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貓籠不著急的話你可以在網上訂購木製的那種，質量會好一些，就是價格偏高，要四位數以上。」

「好，淘寶可以買嗎？」萬原沒有猶豫，能選好的就沒必要買得太差。

「可以。」

「貓砂盆也是必需品，最好是封閉的款式。」齊燼說：「封閉式不容易有異味。」

萬原雖然話不多，但聽得很認真：「那貓砂一天要清理幾次？」

「一天一次。」齊燼雖然沒養過貓，但他做過功課，「如果時間充裕，可以早上出門前一次，下班回來再一次。」

「好。」萬原點頭，表示記下了。

齊燼又給他拿了兩袋貓砂：「貓砂盡量用豆腐貓砂，不容易有灰塵。」

「豆腐貓砂？」

「對，就是這種一粒粒的，性價比也是貓砂種類中較好的。」

……

等兩人挑好所有東西，雙雙長舒口氣，對視一笑。

齊燼第一次看見萬原笑得這麼明顯，他的樣貌偏冷，但笑起來有一種獨特的基調。

洛譚拎著吹乾毛的齊憨憨走出來，看到的就是兩人相視一笑的畫面。

嘖，真不是男朋友？

「選好了嗎？」

「差不多了，你清點一下。」

「刷你卡？」

齊燼：「嗯。」

萬原微頓，沒有拒絕。

「原價一共九百一，給你扣的折后價。」

洛譚瞪了齊憨憨一眼：「趕緊把這小混蛋帶走，吃了我的罐頭摸都不給摸一下，也太現實了！」

「那我們走了。」齊燼擼了一把齊憨憨順滑的毛，手感相當好。

把東西放到車上，萬原就給齊燼轉了錢，齊燼看了眼，九百一。

他點了收款，退回去一百多。

經過幾小時相處，齊燼大概知道萬原轉他原價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客氣想要劃清界限，而是因為他不知道具體折后價多少。

萬原突然開口：「晚飯想吃什麼？」

齊燼一愣，他本來都準備牽著齊憨憨走回去了。

「請我吃飯？」

「嗯。」萬原輕輕勾了下唇角，「不是要小費？」

「……」齊燼心神一晃。

「那走吧，淮南牛肉湯？」

萬原：「天天吃不膩？」

齊燼當然不想天天吃，但他們還不能算很熟，這種情況也不好點餐，便隨口一說。

萬原想了想：「吃火鍋吧，你有什麼推薦？我對這附近不熟。」

「嗯……這邊有一家牛蛙火鍋不錯，環境也好。」齊燼打開副駕駛，「你吃牛蛙嗎？」

「不反感。」萬原上了駕駛座。

他們定下了餐廳后，齊燼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扶著車頂彎腰問：「火鍋店不能帶寵物，齊憨憨我得送回去，要麼我們改天約？」

「就今天吧，我送你回去。」萬原啟動了車子，「你住哪？」

「千鶴灣小區。」

「……」萬原詭異地沉默了兩秒，「那挺近。」

齊燼應聲：「是很近，所以我平時都走著來。」

小貓崽還小，剛剛在洛譚那裡已經尿過一次，放車上問題不大。

萬原的車開到了齊燼家樓下，齊燼牽著齊憨憨上了樓，完全沒看見身後的萬原抬眸看著17幢這三個字，表情十分微妙。

牛蛙是齊燼覺得較為不可思議的肉類之一，不可思議的體現在於，在吃之前，他從沒想過牛蛙的肉質可以這麼鮮嫩。

他第一次吃牛蛙就是在這家火鍋店，前年和段超一起來的，當時在段超的慫恿下，他吃了一口，味道超乎想象的好。

在那之前的二十五年裡，他曾發誓說不會碰牛蛙這類生物。

然而嘗了一口后……

嗯……真香！

「先來六隻？」

「好。」萬原拆開濕巾，「今天你做主。」

齊燼一頓，他明知道萬原只是隨口一說，但「今天你做主」這句話還是讓齊燼有了一種將來他們還有很多次可以面對面吃飯的機會。

萬原這人不錯，要是對同性不反感的話，他們倒是可以做做朋友，相處應該會挺愉快。

齊燼發覺自己在想什麼后笑著搖搖頭，想得也太長遠了，先把眼前這頓飯吃掉吧。

萬原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想起了第一次跟段超來這裡的時候，是為了跟他女朋友面基。」

齊燼發覺他可能不知道段超是誰，解釋道：「就是今天那個警察。」

萬原疑問：「面基是什麼意思？」

「嘶……」齊燼意外於萬原竟然不知道面基是什麼意思，「就是在現實中不認識，但關係很好的網路好友見面。」

「……他和女朋友是網戀？」

「嗯，萬幸兩人都沒翻車。」

萬原想起上次看到的新聞推送：「之前看到關於網戀的新聞，結果都不太好。」

「所以說是萬幸。」齊燼笑了笑，「當時他害怕對方照騙，所以拉著我一起來，萬一被騙兩個人方便脫身。」

萬原對這種方式的談戀愛表示不可置否：「還是現實中互相認識靠譜些。」

「確實。」齊燼撐著一邊下巴，饒有趣味地問，「你兒子有媽媽了嗎？」

萬原：「……」

他兒子的媽媽？

他哪來的兒子？

兒子哪來的媽媽？

不對，沒媽媽哪來的兒子？

萬原反應了三秒才明白齊燼是在問他有沒有女朋友，兒子是指小貓崽。

「沒有。」他否認道。

齊燼笑起來：「以你的外在條件，你將來女朋友也必然是個美人，不然這上好的基因可就浪費了。」

「……你也一樣。」萬原無法反駁他的歪理。

齊燼在心裡微嘆：「不一樣。」

他的基因必定要被浪費了，儘管家裡年年催，他也沒有結婚的打算。

現在同性騙婚案列很多，但齊燼做不出來這種事。

自己是其他人眼中的「非正常人」，又何必去禍害人家女孩子，耽誤別人一生呢。

齊燼打算等三十歲，就跟家裡出櫃，說清楚性向問題。

至於這兩年，就先讓他過得舒坦些，他暫時還不想感受老父親的皮腰帶、老母親的獅子吼。

一頓火鍋吃得非常順利，兩人吃飯時話都不多，偶爾閑聊幾句，也不會覺得太尷尬。

輕鬆的氣氛齊燼因為許笙而略微低沉的心情變得愉悅很多。

明天就去把那把吉他放到店裡掛賣。

手機響起來電鈴聲，齊燼接通，是段超：「怎麼樣，有結果了嗎？」

「下午我按照你說的這小姑娘戶籍所在地的公關打了電話，人家說沒接到過報案，我想著可能是我多疑了，這小姑娘可能說的實話。」

「但讓她給父母打電話她又不願意，結果你猜怎麼著？」

「人家派出所給你來電了？」

「對！」段超感嘆道，「還真被你說中了，就是離家出走，人家父母趕著下班點來報的案。」

齊燼和萬原對視一眼，電話里段超繼續訴說著事情經過。

小姑娘叫黃歡，南方人，家裡離這邊幾千公里遠，高三還沒畢業。

用她父母的形容，黃歡小時候又乖又懂事，成績也好。

但到了高中后，不知道怎麼就開始沉迷於看小說，上課偷看，下課也偷偷的看，半夜還躲在被窩裡用手機看。

因為長期沉迷於小說中，黃歡成績一落千丈，一開始她父母還好言好語地講道理，後來發現黃歡實在聽不進去，就直接開罵，有時候還打。

十六七的孩子最叛逆，你越是凶她越是不讓她做什麼，她偏偏就要做，逆反心理很嚴重。

時間久了，父母跟女兒之間的關係也僵到了冰點，一天說不到幾句話，黃歡的成績也從年級前三十將到了中游。

對比差生，她看起來還不錯，但她本可以更好，如果保持她原本的成績，一流學校是妥妥的。

到了高三下半學期，黃歡的性子變得更怪了，這個怪主要體現在跟父母的交流方面。

她不再會跟父母撒嬌，也拒絕溝通，天天沉迷於網路不可自拔，她房間里的那台電腦天天滴滴響個不停，全是Q/Q的提示音。

她父母這兩年都為她愁白了頭，可她就是什麼都聽不進去。

下班學期開學，黃歡也成年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背著父母跟一家網站簽了約，寫網路小說。

一開始她父母還沒發現，直到後面察覺女兒花錢大手大腳，買了很多較貴的女生用品，口紅香水這一類的東西，但她父母平日里給的零用錢並不足以支撐她這方面的花銷。

以為女兒在外面做了什麼見不得人事情的父親把她狠狠打了一頓，都打出血了才逼問出女兒是在寫小說，兩個多月賺了五千塊錢。

第一次個人擁有這麼多錢的黃歡非常滿足，她覺得自己很厲害，已經可以獨立了，對父母讓她用心學習的話根本不理不睬。

既然每天動動手指就能賺錢，何必費那麼大勁上學，高考，還要在大學里苦熬四年呢……

然而目光短淺的小丫頭並不明白，高考確實不是唯一的出路，但不高考等於將她自己的路局限在一條很狹隘的道路上，這條路或許也能登頂，但卻要比別人困難得多。

黃歡父母愁得夜不能寐，每次談話都不歡而散，終於有一次，他們在爭吵中爆發了，黃歡面對父親說「我勞心勞力花這麼多錢養你這麼大，不是讓你去寫小說的！」

她掀了飯桌，憤怒地吼道：「我寫小說一樣能養活自己！」

那時她的父母不知道，黃歡在網路上認識了一個貼心「大姐姐」，她經常跟這人吐露心聲，說家裡人怎麼怎麼反對她寫文，說她不想讀書學習不好，看她怎麼都不滿意……

小孩往往就是這樣，家人常年關愛，但偶爾來一句責難就會覺得他們十惡不赦，外人偶爾張口就來的虛假關心他們卻覺得溫暖。

於是這個「大姐姐」看準時機，誘哄了她——

要不你來我這邊，住我家，都是一群女孩子，平時可以一起出去玩，你也可以做你想做的事，還不用面對不理解自己的父母，反正你也成年了……

黃歡心動了，幾乎沒怎麼考慮，就買了火車票千里迢迢地來到北方。

結果等待她的，卻是一個傳銷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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