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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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屋子裡多了個人,沈清如翻來覆去也睡不著,索性思考起被他意外聽牆角的那個男人的身份。

據他們的說話內容,三娘和他是相識的,還有著深刻的糾葛,小安說館內並沒有人知曉三娘的來歷與故鄉,只知道三娘必定有故事,奈何他始終不肯談起,一副要將前塵盡葬的模樣。

似乎剛剛還談到了王爺啊,這牽扯得有點大了吧,唉,還是不想了,要是惹上什麼麻煩就慘了,沈清如可不想和這種一瞧就是渾身麻煩的權貴人家扯上關係。

咯吱一聲,像是門開了又關的聲音,沈清如側身對著屏風看過去,黑黝黝的房間只微微透著窗外月光,本映著一道黑影的屏風空空蕩蕩。

他走了?

沈清如又清醒了片刻,最後還是撐不住沉沉睡意入了夢。

等他入了夢后,站在屋外的人才輕輕推開門,裹上了白色紗布的腰腹滲著血色,他將椅子搬到了牆邊,靠著牆壁閉上眼睛。

翌日沈清如起來的時候房間里已經沒有其他人了,等他洗漱完,小安就端著早膳過來了,高高興興地告訴他三娘將他安置到沈清如身邊了,以後小安就不用再做看門的事,只用一心照顧沈清如了。

這樣也好,免得又去適應另一個人。小安雖然有時候話有點多,但沈清如和他相處起來還是挺舒服的。

用過早膳后,小安就領著沈清如去見館內眾人了。到了大堂,沈清如站在門口,粗略一看,大概是白天沒生意的緣故,桌子椅子都被排成了整齊的一排一列,跟私塾里的擺法一樣。十幾個或長或少的男子無甚精神地坐在椅子上,有幾個趴著桌子在補覺,只有幾個半大少年睜著眼睛好奇地看著他。

等沈清如走到了大堂正前方唯一一張擺放了筆墨紙硯的大桌子前時,一群男子整齊劃一地站起了身。

「夫子好!」

沈清如:「……」

啊,還真沒想過自己會有被人叫夫子的一天,真該叫許老頭來看看,不對……要是被許老頭那個老頑固知道他不專心學問反而跑到小倌館來教書怕是要打斷他的腿。

沈清如對著一群人微笑點了點頭,正要開口說聲客氣話,就聽靠窗最後的人發出一聲不屑的輕哼。

他看過去,好啊,還是個認識的人。

小安悄悄扯了扯沈清如的衣角,想要提醒他別和柳時玉鬧起不快,卻被沈清如輕輕一揮袖扇開了。他愣愣地瞧著朝著柳時玉直直走過去的人,不禁心下擔憂。

「你是對我有不滿嗎?」沈清如笑容半斂,與柳時玉隔著桌椅,兩人身高相仿,昂著下巴的柳時玉卻莫名少了幾分氣勢,顯然他本人也察覺到了這點,心下更是憤恨,當下也擺不出好臉色來。

「有又怎麼樣?」

「當然要說出來,」沈清如淡淡道,「不然我怎麼能好好地教你們呢?」

「用不著你教!我也不想學!」柳時玉拔高了聲音,一雙清透如玉的眼眸蒙著薄冰,望著沈清如的神情微寒。

「那你在這裡坐著幹什麼?」

「呵,你以為我想來嗎?」柳時玉哼了一聲,眸色如刀剜過看熱鬧般的眾人,撩起袖袍就坐了下來。

即使是氣恨冷漠的模樣,也頗有如玉公子的風姿。沈清如算是懂為什麼小安對柳時玉的態度是又尊敬又排斥了,就算是發脾氣,這人也能將一切都表現得優雅從容。

此時小安湊到沈清如的耳邊,小聲道:「先生,玉公子是被三娘逼過來的。平時先生就盡量無視他吧,三娘說別人可以不聽,玉公子必須聽。」

沈清如聞言抬頭看了柳時玉一眼,皺了皺眉,不過也沒說話,只轉身回了桌邊。

小安又道:「因為今天是第一天,三娘也沒準備好多餘的筆墨,委屈先生了。」

「無妨,」沈清如撩起長袖,執起斜靠在硯台的毛筆,墨倒是一早就磨好了,他沾了墨就如行雲流水般在紙上寫了兩個大字。

放下筆,沈清如對小安淡淡道:「掛起來吧。」

小安依言將紙張小心翼翼地張開,掛在了牆壁上,下面的都是一群不識字的人,少數幾個識得幾個字。他們只看得懂筆墨間流暢的紋路,卻理解不了其中意思。

沈清如清了清嗓子,「今日就先教這兩個字,你們先觀察它的筆畫,一刻鐘后一個個來我這裡試著寫寫吧,等明日再開始正規教學。」

三娘也沒指望這些因為各種境遇賣身進來的人學會吟詩作對,沈清如一開始也只能教他們如何寫字。

一刻鐘后,大家都陸陸續續按順序到沈清如旁邊寫字,沈清如就在一旁觀看,大多寫得歪歪扭扭,少數似乎有些功底的倒是像個樣子,有個年紀頗小的少年頂著沈清如的注視漲紅著臉,拿著筆的手抖個不停,沈清如只好撇開頭去看窗外景色。

等到所有人都寫過了,只剩下柳時玉沒寫時,沈清如就走到桌邊整理宣紙,一邊擺放好筆墨一邊道:「大家先回去吧,今天的課程就到這裡,明日再繼續。」

話音剛落,就聽熟悉的清冷聲音道:「我還沒寫呢,先生急什麼?」

整理宣紙的手頓了頓,沈清如抬起眼,與對面的柳時玉對視,「你不是不需要我教嗎?」

「難道先生的心胸如此狹隘?不是都說讀書人腹能載萬物嗎?怎麼先生連我一句話都接不住?」

沈清如:「……」

說真的,他脾氣也不是很好的。

好歹知道這是在別人的地盤上,沈清如十分冷淡地讓開了身子,他也懶得去看柳時玉寫的如何,便著手抽了一份剛剛被人寫過的宣紙,找到正主后指導起來。

也不知道是否湊巧,正好就是那個害羞得拿不住筆的少年,他眼睜睜瞧著沈清如坐到面前,局促不安地絞著手指,始終低著頭傾聽沈清如的講解,從臉頰一直紅到了脖頸。

「我寫好了。」

沈清如不理會,只指著手底下的宣紙,敲了敲桌面,「抬起頭,你不看著你寫的字,怎麼知道哪裡錯了?怎麼進步?」

少年臉更紅了,不過還是很聽話地抬起了頭,直勾勾地盯著宣紙,嘴唇抖了抖,「是的,先生!」

這樣聽話的學生誰不喜歡?反正沈清如是刻意放柔了聲音,「別怕,慢慢來,第一次都會這樣的。」

少年嗯了一聲,眼波如春日暖陽一般盪起一層漣漪,飛快地瞥了沈清如一眼,又低下頭去看自己的字。

「我寫好了。」柳時玉又說了一遍。

這次沈清如不裝沒聽見了,只淡淡應了聲,「寫好就放在那裡吧,你可以先回去了,我明日再發下去給你們講解。」

他轉過身,才發現下了課大家也沒走,都圍成圈旁觀他對少年的指導。

「……原來你們都如此好學啊,」沈清如微笑,「要不要先生多加份功課讓你們回去做?」

「不用了不用了!先生。」

「對對對!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情沒有做!」

「先生繼續指導阿虹吧,我們走了走了!」

一群人如鳥獸散,生怕留下來被逮住罰寫字,於是整個大堂一瞬間只剩下沈清如和柳時玉、少年三個人,小安已經去別處安排午膳了。雖說就兩個字,但是大家幾乎都沒有學過,倒也折騰了一個上午。

少年突然紅著臉,磕磕巴巴道:「先、先生,我叫白、白虹。」

沈清如溫和點頭,「探虎穴兮入蛟宮,仰天呼氣兮成白虹,好名字。」

「是,是嗎?」少年緊張而靦腆地笑了,撓了撓頭,「這是三娘給我取的名字,我也不懂其中寓意的。」

「不打緊,以後有時間我會教你這句的,」沈清如摸了摸他的頭,頗有種帶弟弟的感覺。

旁邊傳來一聲冷哼,沈清如慢悠悠轉過身,眼帶疑惑看著柳時玉,「你怎麼還在這裡?」

柳時玉瞪著他,右手一揚,將手中的宣紙在沈清如面前展開,紙上的兩個大字方方正正,雖比不上沈清如寫得遒勁有力,但至少可擔得一聲清秀。

可惜沈清如一點也不想稱讚他。

「我不是說我明日再講解嗎?」

柳時玉一愣,像是沒想到得來的是這樣一句,不禁有些憤憤不平,「你跟這個榆木腦袋講都不給我講?」

沈清如擰眉,「請你說話注意言辭。」

「我又沒有說錯!白虹就是塊木頭,一個字教多少遍他也寫不好!」

本來坐在椅子上的少年唰得站了起來,渾身發抖,眼神抵觸,夾帶一絲受傷,讓柳時玉不大自在地撇開了頭。

沈清如看了白虹一眼,又看了眼柳時玉,沉吟片刻,「好了,你們之間的事我也不打算摻和。不過我自己的學生我自己知道怎麼教,就不勞玉公子費心了,既然玉公子提前就說過不想聽課,又有三娘事先叮囑關照,還請你上學期間保持安靜,否則,我會跟三娘探討你是否該留在課堂上的問題。」

柳時玉臉色一變,甚感難堪,「你算什麼!」

「我不算什麼,不過只要在上學期間,我就是你們的先生。」

沈清如說完就抬腳離開,也不管身後柳時玉難看至極的臉色。

頑劣的學生,就不能慣著,這可是沈清如親身經歷得來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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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看了《神秘巨星》,歌真好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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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中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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