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鳳時對鳳樂的想法沒有興趣，對養白眼狼也沒有興趣。

他只想專註快進劇情：「那待會我們就去白家說這件事？」

鳳時說得坦然，此刻卻沒人再吭聲。

鳳銘華覺得有些尷尬，說：「先不說去白家的事情，鳳時你身體療養得怎麼樣了？對了，小情成年後覺醒了鸞鳥血脈，外出狩獵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了。」

「嗯，我會努力的。」鳳情點頭保證。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鳳時對父慈子孝沒有什麼興趣，直接打斷他們，「鳳情你昨天已經滿十八歲，可以搬出去了。」

鳳情本還為了婚約的事情心情激動，突然聽到這麼一句話，整個人都愣住了。

鳳銘華的微笑僵在臉上，說：「鳳時，你在胡說什麼？」

鳳時笑了笑：「父親，我記得這是鳳家的傳統吧，不繼承家裡事業的兄弟，都需要從祖宅里搬出去。」

鳳銘華皺眉：「你當我死了？」

鳳時招了招手，等在餐廳外的管家出現，遞過兩本證書。

鳳時把證書攤開，晃了一下。

「既然您記憶力不太好，我幫您回憶一下，在我十八歲那年，您已經把此處的地產和房產都轉到了我名下。」

「……」鳳銘華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鳳時繼續說了下去：「按照家規，鳳情你應該搬出去了。」

鳳情不知所措，看了坐在身邊的風樂一眼。

「既然大少爺不喜歡我，我……」鳳情的語氣委屈求全，可憐得很。

鳳樂被他一看，又是突然頭腦一片空白，理智再度下線，張嘴就來：「哥……」

話沒說完，就聽鳳時說：「鳳樂，還有幾個月你也要成年了。」

「……」

鳳樂立刻閉嘴，清醒過來。

他羞惱於自己才下定決心就被蠱惑，話頭一轉：「哥說得對，我哥說得有道理，讓你搬就搬，哪來那麼多廢話。」

鳳情被鳳樂的轉進如風一噎，差點沒把後面的台詞給吞肚子里去。

「你剛才要說什麼？繼續。」鳳時向後一靠，好整以暇地盯著鳳情。

鳳情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卻不得不說完：「既然大少爺不喜歡我，我還是搬出去好了，我可以靠自己的。」

「好的，謝叔你待會找幾個人幫他收拾東西。」

鳳情目瞪口呆，完全沒想到鳳時真的這麼不留情面。他急聲說道：「我，我真的可以不再和白蘇御來往的，我們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他，他也一直念著你的傷勢。」

鳳時笑了笑：「上去收拾東西吧。」

鳳情從來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他聽到鳳時這麼說，想了想，說：「麻煩等我一下。」

鳳時沒動，靜靜看著鳳情離開。

他甚至還讓人去泡了壺茶，滿滿地看戲心態。

鳳時的態度明顯刺激到了鳳銘華。他忍了又忍，開口訓斥道：「鳳時，你不要太過分了。」

鳳銘華自詡對三個孩子很公平，他從很久以前就準備好要把家業都交給鳳時，即使鳳時受傷，也沒想過鳳家的繼承人會換成其他人。

頂多是讓鳳樂和鳳情能在狩獵方面作為鳳家牌面，鳳時坐鎮後方就好。

當年，鳳銘華把鳳情從外面帶回來之時，就和夫人簽了協議，在鳳時成年時把祖宅過戶到鳳時名下。

這是他的承諾，鳳家的正統繼承人只會是鳳時。

鳳時的母親接受了這個交換條件，在對丈夫完全死心之後，一心只為了保障兩個孩子的利益而活。

她也沒有苛待鳳情，只是渾然不在意而已。

鳳情回到家裡之後，鳳銘華憐他體弱，又覺得這孩子善良到有些軟弱。

鳳時性格強勢，始終不接受鳳情，鳳樂是個暴躁性子，更是沒事愛欺負他。在平日里的小事情中，鳳銘華自然會多護著鳳情些。

鳳家自此之後，呈現出一種奇怪的生態。鳳時鳳樂和他們的母親是一家人，鳳情和鳳銘華是另一家人。

鳳銘華一直以為，一家人不會有隔夜仇的。他從來沒想到，和鳳時的父子關係，卻愈發僵硬起來。

他也沒想到，禮儀周全，處事周到的鳳時，居然會這麼排斥鳳情，還逼迫弟弟搬出家裡。

這件事傳出去，不太好聽，鳳銘華自覺有義務阻止。他還沒組織好語言，就聽鳳時說了一句。

「父親，您住在這裡算是養老，鳳情在這裡，可是名不正言不順。」

鳳銘華正想說些什麼，又聽鳳時說了一句。

「而且，婚約換人後，就更不適合了。」

鳳時見鳳銘華的表情變化，就這知道這幕戲順利過了。鳳銘華心偏得厲害，卻自詡為端水大師。

他主動表示婚約可以換人，旁人看來是吃了虧的。那麼以鳳銘華的性格，為了以示「公平」，肯定會同意讓鳳情搬出去住這件事。

鳳時不想和鳳銘華鬧翻，他現在血脈力量廢了，也沒那麼多精力放在這上面。

反正大家都是要死的，何必呢。

沒錯，鳳銘華和他，都有著預定好的不能改變的死亡結局。

鳳時三言兩語和鳳銘華達成了交易，鳳情在這個時候，匆匆走了進來。

他手裡拿著一個挺眼熟的盒子，看起來正是白蘇御昨天送的生日禮物。

這是要幹什麼？

認識鳳情這麼久了，鳳時也無法完全預知對方的路子。

他沒有說話，看著鳳情下一步的舉動。

鳳情站在鳳時身邊，把盒子放在他面前：「大少爺，我知道昨天的事情讓你心裡有疙瘩，可我真的很重視親人，這個是我的誠意。」

鳳時明白了。

鳳情始終以為自己被趕出去，是他氣惱白蘇御被搶走。

其實要這麼說也沒錯，起碼在第一世的時候，鳳時把他趕出去的確是因為他和白蘇御的姦情。

鳳時情緒控制能力很好，發現兩人姦情之後也沒有失態，而是在沉思的一夜之後，開始考慮後續處理。

他和白蘇御自幼相識，兩人不能說沒有一點情分。起碼在鳳時曾經的人生規劃中，是將白蘇御考慮在內的。

白蘇御的背叛，的確對向來心高氣傲的鳳時造成了一定打擊，但還不至於讓他失去自我。

當時，鳳時的計劃是讓白蘇御冷靜考量，不要被沖昏頭腦做出傻事來。

沒想到，他的舉動反而刺激到了白蘇御，讓對方做事愈發的沒有章法條理，亂七八糟。

鳳情這個人，大概是有劇毒，沾上的人都會失了本性，變得瘋狂愚蠢。

鳳時收回不小心跑遠的思緒，抬手打開盒子。

果然，裡面是火紅的梧桐果。

鳳時捏起梧桐果，仔細感受了一下自血脈之中洶湧而來的吸引。在內心深處，鳳凰血脈之力催促著他吞下這枚鳳凰果，讓體內被燃燒殆盡的血脈得以蘊養。

鳳時看得很專註，離他最近的鳳情有些不舍白蘇御的禮物，卻又覺得能換得在家裡待下去也值得。

沒想到，鳳時忽然動了，手腕一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梧桐果塞進了鳳情嘴裡。

梧桐果入口即化，鳳情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一陣熱流順著口腔流入了喉嚨。

鳳時做完這一切，拿過乾淨的濕毛巾仔細擦了擦指尖，這才開口說：「我鳳時從來不撿別人的東西。」

他起身，不再看鳳情一眼，對管家說了一句：「謝叔，麻煩你安排鳳情搬走的事。」

管家的效率很高，幾小時后，鳳情的東西就收拾好了。

鳳時懶洋洋地靠在陽台上的欄杆上，看著鳳情搬家。

鳳銘華在感情上渣，對鳳時和鳳樂算不上盡責的父親，對鳳情卻是稱得上慈父。

比如現在，他就親自在操持著鳳情搬家的事情。

當然，鳳時可以想象得出鳳銘華的心態，總歸就是端水大師那一套路子。

他曾經介意過。

鳳時也是個人，也會渴望父愛。

不過現在無所謂了，他心態很鹹魚，儘快走完屬於自己的劇情，享受人生足矣。

鳳時直接把梧桐果塞進了鳳情嘴裡，是為了避免麻煩。

鳳情這人表面軟弱，實際上執著得很。他認定的事情，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他覺得鳳時把自己趕出去，是介意白蘇御，是介意梧桐果，那就絕對不會改變想法。即便這次被拒絕，之後還會搞各種幺蛾子，給鳳時的養老鹹魚生活帶來種種麻煩。

不如解決根本，直接讓鳳情吞了梧桐果，以絕後患。

鳳時悠哉悠哉地喝了一口茶，看著那邊的風情突然哭倒在地。

他覺得牙酸，這是幹什麼？搬家而已，又不是流放，至於這麼誇張嗎？

鳳時來了點興緻，開始看戲。

鳳銘華倒是完全陷入慈父角色中，好聲好氣地安撫鳳情。

「沒關係的，你哥他只是一時想不通，等過段時間，我會讓你搬回來的。」

這些話鳳時聽了個一清二楚，他只挑了挑眉，並不反駁。

口嗨嘛，讓他去。

鳳時繼續喝茶看戲。

鳳情哭得投入。一旁幫忙的鳳樂也被影響了情緒，理智下線，他上前一步。

「二哥……」

他準備好要安慰的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到頭頂傳來很輕的一聲笑。

鳳樂抬頭，看見鳳時站在三樓陽台看下來，微微笑著。

「……」

明明是溫和的表情，鳳樂卻生出一陣慌亂心虛感來。他閉嘴，默默轉身走進門，決定眼不見心不煩。

鳳時倒不是故意的，他的確覺得好笑。好在及時控制，只有離得最近的鳳樂聽到他的笑聲。

不然，這戲就不好看了。

鳳時見鳳樂轉身進門，以為對方要來譴責自己沒有兄弟情誼。不過他已經把門鎖上了，鳳樂進不來。

鳳情和鳳銘華毫無知覺，繼續在那父慈子孝。

鳳情越哭越厲害，情緒激動，臉漲得通紅彷彿要暈死過去。

就在情緒到達頂點的時候，他周身泛起微紅的光芒，身後出現隱隱約約的虛影。

嚯。

梧桐果效果真不錯，鳳情居然提前覺醒了。

鳳時又給自己倒了杯茶，眯著眼回憶第一世的劇情，相比起來，鳳情的覺醒似乎提早了不少。

大概是梧桐果和吊墜的雙重作用。畢竟第一世的時候，在鳳時的阻撓下，鳳情是在幾個月後重傷才吃了梧桐果，那時鳳樂同時把吊墜拿出來贈予。

挺好的。主角嘛，總是有特殊待遇的。

和鳳時的淡定不一樣，鳳銘華驚呆了。

他渾身一震，下意識去摸衣服口袋。

一摸摸了個空，他才反應過來，記載著神諭的捲軸被白鑫海帶走，試圖借白澤血脈從捲軸中窺見未來。

即便如此，鳳銘華也能肯定，這虛影分明就是神尊要找的那隻肥鳥。

那副圖過於抽象，鳳情身上的虛影也不甚明顯，但結合鳳家傳承的鳳凰血脈看起來，不會出錯。

玉山之主，規則之神，要找的人就是鳳情。

繼承了山海星神獸血脈的混血們，終於能獲得神明的垂憐，擺脫被人類信仰之力操控生命和力量的命運了嗎？

鳳銘華看向鳳情，心中火熱。

果然，白家流傳下來的那個預言完全正確。

預言之中，神諭降臨之時，會給世界帶來改變的那絲曙光在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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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認錯。神尊雖然瘋批，但不傻也不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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