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李金霞就推江培培：「培培，你別在這兒瞎胡鬧了，趕緊燒水洗腳，鋪炕去，你跟育育帶著江仁江材趕緊睡，明天早起還得補作業呢。」

現在村裡都通了電燈，燈炮瓦數低，也就能照個亮，在這種燈低下寫作業費勁得很，到晚上收拾好了就睡。

李金霞不想讓江培培再多嘴，趕她去睡。

江培培哪裡肯，她就怕自己一回屋，她媽又心軟把水費給掏了。

「就是啊，這麼晚了，嬸子，你趕緊回去吧，對了，我奶說要去你家住，不行，現在一起過去吧。」

劉桂花錢沒要到，婆婆還被硬塞過來了，她哪裡還忍得了，「我說李金霞，給你家澆了地你不掏錢，還想著把老人推給我？做夢吧，你就是這麼孝順老人的？」

李金霞口拙，何況她也被自家閨女給弄懵了，一時還真辯解不了，「我……」

「我什麼我？你自己躲後邊，讓閨女趕咱媽走，咱媽給你家做牛做馬，給你看孩子種地，你說不養就不養了？」

江培培哼了一聲，護在李金霞身前，「嬸子，我們可沒說不養奶奶，是奶奶擔心她三個寶貝孫子，剛才你跟我叔打架，她把你家那三小子帶到我家來吃飯，害得我弟跟我妹都沒吃飽。」

才六歲的江仁張嘴想說吃飽了，就是有點饞，被江育育拉了下，沒吭聲。在一邊含著手指坐門墩上看戲的江材挺著小肚皮，也不知道大人們在說什麼，反正挺熱鬧的，他喜歡熱鬧，看得喜氣洋洋的。

江奶奶看著江培培，真沒想到這丫頭心眼這麼小，永富永強也就劉桂花忙不過來時，她會叫過來吃頓飯，都是孩子能吃多少？李金霞都沒說什麼，看這丫頭不依不饒的。

「江培培，我看你今天就是想造反是吧。」

「奶，我怎麼造反了？你不是說了嗎，要跟我家分開過，看看我媽一個人能不能行。我又看你擔心我嬸子家，這不是幫你過去住，才能放心嗎。」

劉桂花，「休想，我家沒地方。」

江培培等的就是她這句話，聽到她終於說出來，江培培眼睛笑得彎彎得，好看極了，江奶奶卻看得心塞極了。

這孫女也是個白眼狼啊，自己被老二家嫌棄，她就這麼高興？不過她更氣的還是劉桂花。

她是沒打著跟老二家過，可她不想住過去，跟劉桂花不肯讓她過去住還是不同的。

江奶奶自認對劉桂花這個兒媳婦可是不薄啊，劉桂花生兒子做月子的時候她為了孫子能吃上奶，跑去借雞蛋跟紅糖也得讓她把月子做好。

再瞅瞅李金霞做月子，生了雙胞胎姐倆，月子里也是粗茶淡飯，反正管飽，多的就沒了，誰讓生的是丫頭片子呢。

江奶奶跟老大家一塊過，可收糧食的時候她自己那幾分地的收成還要單獨分出來，也不說給誰家，就放她自己屋裡，放著放著就今天半袋明天一袋的全貼補了老二家。

就這樣也喂不熟，一說要去她家住，就甩臉子，江奶奶嘆口氣，算了，不自己找氣生了，反正她貼補的也不是劉桂花，是為她小兒子大孫子。

「我一個老婆子，沒人管住街上去也不去討你們的嫌，可放心吧。」

江奶奶說著又做勢要關堂屋的門，「行了，別在這兒丟人現眼的了，趕緊回去給孩子洗洗睡吧，明兒一早還上學呢。」

劉桂花見江培培眼神亮亮的，跟個小狼崽子一樣盯著自己，深知今天是要不到錢了，萬一老大家真狠心把江奶奶送到她家，那可麻煩大了，於是她也沒再糾纏，哼哼唧唧，挺不服氣得走了。

誰也沒聽她嘴裡嘀嘀咕咕地在說啥，反正不會是啥好話，江奶奶把江材從門墩上抱下來，關了堂屋門，讓江育育把兩小的抱裡屋炕上去，然後她才拉了板凳坐下，又叫李金霞跟江培培。

「你們娘倆過來，分家的事是誰攛掇的？培培，為了外人幾句話就來寒你奶奶的心，你這可不對啊。」

江培培心道還真沒人攛掇，她就是想讓她媽過得舒心點，當然了，她自己也想過得舒服點。真沒想著把奶奶往外趕，更沒想著不養老人，你跟著過也行，可別再指手劃腳挑三揀四的，到外邊總是說老大家孩子不懂事，李金霞身體不好，什麼也幹不了。

李金霞為什麼身體不好，還不是每次月子都做不好，沒出月子呢就得自己做飯洗衣的，身體能好嗎。

以前她小不懂事，現在什麼都看明白了，怎麼可能還看著老媽挨苦受罵。

「奶，沒人攛掇我啊，咱們不是話趕話的說到那兒了嘛，你想看看我媽一個人行不行，那就看看唄。」

江培培見她媽想說話，就拉著她要進屋，李金霞知道婆婆真生氣了，就打算好好解釋解釋。

江培培乾脆跑屋裡掐了下江材，她也沒用勁，但江材正迷糊著快睡著了，被姐姐這一打擾立馬哭起來了，江培培趕緊抱著他哄，嘴裡還喊著：「媽，快來啊，弟弟怎麼哭了，是不是餓醒的。」

江育育瞪大眼睛看著她，這培培是受什麼刺激了，今天一直都不對勁啊，明明是她把弟弟弄哭的，還說是餓醒的。

江育育不知道江培培為什麼這麼說，外邊的江奶奶知道啊，這還是在說她把老二家三孩子帶過來吃飯，餓著江材了，這丫頭片子什麼時候這麼會護食了，以前她從這邊拿東西到老二家去也沒見她說什麼啊。

李金霞一聽兒子哭呢，趕緊進來哄了，江奶奶本想好好問問她們母女這是想鬧什麼，被江材這一哭攪散了。

晚上江培培跟江育育是跟江奶奶住一起的，李金霞帶著兩個小的住東屋。

睡覺前，江奶奶就問江培培，「培培啊，就這麼恨奶奶，就為那兩口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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