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小修)
第五章
近日京市污染嚴重,夜晚無星無月,同時還籠罩著淡淡薄塵,剛好可以遮掩顧丹青的身形,沈南山當初為了圖清凈住在遠郊的山區,人口密度極小,因此飛出沒多遠便連人工光源也沒了。
所幸顧丹青近期修鍊的不錯,夜視能力尚可,為了隱藏身形便專挑著無光的黑暗處飛。不消片刻便飛進了一處林中,顧丹青找了一棵較高的樹,將小包袱小心翼翼的掛在樹杈上,自己站在邊上,釋放出妖力探查了一下周圍的大致狀況。
感知到的這片區域里既無人類也無精怪,顧丹青微微鬆了一口氣。四處巡視了一番,顧丹青找到了一棵枯死的老樹,老樹上有一個碩大的樹洞,剛好能容納顧丹青和他的小包袱。
可算能敞開了吃一頓了!滿打滿算,顧丹青已經三百年沒痛痛快快吃上一頓了,這段時間每天看著美味佳肴卻只能淺嘗即止,這滋味兒別提有多難受了!
開吃!
靈巧的鳥喙幾下就解開了繩扣,一、二、三......,竟然有幾十袋鳥糧,其中少數幾袋自己還能看得懂上面寫的是什麼,其他則只能通過氣味和包裝的圖樣判斷出是自己能吃的。
那些看不懂的文字好像是叫做「外文」?顧丹青仔細聞過每一袋鳥糧,選了自己最喜歡的那一袋啄了個小口子,細細品嘗起了百年來最豐盛美味的一餐。
真的好香好好吃!吃飽的顧丹青用小翅膀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小肚子,又轉過頭用鳥喙細細理了理身上的羽毛,剛才出來的匆忙,有些地方的毛毛都亂了,顧丹青總覺得身上有種怪怪的感覺,將毛毛反覆理了三四次,那種怪異感才全部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顧丹青覺得自己身上的羽毛好像更厚實更順滑了一些,雖然目前夜視能力不錯,但畢竟光線不足,一些細節的地方還是分辨得不太真切。
將身上整理利索了,顧丹青從樹上飛到地上,閉上了眼心裡默念了句口訣,頃刻間淡淡的光芒在身上流轉,嬌小滾圓的身軀瞬間拉長,變成了一個白衣黑褲的短髮少年。
「好像長高了些?」顧丹青看了看腳下的地面,他對高度還是比較敏感的,所以立刻就察覺到了自己身高的變化。
看來大佬的靈力還是蠻有用的啊,顧丹青嘆了口氣,如果大佬能放棄吃掉自己的想法就好了。想到這裡顧丹青腦海中又出現了那隻破碎的鴿子,算了,還是小命要緊......顧丹青打了個寒顫趕緊把這個想法扔出了自己腦中。
洛霽光離世前給他辟了一塊隨身空間,裡面放著三百年前洛霽光留下來的所有東西,只不過顧丹青那時修為尚淺,沒辦法靈活使用這個空間,加上又是鳥身,要用點兒什麼不夠費勁的。
但是現在不同了,自己現在是人形,最近還吸收了不少大佬的靈氣,使用這個隨身空間就十分方便了。
最關鍵的是,他要趕緊把那塊洛霽光留給他的玉墜取出來,他修為再淺也是妖,身上自然會帶有妖氣,以大佬的修為,追循著妖氣找到他只是時間問題,而那枚玉墜剛好可以隱藏住他的妖氣。
抬起手指在半空中輕輕點了一下,一道細小的空間裂縫便出現在了眼前,正是洛霽光所留的那處儲物空間。
仔細翻找了一番,顧丹青取出了那枚水滴狀的青玉吊墜。
吊墜質地瑩潤,上有浮雕暗紋,碾琢精美,一看就不是凡品。上面還穿有一根看不出材質的紅繩,顧丹青將玉墜仔細綴在胸前,手指輕輕撫摸著上面的紋路,心裡這才算是真的踏實了。
顧丹青捏了一小撮剛剛吃的鳥食放進嘴裡,仔細嚼了嚼,眉頭頓時皺了起來。猶豫片刻還是把嘴裡的食物吐了出來。變成人身之後,剛剛還美味異常的食物頓時難以下咽了起來。
這就比較麻煩了......
大佬大方得很,這幾十袋鳥食自己省著點兒吃,吃上一年都是夠夠的了。可麻煩就麻煩在,變成原身這枚玉墜就會自動被收入空間裡面,無法隱匿他的妖氣。可不變成原身,自己又不能靠手裡的食物填飽肚子......
唉,那這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難道每次吃個飯還要躲躲藏藏?人間的食物又要靠「金錢」去換,可自己現在又兩手空空。
難,好難,活著好難。
看來當務之急還是儘快融入人類社會當中,想辦法掙到錢才能填飽肚子,至於人類的食物......
顧丹青反覆想了想,還是沒有太大的概念,洛霽光和他一起生活的那段時間裡是從沒吃過飯的,自己也就沒嘗過人類的食物會是什麼味道。而在大佬家,自己吃兩粒米都擔心長胖,更別說湊上去吃大佬的飯了。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把鳥食鳥糧都丟入空間,顧丹青一個輕躍便跳到了樹的高處,找了一個較為舒適的地方就沉沉的睡了過去。提心弔膽這麼久,終於能睡個安穩覺。
*
沈南山練完台詞準備去客廳喝點兒水,順便再摸一把啾的毛,誰成想剛打開書房的門就看到客廳一片混亂:柜子門半開著,幾個放鳥窩的地方也是亂糟糟的,鳥窩則不翼而飛了。電視還在放著自己之前做的一個美食綜藝,正好放到他將做好的紅燒乳鴿端出上桌。
所以這是被嚇得躲起來了?沈南山不禁覺得有些好笑,這麼個小鳥膽還非要看做鴿子的節目。
可當沈南山釋放妖力探查小毛啾的位置之後,臉色一下就變了。
房間里沒有任何其他妖類的氣息,說明那啾已經不在家裡了。所以不見的鳥食和鳥窩是被它帶走了?可對方明明是一個妖力微弱的小妖,他又怎麼可能越過自己設下的結界逃走?
自己精心照料的儲備糧竟然「越獄」了,一想到這個沈南山的心裡不禁更加煩躁,一時也分不清究竟在惱怒些什麼。
他明白弱者被迫豢養時的不安,但他也儘力去安撫對方了。不是沒想過這啾可能會逃跑,但真等他跑了,沈南山發現自己的焦躁中竟隱約帶了些失落。
是啊,這是第一個可以讓他安心與之相處的妖,也是他第一個費了心思去照顧的妖。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好不容易不用餓肚子了,卻還是讓對方跑路了。
應該是後者的原因居多吧,沈南山自嘲的笑了笑,轉而回到書房,調出了家裡和房子外面的攝像頭,查看剛剛都發生了什麼。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麼調查原因總好過原地打轉。
雖然沈南山是實力強勁的大妖,但現代社會很多事情也是依賴現代科技的,攔截妖物的結界並不費什麼力氣,只需要一點點自己的妖力就好了,但對於普通的人類,這些都是沒有用的。
如果要布置防禦人類入侵的,一個是妖力消耗太大,還有就是擔心被人類察覺「事出反常必有妖」,因此考慮到防盜等原因,沈南山在客廳門口、窗口、保險箱附近等區域都安裝了攝像頭。
這一看,這啾因何而走他算是明白了,小毛啾怎麼走的他也看到了,可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那道結界為什麼沒能攔住他?
沈南山眉頭緊鎖,打開前段時間監控錄像的文件夾,倍速播放著前幾日的監控錄像,視頻顯示在住進來第二天的時候,啾跑到陽台撞向結界然後被彈回,這裡他是有印象的,因為結界被觸發自己是會感知到的,正好和這裡對上了。
繼續打開接下來幾日的視頻翻看,直到翻到第四天的視頻,沈南山終於發現了異常:視頻里的啾站在結界邊上顫顫巍巍的伸出了一隻小爪子,應是前幾日被彈回去摔得怕了,動作緩慢又小心,然而這一次那隻小鳥爪順利的穿過了結界!
察覺到這點之後,那啾的眼睛頓時亮了幾分,立刻又伸出去了一扇翅膀,緊接著整隻啾就飛出了陽台,在外面打了個轉,還高興的「啾」了兩聲。
沈南山抿了抿唇,仔細回想了一下那天自己在做些什麼,有沒有感受到什麼異常,將那天的情形反覆過了幾遍,確認了自己真的是絲毫沒有察覺到結界被觸發。
靠坐在椅背上,沈南山右手手指微屈,食指輕輕敲擊著桌面,找到了原因后心裡的那股怒火也消散了一些。
取而代之的則是對這隻啾的好奇,能夠不觸動他穿過結界的,這啾還真是頭一個,小傢伙還真是有點兒意思。
因著這件事,沈南山也要重新審視這啾的存在了。
沈南山自問並未對不起這啾,哪怕最開始想吃它,那也是天性使然,他並不為此感到抱歉,弱肉強食,強者生存。這本就是妖類存活的法則,自己沒立刻就吃了它已經十分仁慈了。
更何況他剛在書房的時候已經打消了吃他的念頭,準備就這麼養著也挺不錯的。
可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他逃了,並且逃跑的方式著實在他意料之外。
也好,他既然跑了,下次再抓到他就不需再客氣了。等到再落到自己手裡的時候直接扔進鍋里燉了就是,既省事兒又省心。
打定主意后沈南山將電腦關了,起身走到了陽台上,望著視頻里那啾飛走的方向沈南山若有所思。
既然下次見面就是他的死期,那麼今天就讓這啾在外面浪一晚上就是了,這段時日相處下來這啾的妖氣也已經記住了,到時候想找到他還不簡單?
沈南山對自己身為大妖的實力自然是十分自信的,至少在人間遊盪這些年裡,論打架他沒輸過誰,找他挑釁的惡鬼邪妖也都進了肚子里,被他記住了氣息的,就沒有一個能跑的掉。
更何況是這麼一隻弱小的啾,雖然不知道他為何能跑出去,但沈南山也沒講這件事放在眼裡,既然早晚都是盤中餐,就送你一晚自由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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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了一處小bug,對後面的影響不大,小修了一下沈大佬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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