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歡93
外頭的陽光燦爛,天氣已經不似之前炎熱,周六的安和巷比平時要熱鬧,巷道外的街上有不少人。
下午,姜雲和陸念之出去轉悠兩圈,在周圍到處看看,順道買菜。
這一片地區住的都是多年的街坊鄰居,相互之間都熟悉,出一趟門走幾步就能遇到一個熟人,她們在水果攤遇到了鄒嬸。
由於陸念之近些日子經常到老房子,所以鄒嬸已經認識她了,見到她倆兩個一起出來還熱情地打招呼,寒暄兩句。
鄒嬸一直都以為陸念之是姜雲的親戚,因為她總覺得陸念之看起來很眼熟,似乎以前就見過,而姜雲也從來沒解釋過這些,以至於誤會就這樣產生了。
等離開這邊,陸念之才跟姜雲解釋:「周允淮到安和巷找房子,就是鄒嬸介紹的。」
「以前你們練習那裡?」姜雲有點驚訝。
「嗯。」陸念之說,把舊事一一道來。
其實當時周允淮沒找到合適的地方,都要離開去別處了,是鄒嬸聽到他要找空房子,就熱心地幫著找了一處,恰恰就是離姜雲家不遠的那個。
有時候就是這麼巧,兜兜轉轉總能遇到一起。
姜雲說:「鄒嬸人很好,是個熱心腸。」
陸念之牽起她的手,並肩前行。
她們去的菜市場,沒去超市,像安和巷裡普通人家那樣,買完菜再買些別的東西,水果什麼的,而後步行回去。
沿經菜市場的路上有一條河,河上有一座橋,路過上面,涼風習習。
回到家,休息個把小時,看劇喝水,算著時間準備晚飯。
阿寧是四點半過來的,帶著一大包給姜雲買的零食。這丫頭倒是挺會享受,一進門就癱在沙發上不動,看著姜雲和陸念之在廚房忙活。
陸念之這次給阿寧準備了禮物,一個黑色的PRADA的皮革單肩包,非常適合年輕女孩子。
阿寧儼然沒料到陸念之會突然送東西給自己,收到包的時候還傻愣愣的,簡直受寵若驚,兀自憋了半天,最後還是收下了。
晚飯豐盛,一大桌子菜。
阿寧吃得挺歡,一直在剝蝦,始終沒發現哪裡不對勁。
姜雲和陸念之坐在一起,不時相互夾菜,也不再像之前那樣遮遮掩掩的,該怎麼相處就怎麼相處,甚至到後面陸念之也給姜雲剝蝦。
兩個人都沒特地告知阿寧她們的關係,只在行動上表現出來。
而阿寧是在快吃完飯時才察覺到問題所在,她好奇地看著陸念之不緊不慢地剝蝦,然後把剝好的蝦尾放進姜雲碗里,再繼續剝。
姜雲碗里的蝦尾都摞出尖兒了,堆得滿滿當當。
阿寧有點轉不過彎來,畢竟她一直都認為陸念之是姜雲的朋友,跟何妤她們沒多大的區別,直至此刻,她才終於發現了怪異之處。
——何妤她們從來都不會給姜雲剝蝦,也不會坐得這麼近,大家在日常的相處中再如何親近,可一定會保持該有的距離。
姜雲把阿寧的遲鈍反應收於眼底,佯作沒看見,順手就給陸念之夾了塊魚肉。
「還要喝湯嗎?」陸念之柔聲問,語調不要太溫和。
姜雲點頭,「再要小半碗。」
陸念之立馬盛湯端過去。
阿寧後知後覺,呆愣了片刻,而令她更吃驚的還在後面。
吃完飯洗了碗看電視,她們三個都坐在沙發上,中途姜雲去洗了一盤水果端過來,當再次坐下來后,陸念之就自然而然地靠在了姜雲身上,慢慢地,還把腦袋枕在姜雲胸口。
旁觀到這一切的阿寧都傻眼了,彆扭了一會兒,算是看明白到底咋回事。
她還不太好意思,小女生臉皮薄,自覺當電燈泡不太妥當,眼看著姜雲和陸念之都抱在一起了,愈發地親密,她趕緊乾巴巴地說:「忽然想起來了,我、我明天還要回、回學校,有點事……那個,那個我先上去睡了……」
姜雲揣著明白裝糊塗,偏頭問:「有什麼事?」
阿寧性子單純,看著她倆抱著都不敢多看,霎時又想到前幾次過來曾經撞見過陸念之在這裡,想到拉了窗帘的房間,臉都快燒起來了。
她趕忙轉身,語氣生硬地說:「要跟同學去圖書館,找、找資料!」
說完,逃似的轉身就往樓上走。
姜雲無奈又好笑,低頭看了眼枕在自己胸前的某人,待阿寧的人影都看不見了,才抬手摸摸陸念之的臉,小聲地說:「你就是故意的……」
陸念之一動不動,眼睛盯著電視機,攥緊她的手揉按。
姜雲在這人頭頂親了下,低低說:「下回別這樣了,她不好意思。」
「以後還會遇見,」陸念之無所謂地說,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反正都會經常看到。」
那倒也是,小女生容易害羞,看到別人親密一點都自覺要走開,她倆現在可是在交往,往後阿寧又不是不過來了,還會經常往這裡跑,避開著實沒必要。
何況今晚本來就是打算公開關係的,直接告知反而尷尬,用行動表示還委婉一點。
姜雲笑了笑,認同這些話。
看了大半個小時電視劇,姜雲低頭親了陸念之,兩個人抵在沙發上接吻,全然不再像以前那麼小心翼翼,甚至到了後面,姜雲還壓到了陸念之身上,陸念之則摟住她的腰肢。
夜裡,她們「明目張胆」地睡在一個房間,關了門躺在床上,接著就開始摟抱在一塊兒,不過沒做什麼,還是有分寸的。
阿寧還在呢,該老實還是得老實一點,不能太過了。
翌日是個涼爽的晴天,姜雲和陸念之都起得比較早,她倆都不賴床,醒了就起床下樓,算著時間做早飯。
阿寧八點半才下樓,她還是不太適應,但比昨天好多了,見到姜雲和陸念之雙雙在廚房裡忙活,猶豫了下,還是先不輕不重地喊了聲:「陸姐姐。」
然後再像平時那樣又對著姜雲喊:「姐。」
吃過早飯,阿寧要回學校,姜雲給她準備了一小袋子水果。
陸念之忽而問:「要不要我們送你過去?」
阿寧沒說話。
姜雲不著痕迹用胳膊肘頂了頂陸念之的腰,示意她別說了。
孰知阿寧竟然點點頭,欣然應下。
「好,謝謝陸姐姐。」
姜雲略感意外。
跟女朋友一起送表妹去學校,這種經歷對於姜雲而言還是頭一次,還挺新奇,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她倆都在一點點融入對方的生活,都在逐漸為對方而改變。
回去的路上,姜雲忍不住笑了笑。
陸念之問:「笑什麼?」
姜雲搖搖頭,「沒笑什麼。」
陸念之不信,撓了兩下她的手。
也許是這一次的公開打破了原有的屏障,姜雲和陸念之的相處變得不再那麼謹慎,不會特意遮掩。
偶爾陸念之工作太忙,姜雲會開車過去接人,或者去送飯。
起先大部分工作室的員工都不認識姜雲,也不知道她們的關係,還以為只是普通的朋友,可長此以往大家就看出來了。
陸念之的性取向並不是什麼秘密,雖然沒有向員工們公開過,但手底下的那些人基本都清楚,這下大家也都猜到了姜雲在跟她交往。
陸念之的助理是個二十齣頭的小年輕,為人熱情大方,一開始稱呼姜雲姜小姐,後來就直接叫老闆娘了。
初初那會兒姜雲還不太習慣,不過後來就接受了。工作室的員工們都很好,對她像對陸念之那般,可又不會刻意做什麼。
至於培盛那邊,有時候姜雲加班太晚了,陸念之有空也會過去接她,只是她倆的關係不會對公司的其他人公開,公司里的人魚龍混雜,大家同事一場而已,又不是太重要的人,公開了反而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正常相處就行。
九月份來得快去得更快,還沒什麼感覺就刷地過去了。國慶期間,姜雲和陸念之出去玩了一趟,過後又跟著何妤她們聚了一次,一群人辦了個泳池party。
那天到場的朋友不少,何妤還帶著小女朋友葉尋去了。
大家在泳池裡嬉鬧的時候,姜雲和陸念之躲在隱蔽的角落裡抽一支煙,邊抽邊接吻。
這支煙成了姜雲抽的最後一支煙,她熬過了最難的戒斷期,以後就不再碰這玩意兒。
陸念之抱住姜雲,埋在她頸間吐煙氣,笑著拍拍她的背,「以後不能這樣了。」
姜雲捏起這人的下巴,單手環住陸念之的肩,挨上去就親。
而這一天,也是姜雲最後一次見到秦昭。
秦昭的出現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不知道她到底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這個人不是來求複合的,只是過來跟姜雲告別。
姜雲不願意見到秦昭,把人打發出去,讓別在這裡影響自己的朋友。
秦昭要出國了,去外面發展,可能三年五載之內都不會回來,可能以後都不會回來。
「挺好的,」姜雲冷漠得要命,「走吧。」
秦昭眼眶發紅,眸子濕潤,許久,只有一句:「姜雲,你真的夠狠心。」
姜雲不為所動,對她說了最後一段話。
「我不關心你會怎麼樣,出國還是留在S市,都與我無關。」
「但是人這一輩子還是要活出個樣子來。」
「別回來了。」
至此再無瓜葛,往後山高水長,各走一邊。
C城的天兒漸漸轉涼,很多變化悄然而至,新區的一間房子被賣掉了,裡頭住進了別的人。
安和巷的老樹葉子不斷地凋落,堆出厚厚的一層,不過萬物總是周而復始,明年的枝葉絕對更加繁盛茂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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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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