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 3 章

正當蘇然盯著大紅燈籠瞎琢磨時,門開了。

一個體態微富的女人,從裡面走出來。她原本惺忪的睡眼,看到蘇然的一刻立馬精神了。

「喲,蘇姑娘,不說月底嗎,怎麼今兒就過來了?」

蘇然現在已經很熟悉了,但凡叫自己蘇姑娘的,準是熟人。

她怕自己搭錯話,訕笑道:「我過來辦點事,正好經過。」

那女人一聽,略顯失望,扭著腰走過來,親熱地拉起蘇然的手。

「蘇姑娘,不是我說你,早點過來還能吃香的喝辣的。」她誇張地摸著蘇然的手,「瞧你這手,都凍紅了,大冷天的,連身厚衣服都沒有。」

蘇然不知怎麼接,臉上掛著客氣的笑,暗暗用了點力把手抽回來。

那女人一看蘇然不上道,換了個口氣:「蘇姑娘,媽媽也不跟你繞彎子,這年前可是生意最好的時候。你看你,彈琴跳舞都不會,裝裝樣子也得學幾天吧。這年頭,生意不好做,光憑長的漂亮哪能引來好客人啊。」

蘇然接道:「實在是家裡有事,走不開。」

女人掃了蘇然一眼,有些不高興地問:「不是想反悔吧?那天要不是看你懂事,劉掌柜又幫著說話,我這春來閣可從沒有過先給錢后收人的事。」

蘇然按住心中的訝異,陪著笑。聽這意思,原主是收了錢的。她腦子琢磨著怎麼能多套點話出來。

自稱媽媽的女人見她不說話,想著這姑娘如此相貌,又主動賣身,過來必是個拔尖的,把關係處好些沒壞處。

於是放軟語氣問:「那十兩銀子可拿去給你娘買葯了?」

十兩?蘇然挑眉,她一方面驚訝於價格的便宜,原主可是個大美人,才賣了十兩。另一方面,原主得了這麼大一筆錢,居然一點消息都沒透給妹妹。蘇夕每次送完衣服只能得點銅板,穿來這麼久,蘇然還沒見過銀子呢。

她正想開口說話,就聽不遠處有人喚她。

「姐姐?」

蘇然轉頭,只見蘇夕小跑過來。

「姐姐,你怎麼在這?」蘇夕有點緊張地瞪了那媽媽一眼。

那女人顯然認識蘇夕,笑著說:「瞧你姐多明白一個人……」

蘇然趕緊打斷她的話,她可不想讓蘇夕知道原主已經把自己賣到青樓,收了錢還一分不給家裡出。

她搶過妹妹手裡放臟衣的籃子:「哇,今天又這麼多啊,走吧走吧,那個……改日再聊啊。」

還沒走出縣城,蘇夕就開口了:「姐,你怎麼會和……和她說話?」

蘇然看了一眼妹妹。經過這些日子的朝夕相處,她確定這個妹妹完全符合她書中女主的特點,正直保守善良,還特別吃苦耐勞。

蘇然對農活完全不會,這段時間,家裡大事小事都是蘇夕一人操勞,而且原主似乎也不幹活,因為蘇夕完全不介意姐姐在一旁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

蘇然不出錢不出力,雖然沒吃到一頓飽飯,也很不好意思了,所以大部分時候,她還是尊重妹妹的想法,就好像蘇夕不讓她撿東西,那她就偷偷撿唄。

這會兒蘇夕一開口,蘇然就知道她想說什麼,便說:「我是來看看有什麼能幫你的,湊巧路過,被她攔住了。」

蘇夕很單純,姐姐說什麼她都信,於是放下心來,說:「姐,我知道咱們日子苦,等娘病好了,都會好起來,你一定要和我一起熬過去。」

蘇然「嗯」了一聲。她不認為娘的病會好,因為書里,蘇夕去京城時,只有她一個人,如果娘還在,以她的孝心,是絕對不會獨自離家的。

不過蘇然現在滿心思都是那十兩銀子。

原主其實挺厲害,主動賣身不說,還從縣城一路爬到京城花魁的位子,擱現代職場絕對是個人物。如今自己佔了人家身體,只怕把人家智商也拉低了。

這銀子必須得找到還給春來閣,她可不要去那工作。她也不認為春來閣會放過她,如果還不出錢來,人家很可能直接來搶人。

倒是還可以逃跑,只是沒找到出路前,這個家再窮,也是個落腳點,離開它,蘇然更不知道去哪好。更何況,就算跑也要先把銀子找出來,十兩啊,不知是多大一個元寶。

聽那媽媽的意思,原主約定的上班時間是月底,還有幾天。

她試探著問妹妹:「要是能有點銀子,就可以給娘找大夫好好瞧瞧了。」

蘇夕嘆氣:「現在世道這麼亂,也不知道怎麼才能掙點銀子。」

蘇然默想,不是都被您給扔了嗎?

不過蘇夕的回答,倒是印證了原主沒有把銀子給妹妹。拿了這麼大一筆「巨款」,不給家人能放哪呢?

她按了下癟癟的肚子,嘆口氣,想到懷裡的玉佩,如果當不掉,還不如兩個白面饃饃實在。

蘇夕和蘇然的家在清平鄉,村子很小,只有十幾戶人家,沒大夫也沒商戶,平時想買個東西就得走路到最近的縣城,文水縣。

蘇夕每隔幾天到文水縣裁縫店收一堆舊衣服回來,將破的補好再洗乾淨送回去。

從清平鄉到文水縣,途中經過一片小樹林。蘇然一穿來,就聽人說,這片樹林里不安全,常有匪徒出沒。

兩人拿著舊衣服,快步穿過樹林,再沿著路走上小半時辰就到清平鄉了。

路兩邊是大片大片的田地,全都荒著。蘇夕說,村裡的壯丁大多被拉去打仗了,剩下些老幼婦殘,種地沒力氣,不如像她這樣接點零活來錢快。

蘇然明白靠著女主金手指發家不知得等到猴年馬月,她又沒女主光環加身,保不其到時已經餓死了,還是要先自立更生。只是目前的情況,她除了等著撿漏外,也不知道還能幹些什麼。

就連撿來的東西都不敢隨便拿出來。

想到這個,蘇然問:「今天和你在巷口說話的男人是誰?」

蘇夕俏臉一紅,小聲說:「姐姐都看到了?」

蘇然:……您倆這麼光明正大,還不想讓人看見?

蘇夕接著說,這次語氣帶上點憂傷:「他是京城肅王府的二公子,和我們不一樣的。」

蘇然腳步一頓。

肅王府?二公子?還真是有名有姓的,而且來頭不小。

肅王府二公子姓殷名華,原本是蘇然安排的男主。他爹肅王爺是當今皇帝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他家掌管著整個國家官鹽流通事宜,書里提到肅王府「富可敵國」。

蘇然略失望。

殷華一出場,也就意味著那些小蝦小將不會再送蘇夕東西。其實他們送的小簪子鐲子的,還能當幾個錢,殷華送的東西她可不敢輕易出手。

畢竟這種人家用的一針一線都和平常百姓不一樣,讓人認出來就說不清楚了。

殷華倒還好,因為他和女主一樣,是個性格溫和善良的。蘇然擔心的是他哥——世子殷祺。

殷祺就是書里和惡毒女配同時出現的惡毒男配。他看中自己弟弟的心上人,以身份強壓殷華,將蘇夕搶到府中,硬生生拆散一對情侶。

在書里,殷祺出場次數也不多,描寫同樣不到位,不過蘇然用了句話來形容他——心狠手辣,睚眥必報。

而且他正是原主愛而不得的人,最後還慘死於他手。

至於殷祺最後怎麼樣了,真是抱歉,原本的結尾是殷祺和藩王合謀造反,被誅殺,殷華舉報有功免了一死,和女主雙宿雙飛。但是蘇然把結尾改了,只說女主獨自闖蕩,沒提殷祺的事。

所以現在,她也不確定,殷祺最後會是什麼結局。

這種人,蘇然一向都是敬而遠之的。不過她畢竟是全書的創世主,又有金大腿妹妹在身邊,只要跟好蘇夕和殷華,保個安全還是沒問題的。

只是如此一來,懷裡的玉佩也和個石頭差不多了。

蘇夕見姐姐停住,以為她不高興,馬上說:「姐,你放心,我不會再見他的。」

蘇然有點無奈,妹啊,姐是真心實意希望你倆儘快在一起。

當晚,京城肅王府,書房,屋裡有兩個人。

楠木大書桌後站著一位公子,清秀俊美,面容白凈,一身貴氣。修長的手指,執住一支狼毫筆,穩穩地在紙上滑動,邊寫字邊聽手下說話。

「西南戰事糧草告急,皇帝下了命令,要籌集一百萬兩軍餉。說是籌集,其實就是要我們王府出。世子,咱們不可能在一個月內籌到這麼多銀子。」

說話的是一中年儒雅男子,身著灰衣,面色沉靜。他叫何進,是殷祺的得力手下。

那貴公子正是肅王府世子殷祺。

他落下最後一筆,直起身,將筆放好,慢慢開口:「既然這一次時間緊,量又大,我有必要親自出去籌錢了。」

何進一怔,隨即笑開:「世子打算行動了?」

「不急,再過幾日。」殷祺將剛剛寫好的字輕輕拿起,又問,「殷華在那邊怎麼樣?」

「二公子一切都好,那兩船鹽也順利到港了。」何進開口,「世子,這兩條船比官船小,又沒有標誌,要不要加派人手?」

官船通常體型大,有旗子,沒人敢偷,所以往往一隊船停在港時,只有兩三個人巡邏。

殷華用的船卻只是普通商船,體積小,但他也只派了兩個人輪流看著。

何進不敢說二公子粗心,只能從旁邊提醒世子。

殷祺皺眉,這個弟弟被他母親養的太單純,以為這世界都是好人。

「讓人側面點他幾句,如果他堅持己見,就聽他的,若真出了事,也算是長個教訓。」

何進應是:「還有一事……二公子迷上當地一貧家女子。」

這在殷祺看來倒沒什麼:「無妨,難得華兒開竅。」

何進有些躊躇。

殷祺看他一眼:「還有什麼事?」

何進直言:「二公子將蓮花玉佩送給那女子,被對方拒絕,還將玉佩扔到泥水中。」

殷祺淡淡:「還是個有氣節的。」

「只是那玉佩緊接著被人撿走了,時一調查后,撿走它的人正是那女子的姐姐。」何進又道。

殷祺眼睛落在剛剛寫好的字上:「時一當時在幹什麼?」

何進尷尬:「時一是隱在附近,可她姐姐似乎等了很久,公子前腳剛離開,她就跑出來。時一拿不準要不要取回,傳信來問。」

殷祺一聽忍不住樂了:「不必,反正也是要流出去的。」

他彎唇:「有意思……姐妹倆這是唱雙簧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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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口偷食(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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