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殷綬不願見陳小臣,新月狐卻去見了。
新月狐直接去到陳小臣府邸,就在那裡等著。報了姓名,讓老管家去通知他過來。
老管家第二次見新月狐,也不算陌生。他瞧著新月狐不像惡人,又自稱自己是大王派來的,不敢耽誤事,便去聯絡陳小臣。
陳小臣聽說新月狐要見自己,略顯驚訝,難不成見他還見上癮了?話說大王到底幾個意思啊?
陳小臣心裡罵著娘,穿上蓑衣,冒著雨來見新月狐。
新月狐見到陳小臣濕漉漉地前來赴約,眉毛都沒挑一下。
「我說!」陳小臣一邊把蓑衣扔給老管家,一邊對新月狐嚷嚷,「你怎麼來了?大王呢?」
「大王在睡覺。」新月狐淡淡地道,手上端著茶正品著。
「大王要睡覺,我不要嗎?」陳小臣一聽,就情緒激動,「媽的,巴巴的把老子從床上叫起來,這都叫什麼事!」陳小臣不用說,富二代貪圖享受的毛病多著呢,可想而知在這種天氣把他從飛白的溫柔鄉里拉出來,多麼的令他不痛快。
這要見的是殷綬,他就姑且認了!可見的是殷綬的狐狸情人,他能忍?
陳小臣罵罵咧咧坐到床榻上,倒了盞熱茶自己喝了起來。天氣雖然轉暖,但碰上下雨天,還是有些陰冷的,陳小臣喝了熱茶之後,覺得身子暖和了些,放緩了語氣跟新月狐說話,「你自己來的,還是大王派你來的?我不是說要見大王嗎?他肯見我嗎?」
新月狐:「不肯。」
陳小臣:「他是不是還在顧慮著那位?哎我說,你就不能替我說說情,好歹你們都是一夥的。」
新月狐:「是大王自己不肯見你。」
「為什麼啊?」陳小臣想了下,又道:「是怕連累我嗎?偷偷見一下,也沒甚要緊,我還有好多話想跟他說呢。老是見不著面,很多話信上也說不清楚。」
新月狐看向他,問:「你還是想勸他?」
陳小臣道:「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啊。你說他是不是傻,萬一就這麼死了,可怎麼辦?」
「那你進宮去見他吧。」新月狐道:「我帶你進宮。」
「那位娘娘,沒事吧?」陳小臣有些擔心地道:「你打通關節了嗎?」
「沒事。」新月狐道:「你放心吧。」
「你可得擔保啊,我現在可不是一個人。還有大把人指著我活命呢。」陳小臣盯著他,要他一個擔保。
「妲己都得聽我的,你可以放心了嗎?」新月狐看著他。
「哇,那你好棒棒啊。」陳小臣笑了下,「哎你到底從哪裡來的?為什麼妲己都得聽你的啊?」
「你不用知道。」新月狐淡淡地道。
陳小臣切了一聲,問:「什麼時候進宮?」
「過兩天吧,你先準備準備。」新月狐雖然想讓殷綬快點開心起來,但今日恐怕不行了。天都晚了。
「我隨時準備著。」陳小臣拍了拍月匈脯道,「隨叫隨到。」
新月狐並不知道這傢伙住哪,乾脆跟他約定了個時間,到時帶他進宮去見殷綬。
兩人約定畢,便各回各家了。
綿綿春雨一連下了兩日,殷綬變得越發慵懶。他看似在邊擼貓邊發獃,實則腦子裡在謀劃一些事情。他也該為去鹿台做做準備了。在鹿台自焚之前,還得到牧野御駕親征,因為是兵敗牧野之後,才到鹿台自焚。這是史書上寫著的。他得按著這路線走。
殷綬感覺自己穿進了一本書里,路線都被規劃好了,雖然劇情有些變化,但大體方向是不變的。史書上也只會記錄一些大事,不會在意一些細枝末節,所以他按著大方向走就對了。
殷綬自己想得出神,新月狐什麼時候不見了他都不知道。最近新月狐老是神出鬼沒的,剛開始殷綬十分不安,後來見他又無比眷戀著自己,便相信他是真愛他的。大概不知躲在背後搞什麼小動作吧。殷綬想起新月狐,又意識到,新月狐也是他赴死路上的絆腳石,若是被他搞破壞,影響了歷史,那就完蛋了。
殷綬一想到後世歷史因為自己而崩盤,就覺得自己是個千古罪人。歷史因為紂王提前死,險些崩了,他既然來了,就得肩負起責任,不能再崩了。不然他來這裡的意義在哪裡呢?
殷綬正獨自想著,眼角餘光瞥見兩個人影進來。殷綬看過去,不期然地看到陳小臣那張臉,呆愣住了,許久未反應過來,直到陳小臣喊了他一聲「大王」,殷綬才猛的驚醒,從床榻一蹦而起,波斯貓都險些被他扔了,「天,天宇!你怎麼來了?」
陳小臣看著他皮笑肉不笑,「我要不來,大王是不是打算從此不再見我了?」
引著陳小臣進來的是宮人,新月狐並未跟來。此刻把人帶到,宮人行了禮便出去了。
殷綬大半年沒見過陳小臣了,此刻激動的心情難以言表,把什麼會連累他的事都忘了個乾淨,上前一把抓了他冰涼的手,道:「快,快坐吧!」
陳小臣終於見著了殷綬,心情也很是激動,長舒了口氣,道:「此刻見了你,才覺得真實。雖然通了大半年的信,但始終沒有實感,真怕你早被那些狐狸精害了,跟我通信的是狡猾的狐狸精呢!」
「若真是那樣,狐狸精有什麼必要通知你呢?」殷綬笑,「人家根本沒拿你當回事好嗎!」
「說的也是。」陳小臣說著回身望了一眼門口方向,看不到某隻狐狸,又轉頭看向殷綬,取笑道:「什麼時候勾搭上的?可以啊,公狐狸!品味真高級。果然是大王,玩的都跟別人不一樣!」
殷綬一被他取笑,臉霎時紅了,「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是那狐狸精先勾搭的我……」
「他怎麼勾搭的你?」陳小臣雙眼含笑望著他。
「他,他霸王硬上弓!」殷綬想起來就有些憤憤,「趁我睡著的時候!」
「上著上著就上出感情來了?」陳小臣還是不忘取笑,「沒想到你好這一口。嘖嘖,真重口。」
「……」殷綬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好像,也是這麼回事……他真這麼重口么?他還真沒反省過這一塊!
陳小臣見他不吭聲了,怕他不好意思,又轉移了話題,「那邊,快打過來了,你什麼打算?雖然你在信上是那麼說,但我還是想親口問問你,你真打算就這麼赴死啊?」
「不然呢?」殷綬見說起這個,神色有些黯然,「你不用再勸我了。你沒站在我的位置考慮過,我不是普通人,我是紂王。如果你是我,你怎麼做?棄城而逃么?不顧歷史了么?你知道這樣一來會導致什麼樣嚴重的後果嗎?」
「所以說找個人代替你!咱們往後隱姓埋名過著隱居的生活,在歷史上紂王也是死了啊!你這人怎麼這麼拗呢?」陳小臣說起來也有些激動,「我都打點好了,你去鹿台,我在鹿台安排人接應你,到時點把火,把替死鬼往上一送……」
「替死鬼不是人命嗎?」殷綬很不贊同地看著他,「天宇,我已經夠罪孽深重了,不要再讓無辜之人為我枉死了!」
「罪孽深重的是紂王,跟你有什麼關係!」陳小臣道:「真實的你恐怕連只雞都不敢殺,現在卻因為這具軀殼就去死,你甘心,我還不甘心呢!如果不能救你,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殷綬,算我求你了,留下來,和我一起待在這個時代,有什麼不好?這裡也有你愛的人不是嗎?那隻狐狸……」
「我跟他約好了,讓他去三千年後的現代找我……」
「殷綬!」陳小臣見他如此冥頑不靈,也有些惱了,「你怎麼這麼自私呢!你回不回得到還另說,就算回到了,那是三千年!不是三年,三十年,三百年,是三千年啊!你不覺得被你留在這裡的狐狸很可憐嗎?你有心嗎?你是真愛他嗎?還是你只是玩弄了人家的感情,然後拍拍屁股走人,什麼都不管了?」
「……」殷綬望著陳小臣忽然沉默了,誠然,被他留在這裡承受這一切的新月狐是最可憐的,如果他真那麼愛他的話,他才是最可憐的。可,又有什麼辦法呢?
「我不能冒險。」殷綬沉默了一陣,重新開口,「天宇,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有自己的使命,紂王他該死,我就不能苟活。」
「你!」陳小臣氣得差點咬碎了牙,「真是冥頑不靈!」
「其實,有件事我沒告訴你。」殷綬看向陳小臣,不疾不徐道:「我在現代被雷劈出魂的時候,見到了一位老神仙,就是那個雲中子。他跟我做了個交易。因為紂王忽然死了,我在現代也活不了,他要我來這裡替紂王活完剩下的日子,在該死的時候去死,他就送我回到現代去,允諾給我活到壽終正寢。所以,你不用擔心我,那老神仙保證我在這邊任務一完成,他就送我回去。不會有事的。」
陳小臣聽了,冷笑一聲,道:「殷綬,你就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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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綬:就編,就編,反正除了我,你們都不知道真假。
小臣:我信你個鬼,你個大騙子。
某狐:嗯,大騙子。
雲中子:又被點名了,諸位不用擔心,到時老夫會看著辦的。
小臣、某狐:難不成……大王說的是真的?
殷綬:都說了是真的。(自己也不確定)對吧,老神仙?
雲中子: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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