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賈家來的幾個婆子在碼頭望了半天，正不耐煩呢，就見璉二爺從那氣派威嚴的官船上下來。

婆子們當即一喜。

這幾個婆子以榮國府二太太的陪房周瑞家的為首，便見那周瑞家的朗聲笑道：

「可算是等到表姑娘來了，咱們都去迎迎。」

邊說邊笑著領人往前走。

賈璉還在指揮著人把東西從船上搬下來，也沒注意旁的。

周瑞家的領著人走到一半，她才看到賈璉身後跟來的那幾十個人，還有一大堆的箱籠。

「我滴個乖乖，周姐姐，不是說林家很落魄的嗎？這陣勢不大像啊？」

「對啊，而且璉二爺還在往船上跑，這是還沒搬完呢！」

周瑞家的聽在耳里，心裡一咯噔。

她們可只有兩輛馬車，哪裡裝的下這麼多人還有箱籠？

偏偏碼頭這邊人多，都是要用車的，想臨時找到出租的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周瑞家的正心煩呢，偏旁邊的看不懂眼色，還在那嘖嘖嘆道：

「林家兩個表姑娘人還沒下來呢，也不知道這麼大陣仗出行的表小姐該是何等風采？」

周瑞家的皺巴著臉，沒應聲，就見賈璉人又到了船頭，一副引路的姿態。

緊跟著就是兩個打頭的嬤嬤，俱是威嚴，那嬤嬤左右端詳，見周圍一切妥當了，這才從後頭又牽著兩個頭戴錐帽的姑娘出來。

兩姑娘身後又跟了八個衣裳款式一致、規矩極好的姑娘。

這兩姑娘定然就是姑太太家的表姑娘了。

周瑞家的趕緊上前招呼，後頭的婆子也都跟上。

「給兩個表姑娘問安了，我是榮國府二太太的陪房，夫家姓周，老太太和太太特意叫我來接您二位的。」

因著錐帽的遮掩，周瑞家的看不清兩姑娘長相，但是只觀那周身的氣度，便知是姿容絕美的主。

這樣美貌的表姑娘，太太怕是有的煩了。

周瑞家的心裡嘆了一口氣，面上卻極熱絡的跟黛玉和蓁玉寒暄著。

賈璉見府里有人來了，心立馬就飛了，跟黛玉蓁玉打了招呼，就又去找按台大人說話去了。

畢竟，今兒是最後一天了，往後想攀交情都沒地兒找去。

蓁玉在船上玩得瘋了，這會兒精神便有些短了，眼見著碼頭這邊烏泱泱一片的人影，她只覺得胸悶氣短。

身子很不舒服。

一時握著黛玉的手都緊了。

***

看到蓁玉臉色蒼白，黛玉心裡擔憂，一時也顧不得跟周瑞家的說道，只問車轎。

周瑞家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順手指了個方向。

黛玉望去，見只有三抬青帷小轎，兩輛馬車，她眉頭緊蹙。

轎子還好，那馬車如何夠？

連人都拉不走，遑論她和妹妹帶來的箱籠？

周瑞家的也知這是她們的失誤，但是已經這樣了，她賠著小心道：

「不然姑娘先乘轎子回去，姑娘身邊侍候的人跟東西暫時留在這邊，之後我再叫府里來車拉？」

黛玉抿了抿唇，陪著身邊的桂嬤嬤便笑著接過話來：

「瞧周姐姐說的，也是我們失責，沒想過提前派人打點，我現下叫人去找便是了。」

叫她們家金尊玉貴的姑娘光禿禿的進了那府里，這是個什麼道理？

桂嬤嬤說完就真就去了。

周瑞家的趕忙攔住。

這碼頭人來人往的，人多眼雜，叫林家自家去找馬車，只怕明兒人就得傳他們堂堂榮國府，家裡親戚來做客，連車都沒給安排。

這話說出去榮國府得丟多大的臉？

一個要走，一個要攔，榮嬤嬤叫幾個丫頭看顧好兩個姑娘，悄悄退了下去。

恰好沈霽剛跟巡按大人辭過下船，第一下便看向了蓁玉。

自然也注意到了這邊的爭端。

沈霽問了一聲，就叫人去處理，自己則往黛玉蓁玉那邊去。

***

刻意多了十來天，沈霽過來時候還有些不自在。

倒是蓁玉，心大的很，早忘了船上那回兩人的談話，很自然的跟沈霽打了招呼。

碼頭風大，吹得錐帽飄飄忽忽的，哪怕外頭罩了一件大毛的披風，蓁玉還是有些受不住。

一時冷風侵過來，蓁玉肩膀便瑟縮了一下。

沈霽眉頭皺得死緊：

「什麼不多添些衣裳？」

蓁玉鼓起臉頰，問沈霽她哪裡穿的不多了？

沒見他外頭還有這麼厚一件披風呢嘛？

又氣呼呼地問沈霽：「你是不是非得我穿的腫的跟豬一樣才叫穿的多？」

蓁玉愛美，左一件右一件的往身上套，她才不樂意呢！

沈霽：「……」

沈霽便不再多言，只立著身子盡量替蓁玉檔點兒風，眼角一直盯著遠處。

見榮嬤嬤一臉欣喜的回來了，沈霽這才跟兩人告辭，說等他安頓好了，有空會去找她們的。

蓁玉無所謂的應了聲，倒是黛玉多說了幾句。

之後沈霽便撤了。

*

榮嬤嬤回到蓁玉身邊，便笑著叫周瑞家的不用拉扯了，她又找來了十輛馬車，擠擠就差不多了。

周瑞家的一臉懵：碼頭這邊的車不是不好找的嗎？

要是這麼容易，她早自己去了啊！

見著周瑞家的還楞神，蓁玉絲毫也不猶豫，直接拉著黛玉上了轎子。

坐個車也磨磨唧唧的，還走不走了啊？

走走走！周瑞家的一疊聲回著跟著上了馬車。

最後，就是黛玉和蓁玉乘著轎子，下人們集中擠一下，給箱籠騰地兒。

至於賈璉，硬是借著此次搭船的情誼請按台大人去用飯，以表謝意，便沒跟著一起回……

乘著轎子，蓁玉有些疲乏，便眯了會養養神，黛玉心裡卻有點兒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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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咪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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