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約瑟夫船長的來意
[第二卷摩洛哥風雲]第一百五十六章約瑟夫船長的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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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約瑟夫船長的來意
沈鍥的這番話,同樣讓巴里和傑里克非常意外。
因為艦長們的怯戰和私肥,直接危害到艦隊戰鬥力。想讓聯合艦隊建立並保持戰無不勝的聲譽,讓敵人聞風喪膽,就得解決這一無法迴避的問題。
照理說這個時代出海,在風帆戰艦時代,缺醫少葯的,官兵們病死的幾率遠大於戰死的幾率。出了港,哪裡的大海不埋人?為什麼還要擔心艦長們怯戰呢?主要原因是,由於戰艦的艦體結構,讓艦長們以及艦隊司令成為艦上最脆弱、生命最被威脅的人!
他們的戰鬥位置一般都在艉樓上,只有在那裡才能看到敵人和自己的艦隊,併發出戰鬥指令。但艉樓毫無掩蓋,不僅直接處在敵人的炮火下,而且還能被敵艦上甲板和旗桅杆上的火槍手打到。
特別是他們一個個身著體面的戎裝,遠遠的看特別好認,火槍手不打他們難道還打小兵?所以他們戰死的幾率遠大於病死幾率。相比之下,低級軍官和水手們一個個在甲板下忙忙碌碌,雖然辛苦,但是躲得好好的。
這從「倒霉鬼亨利」、「公正的艾迪」、尼德蘭船長阿瑟爾相繼戰死,以及巴里、伯爵、梅爾斯和老約翰等人累累負傷中可見一斑。
儘管艦隊參謀部挑戰艦長非常謹慎,尤其注重人品。事實上他們本質也都是好樣的,忠於職守、明白完成任務的重要性,也明白完成任務會給自己帶來的種種好處。但是,當一個艦長帶一艘戰艦晃蕩在大洋上時,逃避血腥戰鬥和用戰利品私肥的雙重誘惑前後夾擊,他焉能不舉手投降?
所以參謀部早有明文規定,艦長們獲取戰利品的途徑有二:一是繳獲敵國商船,但同時規定不能在有戰鬥任務的情況下去干這事;二是俘虜敵國戰艦,參謀部會按造價向艦長買過來,並付艦長每個俘虜五個金幣的人頭費,人頭數則按開戰時敵艦上的人數來算。這麼一來,哪怕擊沉敵艦,艦長們也不會兩手空空。
可俘虜敵艦並不是個輕鬆活!更何況為了東方計劃,大西洋公約組織要一個和平的發展環境。除了對一些國家的劫掠行為進行有限度的報復外,並沒有跟哪個國家處於戰爭狀態。
同時艦長們也不願意去打海盜,這並不是因為他們本來就是海盜,而是海盜船太窮了!除了幾十個賭命的傢伙外什麼也沒有。真要攆上了,那幫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還跟你玩命。所以艦長們接到打海盜的指令都是走走過場,趕走就行。
正因為如此,把錢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巴里集團核心成員門,才在艦隊組建之初接受了董南那高得離譜的、「工資加獎金」的艦長收入制度。
工資沒什麼好說的,按月發放,但是給的很高。
一個在崗的艦長,一年至少能掙到六百杜卡特金幣。這絕不是一個小數字,要知道西班牙首相一年的俸祿也不過五百杜卡特。當然,跟二十一世紀的天朝一樣,灰色收入除外。
獎金則根據戰利品發放。前面剛說過,戰利品是把雙刃劍。為了有效的控制戰利品的負面作用,艦隊參謀部有一套相對完善的分配製度。艦長作為繳獲戰利品的直接當事人,分四分之一。分艦隊司令作為艦長的上一級領導,得八分之一到四分之一。剩下的由其他將士瓜分。
即使這樣,艦長們抓一艘商船就夠吃喝一輩子了!
工資加獎金的誘惑如此之高,高到有本事能幹艦長的人都被吸引了過來。艦隊參謀部也來者不拒。但總共就那麼多條船,而適合擔任艦長的人又那麼多。所以參謀部只給那些待崗的艦長,發現役艦長一半的薪水,時間長度不限,這樣就形成一個後備人才庫。
他們不幹活沒關係,反正艦隊也沒活給他們干。實在看不下去了,就讓他們去海洋大學和學員們上課。沈鍥口中的那位貝納波教官,就是後備艦長中的一員。
這幫坐冷板凳的,看著海上的同僚們吃香的喝辣的,當然會有想法!他們虎視眈眈的盯著那些缺,結果陰差陽錯的形成了鰱魚效應。在崗的艦長們不好好乾,想好好乾的多得是。沒了張屠戶,還有李屠夫和王屠夫,用不著吃沒有拔毛的豬。
鑒於此,在崗的艦長們吃肉喝湯不假,但是都戰戰兢兢的端起飯碗,生怕犯點小錯一不留神給搞砸了。只有保住飯碗才有可能去繳獲一艘商船,但是想保住飯碗就得聽指揮。
事實上這才是大西洋公約組織聯合艦隊大換血后,戰鬥力不但能保持,而且還略有上升的真正原因。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想到將來還得靠這些中國人,幫東印度公司趕走盤踞在菲律賓、東印度群島,甚至果阿的西班牙人、尼德蘭人和葡萄牙人,巴里便若有所思地說道:「傑克,我認為有必要對培訓計劃作一些相應的調整,畢竟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絕不能讓任由尼德蘭人在東印度站穩腳跟。」
董南微微的點下頭,一邊示意沈鍥等福建水師的見習軍官們出去,一邊笑問道:「你有什麼好主意?」
「我們費這麼大功夫,絕不是為了訓練幾個合格的領航員、水手、炮手和掌帆手那麼簡單。而他們在三、五年內成為合格的領航員、水手和炮手也不太現實。所以我建議根據他們各自的特點,專攻各自相對擅長的領域。像沈鍥、沈楠這樣的人,則可以破格任命其為大副或二副。」
傑里克接過話茬,深以為然地說道:「巴里說得對,只有這樣才能縮短培訓時間。至於那些必不可少的水手、炮手、掌帆手和工匠,完全可以由奧普多爾總督和傑爾,在澳門和台灣分別培訓。」
儘管奧賽羅從不過問艦隊事務,但董南還是回頭問道:「奧賽羅,你看呢?」
「我沒意見,」奧賽羅沉思了片刻,又補充道:「大不了到時候混編些我們的人,那些剛到的孩子應該能起到點作用,至少有他們在溝通不是問題。」
在這個沒人能聽懂中國話的語言環境里,董南相信那些學童很快便能掌握一兩門外語。但穆秀才煞費苦心地把他們送來,絕不是光為了培養幾十個翻譯那麼簡單。
奧賽羅的話很有道理,作為大西洋公約組織的高級代表,董南必須要把組織利益放在第一位。見三人齊刷刷的緊盯著自己,董南權衡了一番后,突然笑道:「夥計們,我想我們都鑽進了牛角尖。大家想想,既然能教那些孩子西班牙語、英語和義大利語,那為什麼不能讓我們的孩子學中國的語言呢?要知道溝通是相互的,總這麼單方面溝通下去遲早會出問題。」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同樣適用於巴里等薩累海盜(董南除外)。巴里猛然反應了過來,頓時連連點頭道:「耶穌會士靠不住,中國人不可靠!傑克,你說的對,我們早就應該這麼辦了!」
老老少少來了七、八十個中國人,又有幾個精通中國話的傳教士,師資力量完全不成問題。奧賽羅也意識到這絕對是個兩全其美的好主意,便笑問道:「那這個語言學校由誰負責呢?」
過完聖誕節,董南一家就要橫渡大西洋,為增援伯爵的艦隊做起航起的最後準備。他這個最佳人選負責語言學校顯然不太現實,巴里想了想之後,問道:「交給大西洋學會怎麼樣?既省了傑里克的麻煩,又能避免天主教會和新教會因此而產生的盾。更重要的是,那些老混蛋對此感興趣。」
跟四年前不同,現在薩累最不缺的就是學校,而且都是教會學校。天主教會建一所,新教會就蓋兩所,在教義上持截然不同觀點的雙方,都想用這種方式多增加哪怕一個信徒。以至於四年前在教育上還一片空白的薩累,居然奇迹般地形成了一套從啟蒙、中學、直至大學的教育體系,而且無需議會花一分錢。
當然,有學校就不錯了,至於教育質量則是另外一回事。
大西洋學會是除海洋大學外,整個薩累唯一的世俗教育機構。更確切地說,應該是學術機構。由他們來負責語言培訓工作,其可不是一兩點高。讓那些中國學童接觸真正的科學,董南是很樂意看到,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道:「這的確是眼前最好的選擇,只不過議會那邊又得費一番口舌了。」
搞科研、搞學術是要花錢的,儘管美第奇銀行、東印度公司沒少資助,但經費總是入不敷出。謹守公私分明的巴里集團核心成員們,很自然地把經費預算納入進了議會的考慮範疇。
想到那幫連一百銀幣都要討論兩個月的傢伙,巴裡頭都大了,禁不住地搖頭苦笑道:「除非增加他們認購東印度公司股份的配額,否則他們是絕不會答應的。」
有回頭錢就是不一樣,四年前白送才有人要的東印度公司股份,隨著價值六十萬杜卡特的黃金白銀,以及兩船香料的運回來,一下子變得炙手可熱。
就在此時此刻,各定居點和幾大城市推選出來的議員,正在總督府跟格里議長就該問題磨口舌。強烈要求像尼德蘭一樣設立交易所,和增發東印度公司股票。
「這是好事兒,」董南說,「瘟疫把托斯卡納搞得遍體鱗傷,現在正是缺錢的時候,可以考慮讓出一部分股份。」
對托斯卡納而言,形勢的確令人不容樂觀。
在瘟疫期間所採取的種種措施,幾乎掏空了皮提宮的金庫。現在百廢待興,亟需讓人們恢複信心,從死亡的陰影中走出來,而這一切又需要錢。本應該能發揮作用的美第奇銀行,又由於瘟疫讓人們對美第奇家族喪失了信心,馬德里、里斯本、威尼斯、巴黎和維也納等分行,幾乎同時遭到了擠兌。
如果不是薩累運去了一船接一船的黃金白銀,並通過種種方式增強儲戶的信心,這個古老的銀行很難逃脫再次破產的命運。
巴里不是那種背信棄義的人,對套現部分股權來解決托斯卡納的財政危機沒有任何意見,但讓出多少,按什麼比例讓,則是另外一個問題。所以董南剛剛說完,便低聲問道:「卡洛主教回復了沒有?」
這個時代的貴族,是很少會把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的。儘管說起來冠冕堂皇,但做起來則是另外一套。像巴黎的路易大表哥,就是一個熱衷於發國難財的君主。每到農作物歉收的時候,就跟商人們一樣囤積糧食,然後再以平時價格的幾倍售出。
災年如此收刮民脂民膏,豐收年景同樣不會錯過。只不過方式方法不大一樣,由囤積糧食變成發行劣幣。現在更是成了牛痘疫苗在法國的唯一經銷商,賺得是不亦樂乎。
巴里的態度很明確,如果美第奇家族置托斯卡納民眾於不顧,那他們這些股東也無需為此讓出本應該屬於自己的股份。畢竟東印度公司現在並不缺錢,至少說在短時間內沒有融資的需求。
「他對套現方案沒有任何異議,甚至願意讓出更多的股份,同時還請我向你們表達謝意。」
巴里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道:「既然這樣,那就沒問題了。說真的,如果詹姆斯也像他這樣知道取捨,那我們也不會來薩累了。」
「誰說不是呢?」董南點了點頭,不無感慨地嘆道:「整個國家都是他的,還斤斤計較,難怪議會總跟他唱反調呢。」
「對了,這讓我想起了一件事。」
奧賽羅接過話茬,呵呵笑道:「尤里奧洛夫主任請我轉告各位,約瑟夫船長近期要去馬德里。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將會以皇家海軍指揮官的身份,順道拜訪下我們這兒,隨行的大使會就英國東印度公司船隻被劫一事,跟我們展開外交談判。」
英國海軍的確很打,但那是幾十年前和幾十年後的事。況且約瑟夫船長終歸只是個船長,把人安全送到目的地是他的任務,談判是否能獲得成功跟他沒任何關係。
董南可不管那麼多,想了想之後,突然笑道:「父子團聚,這可是件大事。夥計們,你們說讓小威廉直接去馬德里好,還是立即回薩累合適呢?」
「還是回薩累,這樣安全一些。」
巴里的話音剛落,傑里克便百思不得其解地問道:「傑克,他們去馬德里幹什麼?難道英國跟西班牙又和好了?」
董南指了指門外,哈哈大笑道:「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如果你對此真感興趣的話,完全可以去問尤里奧洛夫主任。不過在此之前,你得先把那些軍官候補生的事處理好。」
傑里克這才想起沈鍥等人還在門外,連忙站起身來,不無尷尬地笑道:「這就去,我這就去。對了……我承諾過他們要慶祝一下的,先給他們放一天假,至於培訓計劃的事,等過了今天再說。」
從葡萄牙傳教士帶回的消息上來看,儘管聯合作戰達到了攻其不備的戰略意圖,但所謂的大捷實在沒有慶祝的必要。
因為大明官軍和東印度公司台灣海岸警備隊登陸后,像行軍似的收復失地、收納流民,一路之上幾乎沒遭到什麼有組織的抵抗。以至於伯爵還忙裡偷閒的去朝鮮溜了一圈,在解決大軍補給的同時,發了一筆橫財。如果不是考慮到尼德蘭人的威脅還沒有解除,他非得把朝鮮翻個底兒朝天。
不過此戰中還有一個倍受爭議的人物,引起了董南的注意,那就是帶著一百多人就敢深入敵後的毛文龍。畢竟福建官軍目的達到后就撤回了,而他卻選擇留了下來,繼續在遼東跟建州女真周旋。
巴里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傑里克前腳剛走出大廳,他後腳就忍不住地問道:「傑克,你真不知道約瑟夫為什麼去馬德里?」
「他去馬德里幹什麼?我真不知道。」
「哦,傑克,你多久沒去情報委員會了?」巴里被搞得哭笑不得,連連搖頭道:「尤里奧洛夫也真是的,這麼大的事他居然不知會你一聲。」
「不是他不知會,而是我沒時間。」
董南給了他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段時間我一直同高爾和馬漢先生他們呆在制鐵廠,光顧著給你解決煉鐵所需要的燃料問題,哪顧得上這些呀?」
「算了算了,還是我給你說吧。」
巴里笑了笑,指著地圖上的歐洲腹地說道:「我們那位神聖的國王陛下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葯,竟然視議會的反對於不顧,異想天開地讓白金漢公爵那個蠢貨,陪王子去馬德里求親。試圖通過聯姻的方式,替女婿討回剛被皇帝封給馬克提米安的領地。」
的確有些異想天開,要知道英國上下對西班牙人的態度是堅決的,都希望王室能站在尼德蘭這邊,而不是跟死對頭聯姻。
尤其是那個白金漢公爵,更是令人大跌眼鏡。如果大仲馬早出生一百年,並在薩累的話,董南非得把他送上絞刑架不可。因為他在書中對白金漢公爵的描述,純屬扯淡。不但跟路易大表哥的王后沒一丁點關係,而且正如巴里所說的那樣,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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