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噩耗【改人名】
撒加外城,城際地鐵站。
地鐵高架橋穿行在灰霧中,宛如鋼鐵巨龍,貫穿城市的水泥骨架。
遊仙蓁手搭涼棚,目測高架橋離地面高度。
血腳印一個個她印在身後,長時間行走,腳趾傷口迸裂,骨頭估計徹底錯位了。
打碎牆壁的手骨也血染紗布,傷痕深可見骨。
李青山不耐心地喊她快點。
遊仙蓁面無表情抬起腳丫子,給李青山看鮮血淋漓的鞋底板:
「我已經儘力了。」
「但我現在機動性真的不太行,同志。」
李青山瞪眼:「這怎麼回事?」
遊仙蓁:「上午試圖挑戰撒加城幻覺陷阱【劇本】的後果。」
李青山心中驚駭:「......」
就這傷還能堅持這麼久,正面迎戰酆都人?
那可是魏紅愁啊!
遊仙蓁看面相應該才十幾歲!
他目光頓時變了,責怪道:「你也不怕失血太過把自己廢了!」
遊仙蓁嘿嘿笑,轉開話題:「你說,魏紅愁的原始化天賦能不能治癒活體?」
李青山一點就通:
「你不會是想.....」讓魏紅愁【原始化】你的傷腳?
遊仙蓁點點腦殼,認真說:「我這腳瘸著,可不是辦法。」
李青山將同伴放下,扔給遊仙蓁一卷新紗布:「男女避嫌,自己包上吧。」
「打算怎麼運作?」
「東風小隊人多勢眾,先不說魏紅愁的天賦能不能治你的傷,就算能,你有什麼資本要挾一個酆都百強給你治療?」
遊仙蓁掃視四周,霧氣朦朧,高架橋在霧中斷續,遠處隱約能看到地鐵站,粗壯的水泥柱群二十多米高,立在濃霧中,影影綽綽,魔山般懾人。
遊仙蓁舉起小白手:
「沉陸時代,東方偉人曾說,制定策略要善於利用條件。」
「天時、地利、人和。」
李青山無語:「.....你現編的吧。」
遊仙蓁掏出背包中的繩鉤,「我們要抓到魏紅愁的弱點,揚長避短,要挾她。」
她手傷嚴重,包紮腳很不得勁,李青山淡定看著,卻一點幫忙的意思都沒有:
「魏紅愁肯定有弱點,但不會被我們這種第一次打照面的人看出來。」
遊仙蓁將繩子一端纏在自己腰上,「有的,她有現成弱點。」
「就在他們小隊里,你仔細想想。」
.......
那幾個疑似的實習生?
李青山挑眉,神色一閃:「明白了。」
「有點腦子啊小妮兒。」
「不過,這種要挾行為必須發生在交匯過程中。」
「咱跑都跑了,再回頭去找死?」
遊仙蓁不語,低頭看手臂傷處,這裡是前不久被雷東風一槍擊中的地方。
鮮血染紅紗布,刺痛傳來。
這是酆都特製的追蹤彈,帶有血刺倒勾,入血無蹤,包紮傷口根本無法阻止追蹤素的滲透。
她現在就是一個身中「追蹤素」的大號熒游標,在霧中平平發光。
後續,東風小隊自然能找來。
但李青山不知道,他以為這是普通槍傷。
於是,遊仙蓁一臉正氣說:「我猜的。」
李青山白眼都不想翻:
「......你又想說,因為你的天賦?」
遊仙蓁:「不,我只是覺得,酆都倆百強攻城手在的小隊,不會被咱們幾個菜雞這麼輕鬆甩掉。」
李青山:「......」
感覺有被冒犯到噢。
#平洋滲透者風評被害N次現場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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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察員祁瀟聞著追蹤素的味道,東風小隊很快來地鐵站前。
只有霧氣,不見人影。
水泥柱乾枯地立在地面上,彷彿戰後殘骸,透著一股破敗和蕭條。
祁瀟發現自己分不清楚了。
四周的氣味多而雜,同時,有一股奇怪的惡臭,說不清道不明,讓人心生不安。
轟隆隆一陣響。
霧中地鐵的探照燈光呼嘯而來,鋼鐵巨龍從城市深處衝出。
祁瀟眉頭皺的死緊,拚命聞嗅,連地面都趴下聞了。
通訊器中【實習群】一直在瘋狂「平平」響,不知道喊她作甚麽,祁瀟很煩躁,就調了靜音。
隊長雷東風上前問:
「祁瀟,怎麼樣?」
祁瀟低聲回答:「只能判斷到這裡了隊長。」
「周圍三百平方米內,追蹤素的濃度平均,縱橫交錯,追蹤目標應該在這兒徘徊過很久。」「我們的預判中,沒有考慮到地鐵。」
「交通工具攜載大量活人,氣味複雜體量龐大,行駛也會帶來流體變化,發生大風,吹斷了追蹤素。」
「地鐵站后,我...我就聞不到了。」祁瀟很羞愧。
雷東風雖然名字彪悍,卻面相文雅:
「什麼緣故,酆都的追蹤彈不該連五公里濃霧都穿透不了。」
祁瀟也感到困惑:「我也不知道隊長,照理說,地鐵的影響力不該這麼大的。」
「但是這幾列地鐵,似乎,味道格外的大。」
不知道?
這不是好回答。
聞此,魏紅愁和隊里的老人頭醫療師慶岩對視一眼,同時聳肩。
「好的,收到。」
雷東風點頭,提點了一句:「下次有疑問不要直接提出,要試著去解決。」
「思考後有了自己的答案再來問。」
這話的深意非常嚴厲。
祁瀟:「???」
雷東風心中嘆口氣,很體貼的沒再說什麼。
祁瀟作為偵察員,就要負責解決權責範圍內的難題。
搞偵察工作,五感天賦者聞不到味道,難道讓隊里的戰鬥員去聞嗎?
那叫權責不清。
實習生沒能認識到攻城手是一種高武軍需行業,也分不清演習和實戰的區別,只把真實血腥的攻城當實習。
攻城事業不平和,它很殘酷。
提問,就要有結果。
他們該回庚級城市玩玩鬧鬧,真不該來這趟實習,雷東風心道,說:
「大家小心,地鐵站濕氣重,霧大,阻擋視線的建築也多,容易打埋伏。」
「實習生,不要分散,三人一組一起偵察。」
霧很濃,隊員各自隱入霧氣。
剛到高架立柱下,祁瀟就掙開同伴,紅著眼眶擦眼淚:
「你們別管我。」
她低聲委屈說。
倆同學對視,左右為難,滿腦袋黃毛看起來很跳脫的黃白酒倒是意外的體貼人:
「班長,你表現挺好的,隊長也沒罵你。」
他不安慰還好,一安慰祁瀟眼淚都流下來了:
「我知道我沒用,但是.....什麼叫提問前思考?」
「諷刺我說話不過腦子嗎?」
黃白酒小聲說:「可能,只是我們的水平太差。」
「不太適合撒加城這種丁級市。」
祁瀟更生氣了:「我水平再差也是這批實習中的前十啊。」
黃白酒被懟的沒話說,只能幹笑。
說時遲那時快,疾風如冷水,從頭頂上潑下!
一道聲音刺穿霧氣兇猛撲來:
「前十又如何?」
「那隻能說明你們這批實習生水平太差了。」
祁瀟渾身一僵:「.....」
卧槽誰!
三人猛抬頭!
上方一片灰茫,黑髮少女在視野中快速墜落,渾身包裹著灰色濃霧,一手倒勾一□□,張開手如鷂鷹般從天而降,風采無限,像霧中墜落的星辰。
她那雙暗紫色的眼睛【1】越來越近,透出徹骨的戰意——
學生們:「........」
學生們目瞪狗呆:「啊啊啊啊啊啊!」
學生們被嚇傻了,機動性沒有經過多次攻城戰的訓練,是如此的疲軟和遲鈍。
追蹤素的味道猛烈地衝進鼻腔,瘋狂提醒著祁瀟此人是誰!
「你是——!」
她心臟狂跳,失聲尖叫,剛要伸手,就被撲下來的遊仙蓁一把用倒勾勾住脖子,冰冷的金屬驟然勒緊氣管,讓她氣血倒翻,一口血噗地就噴了出來,整個人覺得天旋地轉,血壓不穩,差點被當場勒死。
「我是酆都二大肄業生,你好。」
「一大同學們。」
遊仙蓁倒吊著說,接著一個撐地跳,利索完美落地。
上方,地鐵軌道上放繩子的李青山趕緊調整長度,心中念叨:
你他么快點啊,一趟地鐵間隔十五分鐘,十五分鐘你上不來老子要麼被地鐵碾死,要麼就撤,甩你一人對陣魏紅愁雷東風了。
橋下,剩下倆學生慌得要舉槍還擊,但速度遠遜於遊仙蓁。
她一人一擊□□,倆實習生噗軟倒,當場躺屍。
隨即遊仙蓁掐住祁瀟的小脖子,讓她臉色通紅,眼眶爆血絲,被勒的說不出話。
「對不住,同學。」
遊仙蓁低聲道歉,將三人身上摸一遍,對著濃霧亮開嗓子,拿出砸門的氣勢喊道:
「魏紅愁、魏紅愁、東風小隊魏紅愁!」
「你學生在我手裡,有本事出來見我鴨!」
忽然被點名的魏紅愁:「......」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瞬息間,三名老隊員聚齊。
情勢頃刻逆轉!
仨實習學生被遊仙蓁一個人撂倒,雷東風覺得打臉啪啪快如風,剛還覺得實習生水平不足,現在就來現世報。
情況很清楚。
遊仙蓁一人把持住了三條人命,卻不殺死,還嗷嗷了魏紅愁的名字——
很明顯,別有所圖。
「說吧,拿住這幾個,想交換什麼。」
魏紅愁神色冷靜,暗中眼神如錐子,掃描遊仙蓁的長相,和雷東風交換眼神。
真他娘像啊。
你瞅瞅,眼珠子滴溜溜,像紫葡萄似的,也就瞳色比遊仙子淺一點。
還有氣死禿子的密集發量。
「呵,活像個女裝遊仙子。」魏紅愁冷笑暗示。
「別忙著確認,先抓活的。」雷東風心思縝密。
「久聞魏紅愁威名,想借您天賦一用。」
失血的後遺症沖湧上來,遊仙蓁臉色發白,穩住發顫的手指,伸出血跡斑斑的鞋面。
「請您原始化天賦略略發威,救我可憐的腳啊。」
魏紅愁一愣:「......」
啊?
她臉色頓時古怪起來,挑眉,看遊仙蓁的眼神充滿可憐和不明顯的譏諷。
旁側兩名老隊員也是神色詭異。
雷東風似笑非笑,拍拍慶岩的肩膀,倆人眼神對頻:
『兄弟,放著你這正牌醫療師看不上,去求紅愁啊。』
『這小姑娘有意思,經驗不足啊。』
『小隊六人標配,兩名戰鬥員,一名偵察員,一名醫療師,一名機動成員,還有個炊事班,她連這個都沒譜,放著你不用,去找紅愁?』
『自作孽不可活,為她默哀一秒,待會兒抓她真是不費吹灰之力』
魏紅愁朗聲大笑,笑聲穿透濃霧,冰冷尖銳:
「沒問題啊。」
「只要你不在意天賦可能被弱化成菜雞就行。」
遊仙蓁忽然預感一警,渾身寒毛集體瘋狂仰卧起坐,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那就有勞您了。」
「天賦無礙,我自信,您的天賦不能弱化我。」
不能弱化?
那就是精神方面的天賦。
魏紅愁眼神一閃,張開手,金光覆蓋遊仙蓁,果不其然,察覺不到能弱化的天賦,副隊挑眉笑起來,艷光四射:
「買定不離手,說定不後悔,妹崽。」
「你的腳,換三個人。」
「明白嗎?」
「......」
遊仙蓁緊盯著她,少見的心急壓過了對預感的信任,點頭。
原始化天賦某種程度上來說,是療傷聖葯,它能夠讓天賦還原成初態,那麼肉/體理論上也可以。
遊仙蓁也是想通了這一層,才來冒險要挾魏紅愁,畢竟骨折是外傷,很影響個體行動。
說時遲那時快——
金光如尖刺,刺透腳面和手背。
新生骨骼的銳痛擊穿神經,海浪般的刀鋸感撲來,遊仙蓁咬牙沒叫出聲,旋即聽到腳趾幾聲脆響,長好了。
萬幸,遊仙蓁鬆氣,將那口顫抖的呼吸吐出去。
她說到做到,鬆開鉗制,將手中祁瀟推過去,祁瀟踉蹌幾步,魏紅愁快速接住她,緊盯著遊仙蓁。
祁瀟張張嘴,說不出話,停了幾秒,鮮血順著開合的嘴角流淌,她白眼一翻暈了。
魏紅愁:「……」咋了這是?我扶暈了?
身嬌體弱的學生娃呀。
醫療師慶岩感嘆,接手仨學生。
「多謝,日後必當回報。」遊仙蓁縱然臉色蒼白,仍是低頭感謝。
魏紅愁滿意一笑,意味不明:
「客氣了,走走試試。」
「走兩步啊。」
遊仙蓁蹙眉,邁腳,背後暗中拉動繩子想讓李青山提自己上去,卻沒想到,腳掌一落地,平衡失調感襲來!
一種詭異的肢體殘缺感襲擊了大腦皮層,彷彿剛被被截肢,無法適應天生手足的缺失——
一瞬間,遊仙蓁發現,她感覺不到自己的右腳了。
旋即她一腳絆住,差點撲倒在地來個狗啃屎。
冷汗瞬間濕了衣服。
不對!
這不對!中計了!
遊仙蓁一頓,一個可怕的想法浮上心頭。
她突然明白了。
原始化天賦確實可以作用於活體,也確實代表著能夠原始化傷患處,某種意義上,可以獲得殘肢重生。
......
但是,只是這麼簡單嗎?
是嗎遊仙蓁?!你仔細想想!
怎麼可能!
魏紅愁冷笑,上前,抬腿就是狠狠一腳,正中游小姑娘胸腹。
一腳穩准狠,踹得遊仙蓁倒退三步。
此刻右腳異常站不穩,她沒站穩,踉蹌跪倒在地。
「無知無畏!」
「一條蠢貨!」
魏紅愁重重將鞋底踩在遊仙蓁的背上,踩得她額頭磕在水泥地上,呲出一道血痕,隨後,槍口頂在遊仙蓁的太陽穴上,開槍栓的聲音響起:
「連小隊標配醫療師都不知道,平洋什麼時候滲透者素質這麼低了?」魏紅愁故意說著氣死人的話,常年殺伐帶來的血腥果斷浸透在她每一個咬字間。
「原始化確實能夠治傷,但這不是一般的治療。」
「你的傷處會被還原到機體最初始的狀態——」
「骨骼最原始還是骨骼——」
「——但不是你二十歲的骨骼。」
「是你一歲的骨骼。」
「明白了嗎?二十歲的你,還有能力用一歲的腳走路嗎?」
「這是變相的截肢啊,妹妹。」
「愚蠢,自掘墳墓。」
遊仙蓁頭髮落下,擋住了磕在地上的臉:「.......」
她閉上眼睛。
這次,真的太冒進了。
「你真是一點不了解原始化天賦的危險之處啊。」魏紅愁掰響指節,提起遊仙蓁的頭髮,對視著和遊仙子如出一轍的眼睛,隨後——
狠狠給了她一耳光。
啪一聲。
遊仙蓁覺得這一耳光,像是打在她心上。
打她的魯莽,打她的輕敵。
還有,打她的中二病。
魏紅愁:「綁起來!」
遊仙蓁舔掉嘴角的血,咬牙不說話。
魏紅愁捏住她的下巴,笑道:
「說,你到底是誰?」
「和遊仙子什麼關係?」
遊仙蓁:「遊仙子是誰,我不知道。」
「是嗎?」
魏紅愁眯眼審視她的神情。
表情不似作偽。
然而,樣貌卻確實和遊仙子有些相似。
於是,魏紅愁將護身符掏出來,提在遊仙蓁眼前搖晃:「有印象嗎?」
「如果你和遊仙子沒關係,勞煩解釋一下,為什麼你身上的氣息和這個護身符重疊程度很高?」
【平安喜樂,幸福無噩】
【遊仙子】
簡短几個字,包含了二統領最濃縮和深沉的祝福。
遊仙蓁:「……」
遊仙蓁頓住了,彷彿突然不識字一般。
她愣愣盯著護身符上面的字,神情開始劇烈波動,呼吸急促。
像是被一道驚雷劈中了腦海,瞬間明烈的電光照亮了顱骨中所有的陰霾,串聯起所有記憶。
慘烈的現實讓光明重回理智。
遊仙子是誰?
是酆都守夜人。
是那封遺書的落款人。
是她的兄長,把她從噩夢島死人堆里撈出來,照顧她長大的男人。
真實自有萬鈞之力。
真實是幻覺系天賦的破除不二命門。
遊仙蓁臉色白的像鬼,站立不穩,搖搖欲墜:「他......」
在這充滿幻覺的撒加城,鐵血冷酷的現實能夠擊碎一切虛妄與幻想。
她想起來了。
死去的靈魂是誰?
是她遊仙蓁在這世上最重要的血親,她的兄長。
她忘了。
她怎麼能忘呢?
頭頂上,濃霧中,李青山焦急不堪,心道聽不見個聲響,也不知道什麼情況了。
忽然聽到下方霧裡傳來慘叫,那是哭泣和尖叫混合在一起的聲音,撕心裂肺又痛苦欲死,彷彿生生挖出人心,暴晒在烈日下任憑血液乾涸。
是遊仙蓁的聲音。
——酆都鬼城軍團二統領遊仙子於半年前出征帝都萬年軍區揚州城,失敗,遺書於三天前發給親妹。
※※※※※※※※※※※※※※※※※※※※
小仙女想起來啦!
遲到的祝福,寶寶們聖誕快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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