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崽,爸爸來晚了
裴恆迷茫地坐在一幢陌生的別墅客廳里,暗中掐了自己好幾把。疼痛一次比一次劇烈,終於讓裴恆確定他不是做夢,而是真的一覺醒來就穿越了。
富麗堂皇的別墅大客廳內,他坐在主座,對面的玻璃展柜上倒映出他的面容,是一張與他原來面容有七分相似的臉。不像的那三分,為他平白添了三分匪氣。
客座上坐著一個年輕男人,男人神情淡漠,面容精緻。很少有男人能長得這麼好看,光看一眼便讓人覺得驚艷,同時卻又不失陽剛。
男人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眯起,不悅道:「離婚協議如果你不願意簽,大不了我喪偶就是。」聲音低沉而清越,語氣中的厭惡絲毫不加掩飾。
這話莫名讓裴恆覺得耳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他看到自己面前的茶几上放著兩份相同的離婚協議書,其中一方已經蒼遒有力的簽著「楚亦寒」三個字。
裴恆一驚。
他睡前看了一本名為《別愛我》的古早耽美文,男主就叫這個名字。
文中反派穆立新對男主楚亦寒一見鍾情,求婚被拒后惱羞成怒,整垮楚家,逼迫楚亦寒與自己結婚。
兩人形婚三年,楚亦寒絕地反殺,在反派簽下離婚協議書的當晚,就把反派沉屍護城河。
裴恆有種不祥的預感,忐忑地去看離婚協議書最前面的個人信息,離婚人竟然真的是楚亦寒和穆立新,他頓時整個人都不大好。
他不僅穿書了,還魂穿成了個不到三小時就要領盒飯的反派???
裴恆不可置信地去看楚亦寒。
休閑的灰色小西裝勾勒出楚亦寒勁瘦的身材,稜角分明的臉上,五官立體得好似模特。無論長相還是氣質,楚亦寒都是實打實的翩翩貴公子。
他本該擁有幸福圓滿的一生,卻因為遇上穆立新,一切美好都化作泡沫。
此刻楚亦寒劍眉緊蹙,半個眼神都不願給他,顯然已經厭惡穆立新到極點。
為得到楚亦寒,穆立新不僅搞垮了楚家家業,還間接害死了楚亦寒的父母。
楚亦寒對他恨之入骨,即使死都不想再跟穆立新扯上關係,因此才非要等穆立新簽完離婚協議后才殺他。
裴恆這會兒要說自己不是穆立新,背負著血海深仇的楚亦寒肯定不信。
他說不定還會以為穆立新貪生怕死才編造出這麼個借口,當場活埋了他。
這是個必死局。
裴恆拿著協議書的手直抖。
他看書的時候看到楚亦寒被穆立新虐,心疼得嗷嗷直叫。憑什麼現在反派虐完了,遭報應的時候就換成他了?
他可是楚亦寒的親媽粉!
寒崽,都是爸爸沒用,沒能早點穿過來把你救出魔爪,讓你受苦了!
裴恆在心裡自我檢討著,忽然靈光一閃。
眼下的情況對別人來說必死無疑,他或許還能找到一線生機。
裴恆穩住心態,緊繃著臉,滿懷歉意道:「親愛的,過去的事真的很對不起。」
楚亦寒厭煩地打斷他:「廢話少說,簽字。」
裴恆點頭表示明白,語氣比他還要憎惡:「我就是個人渣!我死有餘辜!你放心,我以後絕對不會再欺負你!」
楚亦寒冰冷的眼眸中湧起疑惑,穆立新不見棺材不落淚,剛剛還在跟他放狠話,怎麼突然之間態度轉換這麼快?
「親愛的,我覺得像我這樣的人,連死都不配有全屍。」裴恆連帶著看書時對反派的怨氣一起罵出來,「協議我一定簽,但簽之前我想去個地方。」
楚亦寒涼涼地瞥了眼他,穆立新的勢力已經被他打擊得所剩無幾,剩餘那些人不足為慮。
除非他手下留情,否則穆立新只有死路一條。
「你又想玩什麼把戲?」楚亦寒冷聲問。
「我想去護城河邊,來一場人渣的自我反省。」裴恆認真的說。
不是他用了穆立新的身體還黑他,實在是穆立新沒有半點可以洗白的地方,裴恆想幫他都無從下手。
楚亦寒狐疑。
他原本打算等穆立新簽完離婚協議,就把他丟入護城河。現在穆立新主動提及這件事,是他有所察覺,還是碰巧而已?
思索片刻,楚亦寒答應了。
反正穆立新今晚一定得死在那裡,先過去也行。
他率先走出去,裴恆跟上,發現這幢寬敞的別墅異常空曠,似乎平時沒人居住。
一行人朝護城河開去,裴恆被安排在另一輛車上,跟在楚亦寒的車後面。
兩邊都有人高馬大的保鏢守著,裴恆坐在車後座的中間,像只可憐的小雞仔。
他仔細復盤自己的計劃,心想無論成功與否,都不會讓眼下的情況變得更糟糕。畢竟什麼都不做只有死路一條,即使他不小心玩脫,也不過是同樣的結局。
而且,說不定這裡死掉他就能穿回去呢?
裴恆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車也緩緩停下,來到一段城牆旁。
這是錦城的古城門之一,沿岸而建,城樓邊上就是一圈護城河。
前不久因為連日降雨,部分城牆坍塌,現在正在重建。四周都圍了起來,沒有人能看到裡面的情形。
原文中,穆立新死在這裡后,屍體就被壓在新建的城樓之下,頗有一番永世不得超生的意味。
本來看到楚亦寒大仇得報,裴恆開心得直喊好。現在一想到下面躺著的可能是自己,裴恆心裡那叫一個苦。
他被保鏢催促著下車,楚亦寒半個眼神都不願施捨給他,冷著臉朝里走去。
不久前才下過雨,路上有些泥濘。裴恆不安的跟著楚亦寒走上一旁沒有損壞的城樓,來到城牆邊。
耳邊傳來淙淙水聲,足以證明河中水流湍急。
因為施工,護城河兩岸的電路被切掉,下面沒有燈光,只能依靠城樓上灑下的微弱光芒,隱約能看見波濤翻滾的河面。
城牆大概十米高,裴恆確定自己能苟住,就是不知道這河夠不夠深。
楚亦寒與裴恆相隔兩米遠遠站著,彷彿靠近一點都會讓他感到噁心。
他瞥了眼黑黢黢的河面,猜不透裴恆的心思:「這河不久前剛清過淤泥,深得很。你要是真想反省,不如直接跳下去,以死謝罪。」
這話正中裴恆下懷。
他深吸一口氣,拿起一直握在手中的離婚協議書,龍飛鳳舞地簽下名字。
原文中,反派在死之前詛咒楚亦寒孤家寡人一輩子,即使有人愛他也終將天人永隔,愛而不得。
後來事實的確如此。
裴恆不想再讓楚亦寒經歷那些。
雖然他才19歲,但並不影響他給楚亦寒當男媽媽。
「親愛的,你我相識一場,過往種種都是我的錯,與你無關,你不要自責,更不要難過。這三年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傷害你。我死不足惜,你往後一定要好好的。你會找到一個真正愛你、並尊重你的人,也請你到時候放下你的驕傲與偏執,不要錯過他。」裴恆真誠地送上祝福,將離婚協議書用筆帽夾在一起,丟在給楚亦寒。
趁他接住協議的空檔,裴恆迅速爬上城牆垛口。
楚亦寒臉色微變,他隱隱察覺到事情要超出他的掌控:「你給我下來。」
「親愛的,撒有哪啦!」裴恆沖他笑了笑,從城牆上一躍而下,背影頗為悲壯。
楚亦寒追上去,只看到裴恆的身子猶如斷線的風箏,「噗通」一聲跌入水中,淹沒在黑暗中。
河面漆黑一片,城牆上的燈光根本照不清下面的情況。
楚亦寒一眼不眨地盯著河面,看不到裴恆的身影,異常惱恨:「手電筒。」
數枚強光手電筒亮起,一道道光束照射在水浪翻滾的河面上,卻什麼都沒發現。
助理許躍猜測:「他不會游泳,或許直接沉下去了吧?」
楚亦寒眉頭緊皺:「那也應該能看見他掙扎,這是人類的本能。」
「這城牆有十米高,我剛剛看他落水時腦袋朝下,或許重力加速度下,腦袋撞到河底的石頭,直接死了?」許躍又說。
剛剛河面上的的燈光說亮不亮,說暗卻也能依稀照出個人影。
楚亦寒回想起裴恆落水的經過,眼中閃過一道厲色:「去調大燈來,把河面照清楚,能下水的都下水去找他。另外派人去下游撒網,沿岸都找人盯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情報顯示穆立新不會游泳,但他剛剛的入水姿勢幾乎與專業跳水運動員一模一樣。
楚亦寒不相信會有這種巧合。
他的原計劃是把穆立新手腳綁了,裝進麻袋,灌滿石頭再丟下河。哪怕穆立新是王八轉世,也活不了。
可他竟然自己急匆匆跳了下去。
像穆立新這樣的瘋狗,只要有一丁點希望就會咬住不放,絕不會自殺。
楚亦寒懷疑穆立新根本就是想借這個機會脫身。
許躍去安排相關事宜,楚亦寒瞥見被他踩在腳下的離婚協議書,擰眉撿起。
紙張有些褶皺,但並不影響閱覽。
楚亦寒將紙張攤平,看到最後的落款處寫著的不是穆立新的名字,而是「裴恆」兩字。
盯著這個陌生的名字,楚亦寒眉頭緊皺,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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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亦寒:對象名字真好聽!
裴恆:你倆對象呢,誇哪個呢?
楚亦寒:指天發誓我只有你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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