楊昭手中八個人學生里家世最好的。

只是很可惜,司簡衷的父親雖是嫡子卻是老幺,且司簡衷生母死得早,繼母是姨娘扶正的,他出生侯門卻因為種種原因沒有進玄班,更沒有成為朝廷的直接生員。

司簡衷是個寡言少語的人,和其他幾個學生的關係也只維持著表面的恭敬,不至於與誰要好。

楊稹知道司簡衷最近心情不好,他上次回去應該是他祖父病了。

司簡衷的祖父就是玉林侯,是承襲的司家祖輩的侯位。

玉林侯一病,幾個嫡子都有些蠢蠢欲動了。

嫡長子雖死,但嫡長孫還在,只是嫡長孫出了名的紈絝,吃喝嫖賭樣樣在行,其他三個嫡子絲毫不想拱手讓了這侯位。

老侯爺病重還得受子孫的氣。

司簡衷生母去得早,他的父親對他疏於管教,他是在祖母身邊長大的,對老侯爺和侯妃的感情可想而知。

告假半個多月就是為了給老侯爺侍疾。

老侯爺下令了,誰想繼承這侯位,先考個進士再說,否則誰都別想。

他就算是請皇上將這侯位給收回去,也不留給一幫沒用的兒子拿著皇糧吃喝嫖賭,事實上書中老侯爺也確實這麼做了,老侯爺死早了,壓根沒等到司簡衷參加會試的那一天。

楊稹站在司簡衷房門外琢磨著,書中老侯爺定的中進士者繼侯位的令,是否就是因為司簡衷呢?

若是直接將侯位傳給幺子的兒子,侯門中不滿之人太多,司簡衷這條小命保不保得住還是問題。

於是老侯爺想了這個法子,只是他沒撐一年就去了,連司簡衷參加鄉試都沒看到。

司簡衷一拉開門就看到先生一臉深沉的站在他的房門外。

司簡衷微微吃驚,「先生?」

楊稹莫名其妙紅臉,搞得像他偷窺學生,做賊心虛似的,他努力的維持冷然的神態,壓著嗓子道:「我來轉轉,看你們有沒認真溫習。」

司簡衷拱手一禮道:「學生正想去找先生。」

這孩子,寡言沉穩,的確有侯門風範。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此般風度與姿儀,若將來穿上一身官服,往朝堂上一站,必有幾分權臣的模樣。

論權臣佞臣,他倒是看好戊的這身氣度。

……咦,他又在想什麼。

楊稹努力綳著臉道:「我既然來了,有什麼問題就直接問吧。」

「先生,這詩賦若考,詩是長詩好還是短詩簡潔明了點好,賦是以六朝駢文好,還是唐之後的賦體為好?」

這是楊稹穿書至今後,頭一次聽到此崽說這麼多話。

常聽人說這是個一杆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人,今日倒是要對他刮目相看了。

三言兩語就能問到重點,想必他在屋內已琢磨題型許久了。

「詩賦本不難,只是很多考生都沒有放在心上,他們不知越是這種他們不在乎的地方越是容易讓他們跌倒,所以詩詞歌賦不可小覷,至於長詩還是短詩,駢文還是新賦這些全看審卷人的喜好,府考的審卷是知府,他的喜好想必你們往日也琢磨過了。」

楊稹是真的不記得書中有沒有提過這位知府的喜好,或者他喜好時下哪個文人或者詩人……

司簡衷出生侯門,不說和現在的知府熟識,認得是肯定的。

聽完楊稹的一番講解,司簡衷已有了方向,詩詞歌賦這一塊他已有六成把握。

楊稹早知這孩子雖不是最聰明的,卻是最踏實穩重的。

「還是那句話,我對你們說過的,以不變應萬變,且應試時切記不可慌張,不可留白。」楊稹負手淡道,說完轉身離去。

司簡衷拱手,「學生銘記。」

其他兩個十五歲的學生很自覺,溫習到子時后就睡了。

桑律倒是最晚睡的,因他一直在琢磨先生的話,直到想通了才睡下。

次日府試,凌晨天還沒亮,書院門牙已過來喚學生們起床。

今日書院安排了五輛馬車去開封府貢院。

院長鄭青將此事交給了玄班的閔先生負責,楊稹和荒字小班的陳先生只送他們上馬車。

馬車離去前,孤峮問道:「先生沒什麼對我們說的嗎?」

楊稹挑眉,要他說什麼?威脅嗎?

瞧瞧,他還沒開口,柳瑜和江陵兩個哭包已要落淚了,若是他再威脅幾句,只怕要直接棄考了。

他太清楚了,這一次府試,八個人只過了四個,等到明年倒是只剩下江陵一個人沒有過。

他記得書中,明年是恩科。

每三年一屆的科舉叫正科,而不在正科時間舉行的科舉叫恩科,一般是因天家有喜事而舉行的特恩開科取士。

恩科的頭名稱為恩科狀元。

去年鄉試就是楊昭的成名之年,以十三歲半的年紀中舉,只是今年二月的會試他沒有參加,這是太傅楊林的安排,覺得他到底年紀太小,對此楊昭還與他爹鬧過彆扭,卻沒想到三月就傳來他爹的噩耗。

不知楊昭當時是何心情。

明年的恩科是因為長公主出嫁而設。

縱觀歷史也只有這個公主出嫁,設過恩科,可見當今聖人對其的寵溺程度。

書中柳瑜成年後尚了長公主,成為長公主的第三任駙馬。

前世看書時,楊稹對於這場婚事沒有太多的感慨,只能說柳瑜求仁得仁,他想要的,他達成了。

柳府尹死了之後,柳瑜被迫成長,卻又不堪此重,長公主於他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那這一世呢?

楊稹看著遠去的馬車,凝起秀麗的眉。

反正已知此次府試的結果,楊稹也用不著太擔心了。

他回府,眯著一雙迷人的桃花眼對明誠說:「去集市,想不想去?」

這還用得著問?明誠三下五除二的套上皂靴下地。

「表哥,我會很乖的。」他眨巴著明媚的大眼,搶先一步保證。

濃眉大眼的明誠,永遠保持著孩童特有的活力,一身利落的衣裳修飾出他介於孩童與少年之間的身形,看著相當舒服。

楊稹眯眸頷首,「那走吧,去叫上王庚。」

這是楊稹穿書之後第一次上街,他來此自然不是為了帶明誠和王庚溜達閑逛。

府里生計堪憂,他是來想辦法解決的。

開封城東市老街,至宋以來就十分繁華,至今時已顯出幾分破舊感,經過知府的年年翻新多了幾分古韻來。

「去西市瞧瞧。」楊稹說道。

明誠:「西市人少,有什麼好玩的,姚堯說東市最好玩,吃的東西也多。」

姚堯是安老夫人的外孫,與明誠同歲,只來府上玩過一次,兩小兒皆是自來熟,很談得來。

明誠聲音洪亮,楊稹聽他說話就覺得有點震耳。

他嘆道:「王庚,你帶明誠去東市炸丸子店等我,我去西市買點紙墨就來。」

「那小公子你自個兒小心點。」

楊稹搖搖扇子,負手離去。

西市現今不及東市繁華,可是十年後的西市也是寸土寸金的,若是現在花少許的銀子買入,再……咦,他府上連吃飯的錢都快拿不出來了,如何搞這個。

楊稹踏進西市就發現了,到處寫著歇業待轉的大墨字。

開封的老人說這裡曾經是老菜市口,就是斬頭的地方……戾氣重,所以許多人不願意來。

只是後來東市擴建,弄出了西市,菜市口被移到東市東門去了。

楊稹隨意走進一家筆墨坊,坊里的掌柜是個女人,二十七八的年紀,皮膚白凈,談不上眉目如畫,倒也算得上清秀美麗。

「掌柜的筆墨坊要轉?」楊稹問道,因為體弱,開口的聲音也比尋常人柔弱些。

女掌柜頭也不抬,輕哼:「是。」

「多少。」楊稹直接問道,手中的扇子敲在她面前的書桌上。

這時那女子才抬起頭,正眼瞧向他。

看到他一張生得比女兒還嬌艷的臉時,女掌柜微吃驚,倒也只是須臾而已,她站起來,看著楊稹的眼睛道:「五百兩。」

楊稹皺了下眉,五百兩,若是在京城的郊外都能安置一間小的了,又何必要在開封城來買。

他眯起眸,這女人是故意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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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全是為師養大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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