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選擇

燕青松站在這僥倖生還下來的四十幾人面前，目光似刀鋒一般的掃視著，在其身後是數百位面帶森寒殺氣的銀白甲士，而其身旁，一身白甲的參謀郝雲正恭謹的對他詢問道：

「將軍，沒想到這些倖存下來的孩子中竟有些根骨不錯的，將軍正好可以將他們收入軍中，或是交給城主大人，以後同樣也可以為我平川城出力的，而以將軍已進入先天的壽元來說，十幾二十年後，都還有用得上的機會，只是這樣一來的話，就不免要給武都城主黃寧大人一些交代了。」

燕青松聞言點了點頭，回道：「先問問他們，願意跟我走的，全部帶走，不願意的，派人將他們送到黃寧那裡，他身為一城之主，會做出合理安排的。」

郝雲點頭應了一聲，隨即對著身前眾人道：「想來你們也知道了，我等都是平川城的駐軍，這次會寧鎮不幸慘遭屠城，雖然主要的責任在於武都，但我等也有一定的責任。現在，我來問你們，若願意跟隨我等到平川城的請站出來，郝某一定為你們做出合理安排，當然若不願意也沒關係，我會派人將你們送到武都城黃寧城主那裡，他會給你們安排的。」

聽到白凈青年如此一說，場中眾人立即騷動了起來，尤其是那些還未成年的孩子，他們現在可說是已經無家可歸了，迫切想找一個容身之所安定下來的，但平川城可是處在了與新土國的交界線上，戰事的爆發可頗為頻繁的，去了那裡的話，可很難保全性命的，畢竟大多數人都還是怕死的，尤其是那些成年人以及年長者，他們更希望有一個安定的生活環境了。

不過雖然大多數人這樣想著，但還是有著十來個少年人站了出來，其中就有著向天。

向天聽到眼前的那位將軍如此一問，眼神中滿是疑惑與不解之色，畢竟他從小與爺爺在一起靠賣一點燒餅為生，根本沒有多餘的錢來送他進學堂讀書，對於「城主、駐軍」這些東西大都根本不懂，只是偶爾聽爺爺提到過，但由於年紀尚小，也沒有多作解釋。

他不由的將目光投向了剛才安慰他的那位鬍子大叔，而老胡看到他投來詢問的目光，頗有些不解，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不過他對向天頗有幾分好感，隨即對他笑了笑，而向天看到令他感到親切的鬍子大叔對他笑了，也不管那些不懂的東西，立馬毫不猶豫的站了出來。

而另外一些孩子，也各有不同，有些人稍微懂得一些，認為這是一場可以報仇，或者是可以改變命運的一次機會，若是錯過，將來可就再也沒有了，因此，也毫不猶豫的站了出來。

其他人看到有人站了出來，似乎還有些猶豫，但好歹又有幾人，終於鼓起勇氣也跟著站了出來。

燕青松與身旁的老胡、郝雲自然是一直注意著這些人的舉動，這也算是對於一個人心性的小小測試了，老胡看到向天一開始就站了出來，滿意的笑了笑，而郝雲則是注意著哪些人是毫不猶豫的，哪些人是經過反覆思量的，並且還時不時的注視著燕青松的臉色，不過燕青松從始至終都是那麼一副古井無波的樣子，讓他頗有些失望了。

終於，燕青松見除了這十六人外，再沒有人站出來，開口道：「將這十六人全部送到鹿水學院，其餘的交給黃寧安排吧。」

郝雲聞言，立即恭謹的應了一聲，隨即點出一隊人，對著他們吩咐了幾聲，只見這一小隊對著那些沒有站出來的眾人吆喝了幾句，帶著這些人向著某個緩緩前進了。

而燕青松見他們漸漸遠去之後，隨即面帶威嚴地大聲道：「恭喜你們做出了一個看似正確的選擇，現在我會派人將你們送到鹿水學院，在那裡，你們會得到很好的培養，不論是學文還是練武，你們都能走上一條充滿希望的大道，至於將來，是輝煌騰達、功成名就，還是早早犧牲、隕落，就要看你們自己的了，命運掌握在你們自己的手中。」

這十幾人聽到這位威懾逼人的將軍要將他們送到鹿水學院，頓時大吃一驚，隨即竟不由自主的興奮了起來，就連向天這樣沒上過學的人也知道，鹿水學院那可是平川城最好的學院啊，即便是在整個雲州府，也足以排進前三的，尋常家的子弟，若沒有一定的關係或者是某方面過人的天賦，哪能進入這等大名鼎鼎的學院學習。

燕青松看著眼前的十幾個孩子興奮不已的模樣，露出了一絲滿意之色，對著郝雲和老胡吩咐了幾句之後，只見他腳步輕動，看似隨意幾步，竟然眨眼間已翻身到了馬上，那匹高大的白馬，也不知道是何良駒，竟似飛一般的向著前方疾馳而去，幾個呼吸的時間，竟然再也看不到了身影，而這十幾人在這一刻，竟似乎看呆了一般，一個個好奇驚異不已，眼中滿是崇拜與羨慕，隨即馬上又換上了狂熱的眼神。

老胡與郝雲看到此幕，不在意的笑了笑，正要帶著他們離開，不料，就在這時候，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傳了出來。

「大鬍子叔叔，我想求你一件事情，能不能把我爺爺安葬在這裡？」說完這句話，向天滿是期待的看著身前的這位鬍子叔叔。

聽到此話，老胡不由輕笑了起來，以往他在沙場征戰時，那副瘋狂模樣就連他自己都清楚幾分的，而這時，白凈青年郝雲也笑道：「大鬍子叔叔？哈哈，老胡，想不到就你這模樣，看起來也頗有幾分親切，讓人家稱你一聲叔叔？不過，小傢伙，你放心，這事本來武都城就會安排的，但既然你提了出來，我不但答應你要安葬你爺爺，還要將你爺爺帶到平川城去安葬，那裡可是山清水秀，比這荒涼沙漠要好多了。」

「真的嗎，謝謝你，大哥哥！」向天聽到此話，頓時發自真心的感謝道。

「大哥哥？」聽到這話，老胡也笑了起來，道：「小傢伙，他可不是什麼大哥哥，年紀比我小不了幾歲的，只是人家保養的好而已，論輩分，你也該叫他叔叔的，知道嗎？」

「叫他叔叔？」向天聽到這話，頓時覺得一陣怪異，在他眼裡，叫一個二十幾歲的人為叔叔，爺爺可是說過，那是很不禮貌的。

看著向天眼裡的懷疑和疑惑，郝雲也不覺樂了，笑道：「小傢伙，以後你就會慢慢了解了。」

隨即看了看其他人，眼中也滿是期待著什麼，道：「放心，你們的親人我也會一樣做出安排的，都送到平川去安葬。」

「謝謝郝叔叔！」這些人自然立即答謝了起來，不過說到「郝叔叔」時，也覺得頗為的怪異。

而郝雲聽了，卻是大為滿意，道：「好了，現在我們也該走了，等下我會親自將你們送到夏城主那裡，來，跟我上馬吧。」

聽到這話，向天等人自然全都興奮的答應了下來，而向天頗為難捨的看了爺爺所在方向一眼，隨後帶著堅毅的眼神，跟著郝雲、老胡向著前方走去。

幾步之後，郝雲翻身上了馬，而這時那位大鬍子叔叔卻是一把將他抱住，安安穩穩的扶在了馬背上，而他自己，也立刻一個輕跨，一下子就到了馬背上，看得向天滿是好奇，而其餘的十幾人，也由一個個甲士將他們扶上了馬背，隨即在郝雲的一聲「出發」中，向著平川方向疾馳而去。

而就在向天等人向著平川城趕去之時，武都城的城主大人卻是正在城主府大發雷霆。

「什麼，新土人繞過平川，直襲武都，不僅整個會寧鎮慘遭屠城，就連周邊的其他幾個小鎮也被大肆劫掠了一番？」一位身穿錦宏官服的中年人，一把接過遞來的摺子，難以置信的大聲道，此人便是燕青鬆口中的武都城黃寧城主了，而在其身前，正有兩名看似通信的軍士肅然而立。

「是的，大人，由於敵軍速度太快，就連平川城的燕將軍也未來得及做出反應，若不是最後燕將軍及時補救，只怕就連那周邊的幾個小鎮也被屠城了。」通訊兵神色一凜，恭謹的回道。

「混蛋，王八羔子，羅峰呢，他到底是幹什麼吃的，堂堂武都的城守，竟還要別人來護城，他現在在哪？」聽完此話，黃寧頓時大怒的大聲罵道，只恨不能一口咬死那位羅峰似的。

「啟稟大人，羅將軍還在鹿水河陪秦姑娘遊玩，羅將軍吩咐過，不讓人打攪他。」

「混蛋，王八羔子，都快破城了，他還有心思陪女人，這麼說，他現在還不知道敵軍入侵的事嘍，馬上叫人將他給我喊來，出了這麼大事，再敢怠慢，就是羅家也保不了他？」聽到通訊兵如此一說，黃寧城主頓時氣得火冒三丈，嘴裡儘是「混蛋、王八」的大罵著，再也沒有了以往的城主氣度。

兩個通訊兵自然不願再觸城主的眉頭，如蒙大赦一般的向著門外飛奔而去。

「該死的羅峰，混蛋，也不知道上頭是怎麼想的，竟將一個二世子派到了我這等前線之地，這不是害人不淺嗎，有他在這裡，也不知道還要有多少人跟著遭殃？」想到這裡，黃寧竟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而就在這時，門外一名衛士急忙走來，道：「啟稟大人，平川城守燕將軍前來拜訪。」

「燕青松，他來幹什麼？」黃寧先是疑惑的一句，隨即馬上醒悟過來，立即大喜的出門親自迎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