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
這一嗓子不再細微,抬高了音量,房間每一個角落,都能清晰的聽清每一個字。
何徑寒自然也聽清了。
其實夏可說第一句她就聽清楚了,不過她那麼寵夏可,還是願意給她再說一次的機會,不過……顯然她的小可愛並不珍惜這機會。
何徑寒再度眯眼,常年商場上風口浪尖的人,氣勢如虹,覷得夏可心跳都加快了。
但就是在這種冷冰冰不帶一點情緒的打量下,夏可也沒退步,端坐著,脊背挺直,沉默的堅守自己的立場。
好,很好。
何徑寒笑起來,嫵媚,但不復有溫度,艷麗得帶刺。
女人伸手,纖纖長指在陽光下,玉白得發亮,尤其這隻手昨晚可是還讓夏可……女人意有所指掃了眼自己的長指,起身,「不介意我收拾下吃點東西,再繼續吧?」
話是禮貌詢問,動作卻我行我素的往外走,這對夏可是個敘述句,她只能接受。
洗漱乾淨,塗了護膚品,再慢條斯理吃完夏可給她準備的早餐,女人絲緞的睡衣長裙外,裹了一件同款絲質睡袍,手上捏了根細煙點燃,深陷夏可精心打理的小陽台沙發上,長腿交疊翹起,神態居高臨下。
「說吧。」
夏可第三次重複,「我們分手吧。」
「呵,我以為這麼長時間夠你冷靜了呢……行,那說說,哪裡想不開了?」
夏可抿唇,細聲辯駁,「不是想不開。」
何徑寒這人,內心越暴躁,面上看著越是平靜,她點了點頭,口吻還很溫和道。
「那行,總是得有個由頭吧,哪裡有問題?」
視線滑落,從夏可的頭髮絲,到臉頰,到覆滿愛痕的鎖骨,再到筆直的雙腿,白皙的腳趾,一寸寸,仔細打量,何徑寒冷冷的笑,「吃穿上我從來沒虧待過你,住的地方是你說別墅太空沒安全感,非要住的這兩百平小公寓……」
頓了頓,想到什麼,何徑寒嘴角惡劣的翹了起來,「不會是因為最近八卦上那些胡說八道,因為昨天那個小明星吧?」
真吃醋了,醋勁兒還這麼大?
何徑寒不是很信,但是這樣想一想,還是很愉悅的。
「還是覺得我最近陪你時間不夠,沖我發脾氣呢,寶貝兒,你都這麼粘我了??」
面對何徑寒的羞辱打趣,夏可面不改色,「不是這些。」
「是我不想過這種生活了,想換種活法。」
這一下掀到何徑寒的逆鱗了,眯眼,「怎麼,這種生活還委屈你了?」
夏可搖頭,過分平靜道,「沒有,這三年來物質上很充足,我很感激你。」
誰他媽要她的感激了!
夏可:「就是,我不想過了,我們分手吧。」
何徑寒真怒了,口吻也降至冰點,「你不會以為,以你的身份,有資格說分手吧?」
夏可怔了怔,臉色一白,意識到她只是何徑寒豢養的小情人,確實……
夏可微笑,笑容難看,「那我們就結束這段關係,分開吧。」
「分開?」何徑寒調子悠悠,讓人不安的拖長。
女人定了定,又沉下心神,以退為進,「也不是不可以,既然是你提的,那這三年給你的買的東西,一樣都不準帶走。」
想到什麼,不懷好意的笑,「副卡也是我的吧?可可,你今天要走了,身無分文的可怎麼活?」
何徑寒每一任情人都是很體面分開的,分手費也給的大氣,從來沒有如此過分過。
送出去的東西要要回來,錢也一分不給,大小姐是很生氣了。
夏可卻想也不想就點頭,「可以的。」
她本來也沒想過要帶走什麼。
夏可從房間里拿了個小包,何徑寒一眼認了出來,是三年前,夏可來時身上背的那個雜牌,她就這麼一說,夏可還當了真,也是絕了!
心中越怒不可遏,面上越無甚表情。
夏可進進出出,沒一會兒就好了。
連行李箱都沒用,就一個小包,裝了幾件意義特殊的東西。
何徑寒冷眼看著,面如覆霜,心頭怒火滾沸,「你連個工作都沒有,又不拿錢,年紀也不小了,今天出了這個門,別怪我沒提醒你,可不是那麼容易回來的了。」
何徑寒:「你要知道,二十歲的小女生多的是想往我身上貼……」
夏可依然平靜,「嗯,知道的。我收拾好了,那……何小姐,再見。」
再個鬼的見啊!
何徑寒深呼吸,崩住儀態,緩緩打出最後一張王牌,「哦,對了,忘了說,你姨媽從三年前的住院各種費用都是我出的,要是你走了,自然……」
「不用了。」夏可打斷。
何徑寒一怔,更多的威脅來不及說出口,夏可再丟下一枚驚雷,「她已經過世了。」
何徑寒手一抖,煙灰灑在手指上,灼燙。
她顧不得那些,「什麼叫過世了?!」
「就是字面意思,她死了,何小姐。」
不是,這……「什麼時候?!!」
她怎麼不知道,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夏可垂目,長眉依舊溫柔,只是帶了些許的哀傷,還有何徑寒看不懂的倔強。
「一個月前。」
一個月前……
驚雷般想到什麼,何徑寒不由屏息:「你說清楚。」
已經經歷了一個月的哀慟,夏可已經能坦然以對。
她再次直視何徑寒,不躲不避,「就是那天在竹隱,李少也在的那晚上。」
嗡——何徑寒腦子罕見空白了。
夏可的話在耳邊,也變成了斷斷續續的雜音。
「我半夜不是給你打了電話嗎,你沒接……第二天再通話的時候,我姑姑就已經去世了……火化完,我帶她回老家了……墓地選好……下葬……」
「死人不會再有醫療費用了。」
「……感謝您這三年來的照顧,真的。」
直至門咔噠一聲關了好久,何徑寒才從巨震中回過神,驚覺夏可離開,慌亂起身,不管不顧裹著一件睡袍就往樓下追去。
「夏可,你回來。」
「夏可!」
大小姐暴躁,按捺的壞脾氣到了個炸裂的臨界點。
「夏可,你給我說清楚!!」
電梯又等了一陣,等出了單元門,只遠遠看到一個模糊離去的身影,何徑寒也不管自己穿著軟底拖鞋,徑直就追。
夏可也是鐵了心,走得腳步飛快,何徑寒追的吃力,總是遠遠綴著,直到——
手臂驀然被拽住,何徑寒難得被拽的一個踉蹌。
「何總,您怎麼這身……」男聲遲疑。
轉頭一看,拉住她的不是別人,是林總助,身後還跟著兩個她的助理。
想到什麼,再火燒火燎的往前瞧,哪兒還有夏可的影子,人早就不知道走哪裡去了。
何徑寒沒好氣,「你拉我幹嘛!」
這語氣……常年跟在何徑寒身邊,什麼口吻聽不懂,林總助也是一愣,頗有些無辜的舉起手裡提的一箱牛奶道:「不是您讓我今早送來的嗎?」
是海島那邊產的牛奶,何徑寒喜歡喝,買了好多送到自己別墅,昨天吩咐助理今天送一箱到夏可這邊來,想給自己的小可愛也嘗嘗來著。
不過,這種時候被一箱牛奶絆住……
何徑寒長出口濁氣,哂笑,「那你來的挺巧啊。」
笑的林總助毛骨悚然。
女人伸出手,「吶。」
林總助不解。
何徑寒又對著牛奶伸了伸手,林總助後知後覺,她是要牛奶?
林總助依言拿了一大盒出來,遞給何徑寒,心頭總是不安。
又被何徑寒推了回來,「打開。」
這要求……再說這麼一大盒都有一千毫升了吧,難不成還要在路邊喝?
心裡亂七八糟的猜著,動作卻很快,把一盒牛奶規規整整撕開了遞給何徑寒。
於是緊接著,伴隨著身後兩名助理的驚呼聲,一整盒牛奶被終於爆發的何徑寒全部倒扣在了林總助頭上。
牛奶滴滴答答,何徑寒暴跳如雷。
「夏可姑姑的病情我讓你留意彙報,人都死了,你就是給我這麼彙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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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葬場點火開啟,預熱……請大家緊跟本火場步驟,直到燒成灰撒海里……圍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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