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這條老街上有一間藥店,以前剛撿到齊憨憨的時候,小傢伙眼周都是淚痕,還有些紅腫,後來被寵物店的人推薦來這間藥店買紅霉素眼膏,齊憨憨的眼睛才慢慢好轉。
齊燼拿了買了雲南白藥還有紅花油,付完錢后重新回到淮南牛肉湯店鋪里。
「這些都是外用藥,回去揉一揉,家裡有人也可以讓他們幫忙熱敷一下。」齊燼重新坐下。
「……謝謝。」萬原有些意外,「錢等會微信轉你。」
他沒問多少錢,這種藥店商品回去查一下就知道價格了。
齊燼也沒推拒,坦然接受了萬原回去轉錢的這一說法。
小姑娘也早吃好了,一直處於沉默的狀態,好幾次都有點欲言又止,但遲遲沒有開口。
期間她的手機響了很多次,鈴聲是一首很打雞血的音樂。
但她一個沒接,神色里融著緊張。
齊燼等了一頓飯的時間,也沒等來小姑娘的內心剖白,既然如此,他也沒必要上趕著去關心她。
不過齊燼大概猜出了點,走之前他找老闆要了張紙,留了一個手機號碼給這小丫頭。
「這是我手機號碼,有事可以打給我。」齊燼看了眼小丫頭凍得通紅的耳垂,「那麼多現金還是不要外露了,雖然這邊治安不錯,但難保意外發生。」
小丫頭眼眶微微泛紅,鼻頭、臉頰都紅通通的,像是凍得又像是想哭。
萬原也報出了一串號碼:「晚上如果沒地方住,可以去附近網吧將就一晚。」
「……好。」小丫頭抿著唇,像是在剋制眼淚,「哥哥們再見,我先走了。」
萬原目送小姑娘離開,齊燼饒有興緻地看著萬原,他本以為這個人就如表面上一樣冷淡無趣,沒想到還挺暖心。
「齊憨憨,把小貓還給人家。」
「汪汪!」畏於齊燼的脅迫,齊憨憨不情不願地把小貓崽的身體從座椅上叼起來,遞給萬原。
萬原沒法接,他另一隻手也不怎麼能動了,齊燼拎起小奶貓的後頸,將它塞進了萬原的西裝領里。
「我幫你叫個車。」齊燼掏出手機,「地址?」
「萬章路618號。」
「好。」
齊燼看了眼預估價格,35元,這個地址還挺遠。
他大致瞄了一眼地址附近的小區,不是豪宅就是別墅。
也不知道萬原為什麼會來這邊。
等萬原上車后,齊燼就和他擺了擺手:「再見。」
沒想到萬原回了句:「有緣再見。」
緣分是個很微妙的東西,齊燼不認為在兩人不刻意深入交流的情況下,還有有第二次偶遇。
不過他還是記下了萬原這個人,應該有段時間都不會忘。
他這個職業,長期打交道的都是二次元的人,編輯,基友……偶爾會跟一兩個死忠讀者聊聊。
因為大部分時間都泡在家裡,齊燼其實挺難在三次元遇到萍水相逢的有緣人。
或許正因為這樣,他和許笙才會走到今天這種狀況吧。
他安於現狀,蝸居在這棟百平米的房子里,性子安逸,喜靜,而許笙每天工作都要接觸形形色色的人,同事、上司、客戶……
嗯?
齊燼想起來之前在哪看見過那個金髮男人了。
他去許笙公司接他下班過,那天是情人節,想著平日很少聚,情人節總不好太冷淡。
而他等在車庫時,就看見許笙和一個金髮男人有說有笑地走出來。
許笙當時是怎麼介紹的?他是我上司。
齊燼牽著齊憨憨在老街上走了一段,吹了會冷風。
這裡離許笙家不遠,剛好去一趟,把他家鑰匙還掉,這段關係也就到此為止了。
齊燼本沒有要直接捉姦和許笙當面對質的想法,本來這段關係開始得就寡淡,結束也盡量風平浪靜一點,他願意給當初那個純真乾淨的小學弟留下最後一份體面。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等他打開了許笙的家門,聽到的是卧室里斷斷續續地低吟聲。
「不行……醫生說這段時間都要休養……啊嗯你別……」
「只是上藥就喘成這樣……baby我快把持不住了……」
齊燼走到房門口,卧室的門並沒有關上,它半敞在那裡,許笙正趴在被褥里,而金髮男人剛好低頭吻了下他白皙的尾椎。
許笙身上是數不清的痕迹,有深有淺,像是每一天都在更新交替。
齊燼神色淡淡,此刻竟然還有心思想,幸好他沒睡過這張床,不然也太膈應了些。
他不輕不重地敲了下房門。
許笙一道重重的喘息落下,他猛得坐起身回頭,驚恐地望著一聲風寒氣還沒散卻的齊燼。
「哥哥你……怎麼來了?」他驚惶地攏著腿,不知所措。
齊燼算是重新認識了一番許笙,他很淡地笑了下:「我不來怎麼有機會看到這場好戲?」
「我……你聽我解釋,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耐不住寂寞?」齊燼與一旁正一副看好戲模樣的金髮男人對視了一眼,語氣依舊平淡,「穿好衣服,出來說吧。」
「我和你?」金髮男人操著一口不太熟練的中文,是南方口音。
而許笙就是南方人。
「我和他。」齊燼無視了金髮男人挺了挺腰一副示威的模樣,對許笙說:「給你五分鐘。」
齊燼走到客廳,桌子上有一套褐色茶具,他記得這套還是他送給許笙的生日禮物。
齊憨憨還在屋外的地上趴著,很乖地沒有吵鬧。
它很通人性,知道許笙不喜歡它,所以每次來這裡,齊憨憨從不進屋。
金髮男人率先出來,他光著上身,只穿著一條褲子:「你好,我叫愛齊,是許為我取的中文名……」
「說英文。」齊燼打斷了他,「你的中文說的很難聽。」
「噢!那好吧。」愛齊也不生氣,他聳了聳肩,「告訴你一個小秘密。」
「沒興趣。」齊燼能猜出他說什麼,無非就是他跟許笙床事上一些不入流的事。
「其實許每一次見你,我都知道。」
愛齊並不在意齊燼的拒絕,他咧嘴一笑:「他每一次跟你說話就臉紅的樣子是不是——很可愛?」
齊燼:「……」
許笙確實很容易臉紅,常常說不到兩句臉上就冒了熱,齊燼一直以為是害羞的緣故。
「因為他每次見你,身體里都存放著可跳動的東西,所以——他從不敢跟你提開房,從不敢跟你makelove。」
齊燼突然覺得沒有聊聊的必要了。
有點噁心。
他知道有些人在這方面玩得開,但沒想到許笙也是其中之一。
愛齊還在繼續:「其實我和許提過幾次,我不介意夾心餅乾,這也很好吃,但每次一說他就很生氣……啊!」
愛齊彎腰捂著胃:「Shit!」
齊燼收回手,愛齊體毛重,拳頭碰到時碰到有點噁心。
他走到水吧台洗了下手,還仔細地消了毒。
等他一切做完,許笙終於磨磨唧唧地從卧室走了出來。
「師哥……」
「這是你的家門鑰匙。」齊燼將其放在水吧台上,準備離開,「我的那把不用還,扔掉就好,剛好最近準備換密碼鎖。」
「師哥!」許笙慌得徹底,他拉住齊燼的手,聲音染上了哭腔:「對不起師哥,我知道錯了,你能不能不要走,再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算我求你,師哥……」
許笙的眼淚止不住地流,齊燼沒有一點心軟,此時只剩下厭倦和淡淡的嫌惡。
他沒有生理潔癖,可當他覺得一個人噁心的時候,會身體上情感上都不願意跟這人扯上一絲一毫的關係。
「放開。」齊燼聲音有些冷,「你之前送我的那些禮物,我會折現給你。」
「今晚后,我們除了曾是大學同學,再無絲毫關係。」
「師哥!你別這樣……」許笙淚流滿面,他突然直直地跪在齊燼面前,「師哥,我求你!我喜歡你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回來找到你……」
許笙的臉很小,又白又嫩,哪怕已經二十八歲了,看著依然像是大學剛畢業的模樣,用那時同學的話來說,有點娘氣。
但這樣的臉哭起來確實稱得上楚楚可憐,能讓人立刻心軟三分。
不可否認,齊燼一直都有點顏控,之前會對許笙產生朦朧的好感,多少也有這張臉的因素在其中。
可此刻他真的毫不心動。
他上本小說中有這麼一句話——
【當你看透了某樣東西的本質,不論他的外表有多艷麗,你都沒辦法再欺騙自己去接近。】
齊燼抽出了被許笙抱住的手,走到門口招了招手:「齊憨憨,回家了。」
「汪汪!」齊憨憨看得出來自家爹地心情不美麗,它朝著罪魁禍首吼了好幾聲。
許笙原本要追上來,去被齊憨憨攔住了。
他從小就怕狗,完全不敢越過去。
見電梯即將到達,許笙哭得喘不上氣:「師哥!你真的有喜歡過我嗎?」
齊燼腳步微頓,剛想說話。
許笙抽噎著:「一年裡,我們沒開過房,你沒有主動親過我一次,我們只牽過十一次手,每次都是我主動……」
「你真的喜歡我嗎?」他顫著聲音,「還只是說那時候你剛好不想一個人,而我剛好出現……」
齊燼本想看在這一年的份上解釋一下。
但電梯已經快到了,他又覺得沒有必要。
每次一見面許笙看起來都臉紅得不行,雖然剛知道並不是因為害羞而臉紅。
不開房是因為他想循序漸進,兩人對彼此的了解還太少,發展太快不利於長遠打算,他也想對許笙更負責些。
即便是正常男女情侶,很多人依然秉持著結婚當日才能同床共枕的思想。
至於其他……
齊燼承認,自己有時候確實不夠主動。
他並不是很享受情侶間的親密接觸,牽手或是親吻,他對這些一直都覺得可有可無,既不反感但也很少主動。
「叮——」
齊燼牽著齊憨憨走進了電梯。
幾秒后電梯門合上,許笙崩潰地跪坐在門口。
愛齊走了出來:「他不愛你。」
許笙嘶吼著:「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