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那天晚上縉雲沒回自己的房間,可能是擔心我再被巫炤叫出去,平時很守禮甚至到古板的縉雲一反常態死活要和我睡一個房間。
我驚詫萬分,十拒然動,心潮澎湃,激動萬分,抓緊時間洗了個戰鬥澡香噴噴地給縉雲開門……
然後就看到縉雲搬了個床過來。
……和小別勝新婚的女朋友一起睡一個房間居然自己搬了個床,縉雲你是不是男人!是不是男人啊?!
被縉雲挑起來的火變成了另外一種火,憋屈地窩在心口越燒越旺,導致我整個晚上都翻來覆去睡不著,而縉雲卻安靜地躺在一邊裝死,連過來問一句的意思都沒有。
我看你是想讓我重新體驗一下喪夫,被我自己打死的那種。
我氣成河豚,到凌晨的時候才鼓著腮幫子睡了過去,這就直接導致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幾乎快要中午了。
自從縉雲來了之後,我們兩個一起給懷孕母貓抓魚做任務,經濟上寬裕了不少,所以現在住的房間是有遮光窗帘的豪華間。我睡得昏昏沉沉爬起來,眯眼看向透著一線刺目正午陽光的布簾,剛想伸手把它完全拉開,後面卻突然伸出一隻手,重新把那一線陽光遮住了。
「別開窗。」縉雲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略有些沙啞和低沉,像是一夜沒睡一樣。
「你還要睡嗎?」我迷迷糊糊說著,「都中午了吧?我好餓……」
沒有回應。
背後有灼熱的溫度貼上來,是我熟悉的男人的胸膛。我索性往後一靠,繼續嘟囔:「我氣了一夜沒睡,你不該這會兒還困吧?我看你一聲不吭睡挺香啊……怎麼不說話?喂?睡著了?」
我等了很久,後面才傳來一聲悶悶的回應:「我也沒睡。」
「嗯?你……」
「我怕閉上眼就發現,其實這只是一場夢,你已經不在了,我怕醒過來的時候自己還是一個人。」
我的睡意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想扭過頭看看他,可從後面環上來的手臂卻牢牢把我嵌在他胸前,讓我連回頭都沒辦法。
「縉雲你……」
「我說過,我只記得關於你的一切,從相遇到離別。我仔細梳理了我的所有記憶,可笑的是,這裡面有你的部分居然只佔了很少的一部分。其他的,你知道是什麼嗎?」
他的聲音沉沉的,像是深夜裡夢魘的逼視。我不敢說話,只是硬著脖子搖了搖頭。
「是分離。」
「從我們相遇就開始的不斷分離。每一次,我從懷抱希望的等待,變成充滿絕望地守候。」
「你走之後,我一個人又活了很久。我不記得那是為了什麼,可我記得那時的心情。每一天,清醒的時候我都在懊悔和悲傷。到了夜晚,就只能靠回憶和你在一起時候的記憶才能入睡。可到了後來,連這些尚算甜蜜的回憶都成了折磨,越回憶越痛苦,我原諒不了自己,卻也只能繼續這樣活著。」
我終於能讓自己動一動了。
我一隻手撫上環在我胸前的手臂,聲音因為難過而顫抖著:「對不起,我沒想到你……對不起,要是我沒出現過,你就不會……」
要是沒有我,縉雲就不會在朋友背叛的傷口上再多一道愛人離世的刀口。他本來該是孤獨強大的,可我給了他唯一的溫暖又迅速收回,這樣的痛,遠比一開始沒有得到過還要殘忍。
他搖了搖頭,抬手壓在了我的手背上。
涼得像冰。
「沒有。不要這麼想。你不知道我多感激有你的存在。」
一個冰涼的吻,落在我的后脖頸上面,一觸即去,像是落在皮膚上就融化的雪花。
「如果沒有你的話,我連夢都沒有。我的一生,可能都在奔走,在戰鬥,在為了其他的事情活著,連一點自私和甜蜜都不曾有過。而我現在不記得那些,甚至可以說……沒有你,現在的這個我根本就不會存在。」
桎梏著我的懷抱鬆了些,我轉過身去,抬頭凝望著他的眼睛。哪怕在昏暗中,那雙眼睛依然明亮,藍與紫模糊界限的色彩,像是晴朗初秋時候剛剛暗下去的天空。
我在他懷裡抬起手,輕輕觸摸著他的眼睛。縉雲也順從地閉上了眼,深邃的眼窩陷在凸起的眉骨之下,隔著溫熱的薄薄一層眼皮,不斷顫動的眼睛彷彿讓我的手指也跟著顫抖起來。
「你也不要這樣想。」我探起身子,在他眼睛上吻了一下。
「可能你也不知道,我也感激你的存在。沒有你的話,我可能只是個平凡的社畜、部落的戰奴,或者運氣再好一點,成為其他部落的普通戰士。可是因為你啊……」
我笑起來,唯一的右手環上他的脖子,食指一點點戳著他的喉結。
「我的世界,好像突然就變得色彩斑斕了。」
沒有縉雲的話,死宅的我八成是宅到三十歲開始相親,然後找個肚腩和髮際線都和年齡很一致且沒什麼深厚感情的平凡男人結婚生子,度過臨死前都沒什麼好回憶的幾十年時光。
所以,要說夢的話,縉雲他才是我的夢啊!
「所以,拉開窗帘也不會有事的。我就在這裡,是真的,不會消失。」我讓他摸我的胸口。嗯……平胸也不是沒好處,因為平,所以更能清晰地感受心跳啊!
看它咚咚咚的,足夠縉雲放心了吧!
他感受了挺久,半天才啞著嗓子開口:「有事的。」
「……哈?」
他一隻手環上了我的後背,聲音變得低沉又喑啞:「拉開窗帘的話……讓別人看到了,不好。」
「嗯?嗯嗯??你想幹什麼?你搞清楚現在是中午!縉雲你TM……卧槽你……」
這一天我身體力行了縉雲說的「我記得關於你的一切」是什麼意思。
關於我們當時練習的技♂能他是真的一點沒忘啊!
縱慾過度的後果就是這一天直到晚上我才吃上了第一頓飯。
吃飯的時候,我和他說起了關於巫炤的事情。
「他可能是覺得我也背叛了他,所以,這人是徹底黑了。」
縉雲聽到這個名字就不高興,他皺著眉頭:「不要管他。」
「我也不想管啊,這個人吧,對自己的朋友是真的好。可他性格有些偏執,一旦認定了我背叛了他,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這次我聽他的意思,可能是想要拿人類開刀,逼姬軒轅出來。」
我把遊戲里的劇情和著自己的推測半真半假地跟縉雲分析了一遍,讓他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他聽完後點點頭表示理解,但是仍然黑著一張臉。
「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採取措施阻止他這種反人類行為。」我總結。
「怎麼做?」
「……我覺得,我們應該採取措施阻止他這種反人類行為。」我重複宣布。
縉雲理解了我只想喊口號卻提不出可行性建議還非要假裝自己很懂的事實,然後問:「他現在在哪?」
「巫炤他現在……」我回憶了一下劇情,「可能在碑淵海搞事,打算組織魔族出徵人間。」
「那簡單,」縉雲冷酷地說,「去碑淵海殺了他,就能解決問題了。」
「……你不要說的這麼輕鬆行嗎?且不說我們找不到去碑淵海的路,巫炤以前可是你兄弟啊!連我都不忍心看他被鯊,你怎麼就這麼心狠手辣!」
「你說了是以前,」縉雲輕描淡寫地端起飯碗,「人做了什麼事情,總要承擔相應的代價。我雖不記得之前的我會怎麼選擇,但是讓我現在來選的話——巫炤有什麼資格因為自己的慾望而處置其他人的生命?」
這話沒錯。
如果我不認識巫炤的話,這個人在我眼中也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和大壞蛋。他強,所以他就只在乎自己想管的人的命,弱者在他眼中是可以隨便犧牲並且不用在意他們感受的存在。這種反派,絕對是殺了也不用有心理負擔的存在。
可現在的矛盾點就在於,我在了解劇情之前就認識了他,並且很真誠地把他當做了朋友。人總是感情動物,就算知道事實上的不對,可面對自己的朋友,總想對他網開一面拉他一把。
「要不,我們現在去鄢陵守著,等到魔族來了幫忙守城?只要城裡的百姓沒事,巫炤總有機會收拾他的。」
縉雲這次反應比較強烈。
他放下手裡的筷子,眯起眼睛嚴厲地看著我:「你今天中午是怎麼答應我的?」
我歪著頭:「答應你……再來一次?」
「……不是這個,」縉雲用手指重重敲了敲桌子,「答應我,不再去危險的地方,不再讓自己處於危險中。」
……哦,我好像確實答應過。
畢竟那種時候,說的話就像國足的球門,什麼都能隨便進。
我心虛:「但是……鄢陵也不算危險啊,巫炤那水平,也找不到什麼高級魔,頂多就是劣等魔多了點,我們倆過去,還不是群怪的實力!」
「你推測的就一定對嗎?要是他找到了大天魔,甚至更高等級的魔物呢?」縉雲一聲比一聲高,像是教導主任一樣訓得我抬不起頭,「要是你遇到了危險怎麼辦?」
……這個人變得好婆婆媽媽哦……
我硬著頭皮說:「可是、可是……很多劣等魔是有的吧?我……我想吃魔核了嚶嚶嚶,最近魔的數量好少,不夠吃我好餓嚶嚶嚶……」
「……」縉雲開始揉太陽穴,「我去,幫你多帶點回來。」
「那你就沒想過我也會擔心嗎?最好還是我們兩個一起去嚶嚶嚶……」
「不行。」他堅定地說,「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我……」
話未說完,房門突然篤篤篤被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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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撿到一隻快死的小奶貓。折騰了好久,好在看樣子是活下來了。所以沒空碼字。
生命就像貓貓,不管遇到了什麼,只要活下去,就能繼續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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