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7章
嚴詩詩母女齊齊出現的那一剎那,世子夫人朱氏和嚴萱萱慌了,手指尖都在發顫。不過到底是素日作戲做慣了的,心理素質過硬,那點點心慌很快就壓了下去。
慌什麼?
老夫人那慫樣,就算心裡有疑惑,難不成還敢主動告知蕭青青,方才禪房裡發生了什麼?向蕭青青郡主求證?
不可能的。
抱著僥倖心裡,世子夫人母女很快又變成了大笑臉,宛若方才什麼都沒發生,世子夫人朱氏熱情招呼上了蕭青青,嚴萱萱則立馬湊到老夫人跟前,摸著嚴詩詩的小腦瓜笑道:
「祖母,她就是咱們的詩詩了,您的三孫女,您瞅瞅,是不是特別漂亮可愛?」
「祖母您都不知道,昨兒個初見她呀,孫女還以為自個花了眼,看到天宮小仙女下凡了呢。」
你聽聽,這般一打岔,老夫人的視線立馬從蕭青青身上轉移到了嚴詩詩身上了,誰還會那般沒眼力見去提方才的不愉快啊?
老夫人是怎樣的人,嚴萱萱清楚得很,只要當時有疑惑沒問出口,以後更是問不出口了,就是那種面子極其薄的,所以呀,只要立即將話題岔開,就萬事大吉了。
一點都不帶怕的。
可惜了,人算不如天算,偏生嚴詩詩是重生的,對嚴萱萱母女倆的伎倆早就領教過一世了,還能中招?
就見鬼了!
只見嚴詩詩窩在祖母懷裡,仰起的小臉蛋上,笑容變戲法似的說沒就沒了,模仿六歲小娃娃思考的小模樣,小眉頭擰起,長長久久的凝視祖母臉龐,還低低「咦」了一聲。
老夫人頓時一慌:「詩詩,怎,怎麼了?」
立馬抬手去摸自己的臉,還以為有了髒東西。初次見面,就給親孫女留下不愛乾淨的印象,老夫人心很慌啊。
嚴詩詩兩隻小小的手,忽然捧住祖母的臉,白嫩纖細的食指緩緩摸向老夫人眼角,一副小娃娃特有的疑惑語氣道:
「祖母,您的眼角,怎麼紅紅的?」
「您哭過呀?」
「您是高高在上的國公夫人,誰那般不懂事,還敢惹您生氣了呀?」
這話一出來,簡直一石激起千層浪。
嚇得世子夫人朱氏和嚴萱萱笑容都僵住了,身子更是說不出的僵硬,後背冷汗直冒。
任誰剛剛才挑撥離間過,弄哭了老夫人,轉頭就被正主的女兒給一語道破,都得慌得一批啊。
該死的嚴詩詩,眼神怎就那麼好呢?
連那丁點的眼角紅,都發現了!
這,這,這可如何是好?
蕭青青聽了女兒的話,立馬凝神細看老夫人眼角,果真微微發紅。
老夫人呢,想起自己方才委屈哭了的事,眼下被小孫女道破,還引得郡主兒媳婦來瞧,只覺得丟人現眼,慌忙偏過頭去,躲避郡主兒媳婦目光。
這樣一躲,簡直欲蓋彌彰。
越發顯得眼角發紅不正常了。
蕭青青心下一個咯噔,婆母怕是真的受了委屈。掃眼禪房裡的人,除了大丫鬟,其餘丫鬟盡數退到了院子里,方才只有大嫂母女倆伺候在跟前。
這般說來,便是大嫂惹哭了婆母。
世子夫人朱氏見蕭青青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心底有鬼的她越發慌了。人一慌吧,就越想做點什麼來遮掩,很快,強自鎮定的世子夫人朱氏就有了新主意……
擺出一副感動的樣子,掏出帕子來先抹一把眼睛,世子夫人朱氏上前摟住老夫人胳膊,揣著明白裝糊塗,強自哽咽笑道:
「母親啊,瞧您,陡然見到詩詩,激動的都哭了!您一哭呀,惹得兒媳也忍不住了。」
邊說,世子夫人朱氏又裝模作樣的抹了一把乾涸的眼角。
這話一出來,便是強行將老夫人受委屈哭紅眼的事,給說成了因為嚴詩詩而哭了。
原本吧,親孫女都出生六年了,老夫人盼星星盼月亮,才終於盼來了祖孫倆的初見,一個激動哭紅了眼,也是說得過去的。
可是吧,這個「解釋」來得太遲了。
若是嚴詩詩剛提出那會,就這般解釋,說不定還真能把蕭青青混過去,可是遲了,老夫人都躲閃過了,且那般慌亂,明顯就是不對勁。
所以,世子夫人朱氏此舉,非但沒糊弄過去蕭青青,反倒給蕭青青留下了破綻。
蕭青青越發打量幾眼世子夫人母女。
世子夫人朱氏可謂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心底那個悔啊。
大約是心裡有鬼,蕭青青平靜的打量目光,落在世子夫人朱氏和嚴萱萱眼中,竟一時銳利似刀,她倆就像即將凌遲的囚犯一般,緊張萬分,手指頭都再次發顫起來。
而她們母女的異樣,悉數落進了蕭青青眼底。
「祖母,祖母……」
正在世子夫人朱氏越來越慌,生怕挑撥離間的事會被當場揭發時,院子里傳來一聲甜糯糯的女娃聲,下一刻,一個身穿織金海棠紅披風的小女娃一陣旋風似的跑到了禪房門口。
「祖母,後山的積雪好多呀,我堆了一個老大的雪人……」小女娃邊喊,邊往禪房裡跑,忽然頓住了腳,顯然被禪房裡多出來的陌生面孔驚到了,「她們是誰呀?」
小女娃抬起手,指向蕭青青和嚴詩詩。
三房的七歲小娃嚴綰綰,也不知她娘怎麼教的,永遠一副沒規矩樣,還用手指向別人的頭?
這樣的嚴綰綰,素來是被世子夫人朱氏和嚴萱萱嫌棄的,三爺是妾生的,庶子的女兒就是低人一等,同住一個屋檐下,上的一個夫子的學,也照樣學不來高貴樣。
不過,今日,此時此刻,世子夫人朱氏和嚴萱萱看到嚴綰綰的小身影,第一次覺得動人無比。
你道為何?
氣氛正不對勁呢,世子夫人母女都有些慌亂無措,不知該如何應對了,嚴綰綰一回來,隨她一道去寺廟後山賞雪的三夫人和小姑子,必定也跟著回來了,她們鐵定要與遠道歸來的蕭青青打招呼,寒暄,嘮嗑啊?
這麼一來,方才的尷尬事只得略過,往後壓了。
只要給點時間拖延,嚴萱萱母女總能想到別的法子來補救的,絕不會東窗事發。
你說,世子夫人母女能不當嚴綰綰是救星嗎?那個熱情親切啊,立馬摸著她小腦袋,給蕭青青介紹:「二弟妹啊,這就是咱們三弟的閨女,嚴綰綰了,活潑得很。」
話音剛落,禪院門口果然來了三夫人楊氏和未出嫁的小姑子嚴如鶯。一大家子齊聚一堂,那個熱鬧啊,世子夫人和嚴萱萱對視一眼,懸著的心徹底放下了。
她倆的鬆一口氣,嚴詩詩哪能看不到?
不過眼下這個局面,嚴詩詩非但不擔心功虧一簣,反倒歡喜得翹起了嘴角。
三嬸,小姑姑,嚴綰綰,全都回來了,才更好呢。
俗話說得好,當眾揭發醜事,才最過癮吶!
少了圍觀的,可沒那麼爽!
就在三夫人、小姑姑輪流抱過嚴詩詩,摟著精緻漂亮的小詩詩捨不得放手時,六歲的嚴詩詩捶打著小姑姑肩膀開口說話了:
「小姑姑,小姑姑,你先放我下來,等我哄好了祖母,再來讓你抱!」
「你不知道,方才祖母都哭紅了眼角!」
小傢伙,聲音清脆又響亮,在場的所有人,全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小姑姑:???
三夫人:???
嚴綰綰:???
全都一臉懵逼,什麼情況,老夫人哭了?
世子夫人朱氏和嚴萱萱憤怒了,面上不顯,內心一陣狂罵,這嚴詩詩是傻瓜嗎?怎的又舊事重提?還能不能翻篇了?
偏生嚴綰綰是個頂頂愛湊熱鬧的,立馬一頭撲向老夫人,張開嘴大嗓門問:「祖母,祖母,您怎麼了,好端端的哭什麼呀?」
「誰惹您生氣了?」
「發生什麼事了?」
簡直就是在配合嚴詩詩,將真相一挖到底啊!
老夫人嘴唇蠕動兩下,欲言又止,不大說得出口。
世子夫人朱氏和嚴萱萱死死盯住老夫人的嘴,生怕她頂不住眾人的求知慾,真的開口說出來,她們母女維持了數年的好形象,就徹底敗壞了呀。
急得母女倆啊,脊背冷汗直冒。
正在這時,嚴詩詩從小姑姑懷裡跳下地,也一把撲向了圈椅里的老夫人,與嚴綰綰一人抱一條大腿。
這會的嚴詩詩,面上再沒有先前的疑惑表情,有的只有濃濃的感動,巴掌大的小臉在老夫人手上蹭,濡濕了眼眶道:
「祖母,我感動極了。從西北回來的路上,娘親告訴我,祖母非常思念我,日思夜想的,那會子我就在想,祖母見到我時,肯定笑得很燦爛……可是,詩詩怎麼都沒想到,祖母一見到我,就激動到哭紅了眼……」
「祖母,詩詩早該回來看望您的……」
聽到這話,世子夫人朱氏和嚴萱萱立馬鬆了一口氣,若是可以,她倆都想撫著胸口說,嚇死了,嚇死了,虧得嚴詩詩只是個六歲大的小不點啊,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啊,也虧得世子夫人自己先前給了理由,說老夫人是看到嚴詩詩才激動得紅了眼眶,要不然,今兒這茬還真就過不去了。
三夫人楊氏,也鬆了口氣。楊氏雖然不是親兒媳,但老夫人待她極好,從來不因她是庶子的媳婦就苛待她半分,是以,這些年來楊氏是真心敬著老夫人的,不希望老夫人出事。
未出嫁的小姑姑嚴如鶯,也鬆了口氣。她是老夫人的老來女,今年剛及笄,母女倆關係極好,她自然盼著娘親好。
蕭青青始終面帶微笑,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可就在氛圍舒緩過來時,嚴詩詩忽的癟嘴「哇」的一聲哭出來,像是想起了什麼傷心事,難受地不能自己。
老夫人:???
三夫人:???
嚴綰綰:???
尤其世子夫人母女倆,緊張地盯著嚴詩詩,你又要整什麼幺蛾子啊?
蕭青青也表示看不懂了,不知閨女這是要幹嘛。但自己的閨女一哭,甭管是何原因,蕭青青這個當娘的都揪心的疼,忙走上前去,要抱住閨女哄。
老夫人好不容易見到親孫女,哪裡受得了親孫女哭喲,搶在郡主兒媳婦抱走小詩詩前,一把摟了小詩詩坐到懷裡來,圈住她柔柔哄道:「詩詩,你這是哭什麼喲?餓了?渴了?」
三房的小孫女嚴綰綰,每次一哭,基本上都是鬧著要好吃的,親閨女嚴如鶯打小就乖得不像話,基本不哭的,老夫人也就沒什麼經驗,滿心以為嚴詩詩也跟嚴綰綰一樣,是想要吃的。
沒想到,嚴詩詩還真被老夫人臨時剝好,塞到嘴邊的菊瓣給哄好了,哭著吃了幾口后,就不哭了,最後抹了把淚眼,委委屈屈晃著老夫人的手,帶了哭腔道:
「祖母,既然你這麼疼我,又是紅了眼眶,又是喂橘子哄我的,那為何……為何祖母昨兒不待在府里等我……明明,最後一封家書里我都告訴了您,我和娘親昨兒要抵達的嘛。」
「祖母為何偏要出門,偏要錯過?」
嚴詩詩睫毛上掛著金疙瘩,認真十足地瞧著祖母,仗著自己身子只有六歲大,質問得底氣十足。
老夫人:……
徹底發懵了,最後一封書信里有寫嗎?
如果她提前知道,昨兒寶貝孫女會抵達,她是怎麼也不可能出門來燒香祈福的,在她心底,誰都比不上寶貝詩詩重要啊,自打詩詩出生,她已經盼望了整整六年了哇,怎麼可能捨棄詩詩不見,跑來燒什麼鬼香?
可是郡主兒媳婦寄來的每一封家書,老夫人都看過不止數百遍啊,並未提及到達的具體日子啊。
老夫人瞅瞅女兒嚴如鶯,每一封家書,嚴如鶯也是一塊瞧過的。
嚴如鶯見娘親詢問自己,也茫然地搖搖頭,她很確定,最後一封書信里並未提及歸期。
老夫人和嚴如鶯都茫然時,一旁立著的世子夫人朱氏和嚴萱萱卻是一顆心差點崩裂開來,晴天霹靂啊。
原來,蕭青青和嚴詩詩從西北出發起,幾個月來,沿途一共寄回十餘封家書,最後一封家書里確實有提及歸期,且準確無誤到哪一日。可世子夫人母女倆為了挑撥離間,從門房那拿回最後一封家書,看過內容后,便扣下了,並未如往常那般重新封口,呈遞給老夫人。
原以為,那麼多封信,少一封沒什麼大不了的,神不知鬼不覺。
而老夫人和蕭青青一旦被挑撥得離了心,對立上了,哪還會追查源頭?
是以,世子夫人母女從沒將最後一封家書當回事,誰能料到,今兒,就在此時此刻,居然被嚴詩詩給當眾爆出來了?
這件事一旦捅出來,可就事態大了去了,堂堂的國公夫人,嚴國公府的女主人,連親生孫女寄來的家書都被人順手了,始作俑者還是府里的世子夫人和大姑娘,你說這事態大不大?
世子夫人母女慌不慌?
慌!
且慌得不行啊,連素來善於偽裝的臉都笑不出來了,僵得厲害。
「大嫂,最後一封家書,去哪了?」蕭青青驀地開口,上前一步,橫在世子夫人身前,目光直逼世子夫人雙眼。
素來溫溫柔柔示人的蕭青青,一旦察覺事態嚴重,立即收起了那副溫柔樣,皇家郡主的氣勢頃刻間釋放,從頭到腳,傲氣逼人。
連聲音都不再溫柔,任誰聽了,都能聽出一股皇家郡主自帶的硬氣。
世子夫人朱氏何曾見過發.飆的蕭青青,頓時慌得手心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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