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相殺（五）

幻境終究是幻境,成不了真,萬變不離其宗,就算以葉邱陽的執念、他掠奪來的記憶做成再逼真不過的幻境……

它也有一個薄弱點。

這出現的殘缺的上古法陣也是法陣，兩個一小一大的法陣疊合起來，竟然產生了一絲細微的波動。

也就是法陣破碎的那一瞬間,葉其秋捕捉到了這微妙的契合感覺。

葉其秋曾經的師父玉煙領他進門，教了他如何辨別幻境,卻沒有教他如何破除幻境。

葉其秋不需要去絞盡腦汁的分析幻境的結構,他從一開始就超越了無數潛心研究數年的陣法大師，單憑直覺就可以一擊破陣！

「嘩啦！」

於是天空破開了一個撕裂的大口,其間雷霆閃爍,更有血紅的煙氣順著縫隙兇猛涌去。

葉其秋不懼地與那可怖的裂口對視數秒,就聽見了幻境如同鏡子般碎裂的聲響。

宿星晨像是獃頭鵝一樣木著,外表看來就像是失去了靈魂的人偶。

——他看上去就像是幻境的原產物，也是虛擬出來的存在。

幻境破碎,宿星晨自然也就「失去」了自我意識。

宿星晨努力地放鬆下身體,讓自己看上去不真實。他一直在想葉其秋為什麼沒有先對他動手？

就像是把他當做了個不需要關注的存在。

宿星晨覺得自己猜到了葉其秋無視自己的原因,自己還沒有暴露,魔修把他當成了幻境中的一個假人！

這對他來說顯然是有利的,宿星晨自然也沒有上趕著去暴露自己的打算。

如果幻境中的人和物都大幅度對應著現實的話,宿星晨終於信了姬青沒有對他的師尊下手。

嚯,就管朱這副對葉其秋恨之入骨的模樣,又怎麼可能像他被宿星晨殺死前說的那樣和葉其秋達成了合作？

宿星晨一直以來的心結打開了一些。

但宿星晨也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放棄去殺那個魔修。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好戲開場的時候了。

葉其秋和宿星晨,不，玉煙回到了現實。

葉其秋髮現他們竟然身處在大學的教學樓的天台上，而不是在葉景盛的家中。

這幻境竟將他們傳送到了另外的地方！

宿星晨倒是若有所思，這難道是……葉邱陽的死後殘念導致的結果嗎？他死前和宿星晨做了交易要坑殺葉其秋，地點就定在了大學。

葉邱陽也沒想到吧，他心心念念的殺手鐧居然會先一步殺了他自己。

但宿星辰可以知道的是，傳送到大學中對他無疑是有利的。

宿星晨攥了攥自己的手掌，被幻境帶動起來的怒意似乎還在他心口沸騰，宛如火山口的岩漿滾燙而灼人。

如果要說什麼時候對葉其秋動手最好，那無疑是這段時間！

暫時的、暫時的與姬青虛與委蛇吧。

宿星晨對自己說，他還不能確定兩人徹底的擺脫了幻境的影響。

就在這時，宿星晨愕然地發現葉其秋的身上居然憑空出現了一道又一道新鮮的傷痕。

這些長或短的傷痕迅速地在葉其秋露在外邊的手臂上攀爬，正對應著他在幻境中受到的傷害。

一條細長的傷痕自葉其秋的眼角生出，泛出淺淡的血色。

「嗤。」葉其秋輕嗤了一聲，對這些傷口的出現不以為意。

他是感覺得到因為受傷而能力稍有些削弱，但這一切都早早被葉其秋給算到了。

完全的——符合他的估計。

可在同時，葉其秋忽地低頭望向另一棟相鄰的教學樓的位置，虛空中裂開了一道幻境破碎時那樣的細長口子，血氣蔓延了出來，正對著那一棟教學樓！

這幻境居然來到了現實，且將大學當成了戰場。

好在這是周末，大部分學生不是回家就是泡在有空調的教室里，那棟教學樓也更是新修起來的，刺鼻的味道都沒有完全散去。

但緊接著，葉其秋沒了放鬆的心思。

他和宿星晨的目光一起投向了那棟教學樓的四樓，那裡——

有學生在走動！

*

林卿卿抱著一摞收上來的紙質報告，她嗅著新修的教學樓的刺鼻味道，只覺得腦袋一陣發暈，有點後悔為了抄近路走這裡到另一棟樓去。

她突然聽見了異樣的聲響，像是什麼撕裂開的聲音。

這聲音可比撕紙的聲音要難聽太多，一下就把林卿卿的注意力給拉扯過去了。

她的眼睛看向了半空中，什麼也沒看到。

什麼嘛……什麼都沒有。林卿卿這樣抱怨自己的耳朵的時候，忽地身體下意識一顫，再次抬眼看向了剛剛空無一物的地方。

這一次她的眼睛看到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

那是一道彷彿橫貫了天空的裂痕，裂痕中似乎有血紅的東西想要掙脫出來，不……它已經掙脫了出來！

葉其秋看著那個小小的人形突兀地開始瘋狂的奔跑。

她一定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又是一個敏感體質。

但看得到在這時候比看不到好一些，至少不會無聲無息的死去，還有掙扎的機會。

不過——

作為和幻境有著間接聯繫的葉其秋也不可能袖手旁觀是了。

葉其秋看了一眼壓抑不住焦躁的宿星晨，心道……我就來推一把吧。

宿星晨不知道葉其秋在想些什麼，現在的他連控制自己的情緒都難，急需一個發泄的渠道。

在看到有這個世界的無辜的人闖入的時候，這種煩躁到達了頂端。

「玉煙」柔美的面頰朝向葉其秋，卻看見他就站在那裡，似乎就要看著那個普通人去送死。

姬青是什麼意思？

對……魔修都是漠然死亡的，這種無關的人的性命在他眼裡都不值一提。

那麼玉煙也不能這麼做。

思緒掙扎的同時，宿星晨腦海里也響起了師尊曾經對他的教導。

「生命可貴，不要漠視任何一個弱小的生命。」

他拳頭握得更緊了一些，臉上的表情變化莫測。

葉其秋卻在這時候和宿星晨閑聊起來了。

他問：「你在幻境里看到了什麼？」

宿星晨只覺得全身一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用玉煙的臉做出勉強的表情。

「閣下又在幻境中看到了什麼呢？」

他沒想著得到葉其秋的回答，更多的注意力還是放在那個亂逃的普通人身上。

但葉其秋回答了他：「我在那裡邊成了師兄，偽裝成他的模樣騙了傻師侄。又遇到了一個以前的傻下屬，居然想要用我玩剩下的東西對付我？」

葉其秋連續的兩個傻聽得宿星晨青筋直冒。

葉其秋又繼續含笑開口：「不過嘛……他如果想要對付的是師兄，那就另當別論了。」

葉其秋說著，又聽宿星晨似是隨口的說——

「唔？閣下知道您的下屬想要對您那位師兄動手？」「玉煙」的美目直視著葉其秋，「就這麼袖手旁觀，真不愧是魔修啊～」

葉其秋盯他一眼：「我那位師兄可不會被這麼個小嘍啰害死。」

宿星晨一時啞然無聲。

他們在這兒「悠閑」談話，林卿卿卻已經雙手搭上欄杆，一下子將身體騰翻了出去！

她的目光空洞，顯然是被操縱住了，就這麼毫無知覺的墜落下去。

以她一個普通人的身體，從四樓墜落幾乎與死亡掛鉤。

但即便是這樣，葉其秋依舊掛著淺笑，風輕雲淡得無情。

「玉煙」躊躇地咬唇，終於按捺不住抬起了手臂。

他要救下這個人！

可就在宿星晨出手的一瞬間，林卿卿的身體已經落到了一樓。

——她的身體下墜的趨勢忽然停止了，在宿星晨的眼前，魔氣分化成無數的流光，不僅僅在要緊關頭救下了林卿卿，更是兇殘的直接「咬」上了那一條裂縫。

還有一道光在林卿卿跟前猶豫不決的徘徊，靠近的一瞬間就被魔氣給攪沒。

那是宿星晨出手放出的靈力……

宿星晨這時候的感受就和管朱一樣。

他心驚的看向身旁的葉其秋，卻見他高深莫測的笑容。

葉其秋根本不是要袖手旁觀，而是一早就準備好了救援的法子，他的等待只是為了吊一條大魚。

一條名叫宿星晨的大魚。

他要逼著宿星晨主動暴露自己的身份，在葉其秋看來這是讓雙方都愉快的事情，看宿星晨現在的樣子，坦白彼此不也正如宿星晨的願嗎？

葉其秋唇邊揚起一抹笑，好似看透了一切，他也確實是看透了一切。

這也讓宿星晨頹敗的發現，他已經落入了葉其秋的陷阱。

「一箭雙鵰，」葉其秋眸中泛著瀲灧的紅芒，魔性激蕩，「你說是嗎？玉煙？」

「或者說——我的乖師侄？」

「你旁觀是為了激我出手暴露身份，一開始你就不打算旁觀。」宿星晨沉沉的說。

「當然。」葉其秋應得爽快。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不是玉煙的？」

已經暴露后，宿星晨反倒不擔心了，更多的是釋然。

「從一開始呀，」葉其秋微眯著眼，「你扮成什麼不好，非要扮成玉煙呢？」

他輕笑著開口，戲謔得過分：「玉煙是我的一個身份啊。」

當著宿星晨的面，葉其秋象徵性的變化了一下玉煙的模樣，巧笑嫣兮的柔美女子靠近了宿星晨一步，兩張臉相仿，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

一人真實，一人是僵硬的模仿，只得其皮，不得其骨。

一人的面上掛著時刻不為所動的清淺笑容，一人的眼眸中夾雜著暴雪來襲般的駭然，暗沉得可怖。

明明是大夏天，宿星晨卻突兀的覺得自己呼出來的氣凝成了一串兒寒霜。

他的身體僵住了，僵得像個冰塊。

有什麼東西……碎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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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姬友文】：

《我給大貓當奶媽》by如億，超強豹娘喬安娜的草原帶崽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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