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第二天沈煜有些崩潰了。

今天迎新，他對象又開始給他灌醋了。

穿著條短裙就開始在她眼前晃，那腿長長細細，跟兩截竹筍似的，走一步就傳出一聲響。

那是他心裡蓬勃的慾望之聲。

「不是你這不是故意整我嗎？」沈煜氣的不行，「大冷天怎麼又穿上裙子了？」

「今天是特殊的一天，我得穿好看點。」溫離裝看不見他的焦躁，慢慢悠悠的解釋。

「特殊？」沈煜憤懣不已，「怎麼個特殊法了？」

「你爸爸要來。」

氣氛陡然凝固。

溫離看他的臉，覺得他有大招要發，於是耐心等待。

來了。

某人炸毛了：「你因為他來要穿裙子？你真沒瞞我什麼事兒？」

「……」

「我能瞞你什麼事？」溫離安慰性的擼了擼他的毛，「你這麼激動幹嘛？他是要來看你的，我穿是因為想給你看。」

給我看啊。

沈煜眉眼的不滿微微退下去了點，但仍然沒平定下來：「那什麼……你給我看在家穿穿就不行了嗎？非得在人多的場合穿，你想秀給誰看呢？」

「……」

幼稚鬼。

狗逼十九歲。

溫離不說話了，用沉默代替所有。

某人喋喋不休發泄怨念，口乾舌燥的，趁喝水的空隙中想到了那句話。

沈方立要來。

來幹嘛？

看錶演還是做別的？

沈煜在心裡猜著，一猜就沒時間廢話，這下讓溫離放心了，耳朵終於不受摧殘了。於是開始跟他說關於沈方立要來的時間等其他的細節。

話中提起沈方立都是以你爸爸或你父親的方式稱呼。

好像她只是隨口這麼說的，但沈煜聽進去了。

其實也沒必要，這麼多年過去了，本來就沒有什麼恨，最多的就是怨。

怨他為什麼讓顧茗離開，怨他為什麼從始至終都沒去找過她，怨他為什麼要娶別人。

但這事兒誰又能說得准，上一輩的愛情與此時的愛情全然不同，他們被限制被禁錮在某片地方出不來，做的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算了吧，都這麼大了，心裡氣量也該變大了。

沈煜打開手機，點進最近剛聯繫人的聊天頁面，手指敲著鍵盤。

【加歌。】

-

今天的事兒一個接著一個，接吻接的好好的，廣播突然讓全校人去操場集合，說是要開什麼表彰大會。

沈煜饑渴難耐，正親的歡呢，死活不肯放人走，啞著聲音安慰溫離去不去都沒事。

溫離不樂意，這大會可專門是給他開的，就他從始至終被蒙在鼓裡，可憐兮兮的。她使勁推開人，迅速起身拉著人就往外走，聲音飄過來：「想想感言吧你，給你機會吹牛得把握好。」

沈煜：？

孤單寂寞不明所以。

到了操場，別班的人已經到齊了。主席台上的老師音量無比高昂，充滿了感情色彩。音箱的震動聲刺的人耳朵生疼。紛紛都捂起耳朵不願再聽。

沈煜懶懶散散的站在末尾，眼臉低垂，剛剛沒吃飽，渾身都倦怠無力，本想拉著人繼續親，可今天傻逼的很，別的班老師都在他這片轉來轉去的，晃的他頭暈。

劉志榮特地沒告訴他上台致辭的事，目的就是想讓他激動的熱淚盈眶。而九班人都開啟了看熱鬧的模式，見某人身上的冷氣越發強烈，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溫離覺得他這幅樣子像一隻委屈的大狗崽子，母性心理作祟，一個勁兒的哄他開心，結果這人最後來了句「哄沒用，得玩遊戲」。心裡的熱情啊頓時就被撲滅了。

「你就知道玩！天天玩玩玩的！你幾歲啊小屁孩兒？！」溫離吼他。

「一歲。」沈煜大言不慚的說出答案，「是需要親親親抱抱舉高高的年紀。」

「……」

哎呦我的媽，這種話竟然也能說出口！

好可怕！！

溫離仔細的探尋他，該怎麼說呢，你別看這人平時放蕩不羈的，其實有時候要是不開心了就會讓人覺得莫名的好玩，眼睛會從上挑變為下垂，嘴角被抿住，眉頭皺起來也不覺得兇狠害怕，主要是他煩不是因為什麼大事兒，就是單純的吃不飽。頭髮軟趴趴的下來，發質好又濃密，看起來真的像一個長大的小朋友。

溫離這心啊，慢慢的又軟了。在老師走過去后湊近安慰性的親了他一口：「你差不多了啊。」

沈煜眉毛稍揚：「我又沒幹嘛，鬱悶一下違法了？」

「……」

行，您接著悶吧。

台上的老師廢話進入尾聲，終於引入了正題。

「今日本校有位同學進步異常的大，從年紀中下游衝到了年排前十，我們校方……」

沈煜明白了，聽著那老師說著讚美的話，不自覺的哼小出聲，身上聚集了很多視線，但他懶得搭理，心道要是讓上去肯定沒話說。

老師不知疲倦的解釋今天把學生們教出來的行為。其實一中的人都懂，沈煜作為一種杠把子，又是沈氏的少爺，有一丁點進步都值得吹上三天三夜，況且他確實聰明，這還真是讓人沒法說什麼。

「讓我們請沈煜同學上台說一下感言！大家掌聲歡迎！！」

鼓掌聲給面子的響起，震的天都要抖三抖。

劉志榮笑的格外燦爛，走到沈煜面前激動的讓他趕緊上去。

沈煜神色平淡，反問：「我能不上去嗎？」

「不行！學校這麼偏心你怎麼能不給面子？！」劉志榮嚴厲的駁回。

到底是學校偏心還是你極力推薦，我有數。

沈煜在心裡把這話說完，站在原地不動，要不是他女朋友即使規勸，他動一步都算他輸。

他插著口袋隨意的離開了後排末尾，目不斜視，旁邊的視線灼熱愛慕，但他全然不放在心上，只想趕緊把這破事兒做完回去吃肉。

上了台接過話筒，又引起一陣驚呼。

露天大屏上出現的臉太出色，恰好今天驕陽燥燥，光暈落入他身上，讓這急匆匆的歲月忽的就慢了下來，悠長的時光伴隨著風飛到了藍藍澈澈的天上，讓人新生嚮往。

溫離站在下面看他，看他頭上的光，看他眼裡的星，看他清瘦的身，看他黑色的衣，看他泛紅的唇。

驀地突然想起早些年看到的那句話。

——唯有你的光輝，能像漫過山嶺的薄霧。

台上的一些老師紛紛問沈煜對於這次考試能有什麼教給大家的，這問題似曾相識，讓他有點不想回。

但面子，還是得給。

「沒什麼能教的。」沈煜說，「非要說的話……」眉眼漫上了笑意，目光從上千人中投向某處，望著那位姑娘，雖然看不清她的模樣，卻滿是歡欣。

老師聽他賣關子都有些好奇：「是什麼？」

沈煜靜了幾秒，沒回答沒回答卻道：「有人跟我說，想做的事情就要立刻去做，我記住了。所以……」

氣氛熱了。

姑娘驚了。

「我現在有個事兒想做。」沈煜撓了撓臉頰，禮貌的問，「你們覺得，現在合適嗎？」

「合適！！！」

聲音越大越大，快要蓋過整片校園。老師想制止卻又不敢，私心也想聽聽他接下來說的話。

沈煜將食指抵在唇上，吵鬧聲逐漸停歇。他笑了笑，嗓音柔和：「現在氣氛不錯，想給我家姑娘表個白。」

表白！

牛逼！！

此話一出校園就跟要地震了似的，瘋了般的激動。

老師各個膛目結舌，放下都忘了動作，任由他作威作福也不向前一步。

「安靜點，你們這樣，她會聽不見。」

待場面再次安靜下來后，告白開始了。

——「那年相遇在暖春三月，喜歡上你在不知不覺，分別在凜冬十二月，重聚在半月多前，該怎麼說呢……」沈煜停頓住，過了會兒輕笑一聲，聲音滿是寵溺，「你十三歲那年喜歡讀簡媜的作品，聽你說的最多的一句是——

你所在之處，是我不得不思念的天涯海角。」

溫離看著大屏上他的臉，喉間有些哽咽。這話是那本作品集中較為出名的一句，她下意識的念叨，有時候連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會說，再回首的時候便有些遺忘方才的話了。

但是沈煜啊，他總會記得，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他總是會以細小的方式在人的心上戳上一戳，慢慢的讓你陷進他深邃的眼，一點一點的墜進去，再也出不來。

他的聲音透過話筒清亮的傳來：

「這話我記了很多年，有個詞叫一語成讖。沒想到她的這句話對我來說還真的挺適用。」

無人喧嘩吵鬧，像聽故事一樣，有些入迷了。

「不過沒關係，回來就好。」

「那時候我專門去把簡媜的作品全讀了一遍，裡面有句話叫：世間有許多事不能勉強，思念是其中之一……跟上面那句很搭，對吧？」

「對！」

「捧場挺來勁。」沈煜笑了笑，繼續說，「裡面有句話我想現在跟她說說。幫我問問她想不想聽？」

躁動了。

九班的人火熱無比的問溫離：「嫂子，聽不聽？！」

「……」

她竟然還有選擇的機會？

九班沒等人回答就一致開口：「她肯定聽！！」

「……」

沈煜樂滋滋的：「那就行。」垂眸回憶了一下內容，而後一字一句認真的說：

「此去經年，千山萬水，永不相離，生老病死，永不相棄。」

記憶有些模糊了，但這話他有十足的把握一定是對的。

因為他用了五年的時間，在半夜鳴讀了數千遍。如今派上用場，做的事便也不算白費。

話落，溫離吸了吸鼻子，最近哭太多次，眼睛都有些酸澀。想不通這人怎麼會有那麼多鬼點子，弄的她措手不及只能束手就擒。

該死的狗男人，著實讓人喜歡。

沈煜說完不再多留，剛準備把話筒遞過去，就聽旁邊的老師乾巴巴的說了句能說說經驗嗎。

乖乖，太堅強了。

操場上的人笑的不行，更他媽活潑了。

沈煜悶悶的笑，隨後又將話筒放置唇邊，語氣輕佻：「經驗就是談戀愛。反正這年紀挺不錯，找個人一起過過日子，一開心，學習成績自然而然就上來了。」

聽你扯犢子。

「我靠！！」

「這他媽是人話嗎？！！！」

「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x無數遍。

「煜哥！學校抓早戀啊！不敢談怎麼辦啊！！」有男生問了。

「怎麼辦啊，」沈煜好心的為他解惑，「你要是喜歡上一個人，還怕被抓？」語氣驟時變得隨意，「愛談不談，談了以後要是分了還能吹牛，不談以後就聽別人吹吧。」

「那您以後是不是得吹牛啊？！」那人繼續問。

沈煜微挑起眉，神情越發張揚散漫：「我吹的牛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啊？！」

幾秒后，他給了答案，帶著他特有的囂張和誘惑——

「他們吹的是前女友，我吹的，是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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