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一大清晨。

觀戰台上的其中兩個位置就已經坐上了人。

金馳伸了個懶腰大搖大擺地出現，身後跟著謹小慎微的哈德利，當他看到已經有人坐在位置上時，他張口諷道。「這麼急著來看，對自己的學生這麼沒信心嗎？顧桓上將，楚凜准將。」

坐在位置上的顧桓和褚星凜幾乎同時轉過了頭來，神色冰冷地看著他。

金馳斜著扯起了嘴角，笑的分外猥瑣。

臉色這麼難看？看來三人行果然還是不行啊，大晚上的光爭著標記的問題了吧，一副沒睡的樣子。

隨著總教官們落座，直播的主持人也開始了她的工作，直播畫面切換到了大屏幕。

「那麼，過了一夜以後，讓我們看看現在的雙方人數。」

「藍方1000：紅方568。」

「難以置信，一天過去以後，第二軍校已經失去了一半戰力，藍方還沒有損失一人，如果沒有突髮狀況，看來這次的演習的勝利者非第一軍校莫屬了。」

短暫地報了個實時戰況后，直播畫面又切換回了在雪地里匍匐前行的聶川等人身上。

他們的表情都比較輕鬆。

吃的喝的住的地方都不缺，敵人還菜，還有什麼演習比這還好。

想想最近發生的事，第一軍校的學生都有點不可思議，這是他們第一次上戰場，從剛開學就簽了生死狀的無知無畏，到訓練中的叫苦連天，再到演習中所向披靡，他們誰也沒想到自己能成長到這個地步。

「沒有一個人掉隊。」

聶川看了眼腕上用來報戰況的顯示，紅方在他們休息的時候還在持續削減人數，他知道肯定是他們隊里有人因為夜間的寒冷和飢餓投降了。

但是他們藍方絕對不會。

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提前找了住處和食物。

還因為那次在他失蹤以後，顧桓將那幾個知情不報的學生全部退學的決絕手段。

那幾位學生是在他們全體學生的目送下離開的。

那是一場格外羞辱的送行。

所有站在星艦下的學生都把那些人哭鬧著不願離去，甚至給顧桓跪下的模樣記在了心底，也記住了，拋下同伴的人不配當軍人。

所以不管是同伴變得多麼虛弱，他們都會拉他們起來繼續前進，絕對不會讓他們無奈到投降的。

「我們沒準會是有史以來第一個全隊存活的神話呢。」聶川正感慨著，突然聽到了人耳幾乎聽不見得低鳴。

他警覺地揚起了腦袋，四處張望了一番，卻什麼也沒看到。

「我耳鳴了嗎？」

「你聽到什麼了嗎？班長。」

「沒。」

「那可能是我的錯覺吧。」

聶川看著已經摘了遠視眼鏡擺弄狙擊型能源槍的何啟星，偷偷瞄了幾眼，然後忍不住湊過去，舔著個臉求道。「班長，你看現在也沒敵人，你讓我看看你的槍唄。」

「不給。」何啟星冷漠回道。「你會給我玩壞的。」

「嘁。」聶川撇了撇嘴。「把你小氣的。」

「......」何啟星無動於衷。

嘁也沒用，他可不信任聶川那個愣頭青的話。

討了個沒趣兒以後，聶川摸了摸腦袋又想了個主意。

「這樣吧，我回去把總教官簽名的自傳借給你看。你就借我瞄一眼。」

聽到他提到總教官，何啟星抿了抿唇，終於轉過眼看向了聶川，眼神有些動搖。

「真的？」

「當然！」

何啟星又沉默了一秒，側身翻滾了一圈，讓出了自己的狙擊位。

咬著牙，極不情願地道。

「就看一眼，你別動其他地方。」

「好嘞。」聶川挪了挪，挪到了狙擊型能源槍前，然後挨著狙擊鏡裡面看去。

剛開始嘴角都是揚著地，但是不知道怎麼看到了什麼，他突然落下了唇角，微微張開了嘴巴，甚至忍不住地摸上了狙擊鏡。

何啟星看著緊張地制止道。「不是說了讓你別動嗎？」

聶川的手停住了手，翻了一個身平躺在地上，聲線顫抖地開了口。

「班長，你過來看看，是你的狙擊鏡有問題，還是我的眼睛花了。」

與聶川一起變得混亂的還有在狙擊鏡里看到畫面的其他狙擊手。

「這不可能！」

「不會吧......」

「瘋了嗎！只是個演習而已，我還不想送命！」

「何指揮！何指揮！」

何啟星皺了皺眉，又翻身回來，透過自己的狙擊型能源槍里看。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片漆黑。

過了片刻，能源槍上的智能系統才又調了焦距，將所有的一切全都展露在何啟星面前。

饒是聰明如他，也忍不住猛地收縮了瞳孔。

那身上滿是粘液的，烏漆墨黑，只有瞳孔是鮮紅的，正往不斷往這裡爬來的蟲型怪物。

不是蟲族還能是什麼。

他的眼睛從瞄準鏡中挪了開來。

算了一下距離，也算了一下剛剛變焦前後的距離已經大概的時間差之後，得出了一個結論。

距離離他們不算遠，速度非常快，至少絕對不是課本上說的孵育型蟲族能達到的速度。

「怎麼辦啊！何指揮！」大家吵吵嚷嚷著，但是在直播視頻畫面里，他們看起來只是在交談而已。

為了防止舞弊。星際直播間無法聽見場內學生的對話。

所以，只要攝像不照到蟲族的身影，他們的總教官可能還不知道有蟲族出現。

他們手上只有演慣用的能源槍，還有跟個玩具劍一樣的光劍，對付一隻速度不像孵育期的蟲族，就算他們有一千人，也是天方夜譚。

如果正面對戰，讓直播間的人看到有蟲族出現，再派人來救他們，也一定會有人送命。

就算逃跑也跑不過這隻速度異常的蟲族。

所以只能投降了嗎？投降......才能引起直播間的注意，才能活下來。

周圍的喧鬧聲全都退去，何啟星腦子飛速地運轉著，他不想輸，狠話都說了那麼多了，不贏下來怎麼能行。

聶川此時也冷靜了下來，他抱著自己的槍，轉過了眼，五官端正的臉上寫滿了真誠。「班長。我相信將軍。」

他相信一直陪伴他們的將軍懂他們。

就算不用語言也能懂他們。

何啟星怔了怔，笑了一下。「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其實很簡單啊。」

有的時候聶川這筆直的腦迴路偶爾也能給他點啟發。

何啟星振臂高聲問道。「有人想投降嗎？」

所有人都齊齊看向他，沒人說話，神情里寫著某種執著。

「看來沒有了。」何啟星笑道，突然嚴肅了神情，「那就逃啊，愣什麼，跑！都給我跑起來！！」

只要能讓在外面看直播的將軍發現他們的異常，將軍肯定會來救人的！

.......................................................................

「藍方拋下了據點，正在瘋狂後撤。」

女主持人看見直播畫面里第一軍校的學生正不斷往反方向狂奔，想了想他們之前的足智多謀，自作聰明的解釋道。

「根據上一次的經驗，藍方的撤退一定有他們的打算。很有可能是想繞一個大圈從後方偷襲紅方。」

網友聽得雲里霧裡的。

偷襲？

人數一比一紅方都打不贏藍方，現在人數二比一，藍方有什麼必要偷襲？

看到直播畫面的顧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高舉起了一隻手。

看到將軍舉手，雙方教官組成的監察組立馬趕了過來。

「上將大人，有什麼事嗎？」

「我請求，飛行攝像擴大範圍檢索，我懷疑剛剛藍方前進方向出現異常。」

「這.......」

旁邊一個第二軍校的教官答道。「將軍，您大可放心，我們除了在學生上空安插了飛行攝像，在空曠的地方也安插了不少飛行攝像，這些攝像畫面都沒有出現異常。」

清冷的上將緊皺起眉，像是在不滿自己的請求被人婉拒。

金馳笑了一聲，將自己油光發亮的頭髮向後捋了一捋，發問道。「顧桓上將，你這樣的要求讓監察組很難辦啊，還沒有證據就讓他們搜查，你難不成想趁攝像都去搜你說的異常，趁沒有攝像時，偷偷舞弊嗎？」

都不用顧桓說什麼了。

連哈德利都對金馳的說法感到無語。

就是看看計數器上的數字，顧桓將軍他們也沒必要啊。

顧桓沒有與他相爭的意思，側身一揮手，從披風中露出白皙的指尖，語氣冷然地對著監察組的教官命令道。

「去查。」

「如果什麼也沒查到，我們藍方主動認輸。」

「不行。」金馳冷哼了一聲，也站了起來，「顧桓將軍，你的要求影響了這場比賽的完整性，如果大家答應了你的請求，最後什麼也沒找到所以投降了，那我們第二軍校的面子擺到哪裡去，就算這麼獲勝也會有人說我們贏的不光彩。」

哈德利為難地探出一個頭，兩手張著舉在身前，想要勸阻，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因為他知道他們將軍肯定做了什麼小動作，要不然不可能這麼全力阻攔。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所有飛行攝像突然抖了一抖，全都掉落了下來，再飛上去的時候，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有些朝天上飛去，有些朝地上砸去，沒有一個是好好飛著的。

發生這種事故，女主持人也不由得一驚，緊急跟觀戰台這邊的人聯繫。

「飛行攝像可能是出bug了，失控了！」

顧桓抬起臉，看向大屏幕。

金馳的臉僵了一僵，也緊張地往飛行攝像的鏡頭裡看去。飛行攝像失控后，打亂了飛行軌跡，照到除了固定區域以外的區域的幾率就大了，他怕真的照到那個見不得人的東西。

幾率？

這當然不是幾率問題，如果有人細心，就能發現這些胡亂飛行的飛行攝像中，有幾隻格外不一樣，他們走的路線，就是剛剛顧桓想要他們去飛去的方向。

顧桓冰冷地望著飛行攝像，緊了緊身上的披風。

但是也虧了某人信了他的話。

從始至終一言不發的黑髮短碎男人側靠在座椅椅墊上，看向自己身前那個仰頭望著屏幕的瘦削背影，微微一揚下頜，露出硬朗的下頜，幾乎不可察地露出了些許霸道的氣質。

另一邊的星艦上辛苦的工程師、黑客們忙的夠嗆。

「殿下為什麼昨天晚上下令讓我們黑了演習攝像。」

「不知道，可能看不慣顧桓的學生要贏吧。」帶著大黑框眼鏡的研究員說著。

「哎，殿下這麼做就過了啊，他們是結了梁子，可學生是無辜的啊。」

「其實我還挺喜歡他們這一屆的第一軍校軍校生的，做的那是真好，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進入我們太子特衛軍來。」

「看他們對顧桓痴迷程度，恐怕顧桓不下去，這些人全得進顧桓那支機甲突襲隊。」

「殿下怎麼可能讓顧桓繼續這麼囂張下去。」

正說著，幾個工程師突然斷了聲，黑框眼鏡研究員沉默地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觀戰台上的軍人也看到了同樣的畫面。

監察組的教官看著被黑色佔滿的屏幕，不知是誰先從怔然中清醒了過來，不敢置信地發問。

「那是什麼......」

「那是。」

「蟲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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