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馬
狀元遊街的鬧劇自然傳入了皇帝的耳里,翌日上朝的時候,戚將軍更是無視皇威,以訓練新兵為由不上朝。皇帝的臉色十分不好,沈清如本本分分地將自己的要事稟告完畢便退開了。
穆修遠一如既往地將朝中的大小事務從重到輕地梳理了一遍,皇帝聽完后對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沈清如看了他一眼,不過穆修遠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始終注視著前方,要麼就低頭誰也不看。
皇帝瞅了眼兩人之間的尷尬與陌生,樂見其成,不過嘴上還是勸著,「穆相,沈愛卿也算是你的後輩了,今後你可得好好指導他。」
穆修遠躬身,「遵命,皇上。」
沈清如擺了擺手,「穆相的才華資質天下無雙,臣下實乃愚鈍,望丞相多加包涵。」
「沈大人過謙。」
「好了好了,你們也別互相謙虛了,」皇帝道,「說起來昨日發生的事情,你們倒是誰來說一說?」
沈清如和穆修遠頓時都不吭聲了。
皇帝看了眼兩人沉默的模樣,眉頭一皺,「怎麼了?誰都不想說?」
「皇上,昨日是臣下御馬不力,導致意外發生,若要責罰就責罰臣下吧。」沈清如沉聲道。
「真的都是你的原因?」皇帝的眉皺得更緊了,「那匹馬也是你殺的?我怎麼聽說沈愛卿當時與戚將軍發生了爭執啊?」
聞言,沈清如的臉色頓時有些不愉,他緊抿著唇,一聲不吭。
皇帝又說,「戚將軍多年征戰沙場,立下無數戰功。沈愛卿你也知道,武將與文人向來不對付,你們倆可別因此結下了梁子啊。」
「戚將軍戰功赫赫,是北翊的戰神,臣等不敢有微詞。」
這句話沈清如說的心不甘情不願,皇帝明顯也看出來了,他點了點頭,笑了一聲。
「沈愛卿昨日也是受驚了,不如在家休養幾日,之後便由張御史帶你了解一下朝中事物,」皇帝說著,看向站在朝臣中間快要隱沒的張御史。
張御史被提到,稍稍驚訝,他上前一步,禮還未成,就見皇帝又是一擺手,「張御史你也公務繁忙,不如讓張公子帶著沈愛卿熟悉熟悉,正好他們年齡相仿,說起話來相比更加投機。」
張知衡上前行禮應聲。
下朝後,張知衡與沈清如一同出宮。
兩人坐了一輛馬車,鶴北看了眼張知衡,便坐在了車夫身邊。
「好久不見。」張知衡溫聲道,他倒了一杯茶放在沈清如的面前,聲音依舊是熟悉的淡然。
「嗯,是很久不見了。你們……你還好嗎?」
「挺好的,」張知衡微微笑了笑,他垂下眼,「我這麼說你信嗎?」
沈清如不說話。
「其實也沒什麼,每個世家都會走下坡路,只是現在到了張家罷了。倒是你,君心難測,你好不容易逃離了京城,卻又回來了,想必是遭遇了什麼事情?」
沈清如看著他,搖了搖頭,「只是想明白了。」
「是嗎?」張知衡不置可否。
「你和季昭是怎麼回事?」
「我們之間的事,不是整個京城都知曉嗎?」
「我走之後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很多事情,說也說不完,也沒有必要說,」張知衡嘆了口氣,「清如,你只需知道,現在的京城更不比往日,不過我想,你既然已經進來了,想必即使是龍潭虎穴你也要闖一闖吧。」
「看來你很了解我。」
「嗯,你看上去對什麼都很無所謂的樣子,其實卻是我們之間最堅韌的人呢。」
外面傳來鶴北的聲音,沈府到了。
沈清如輕聲道,「知衡,一切都會好的。」
他無法告訴張知衡他的打算,但是他希望就算在這樣的境況下,對方也能夠扛得住壓力,至少在一切結束前,不要放棄。
「嗯,我知道。」張知衡淡笑著回望他。
沈清如按照皇命在家休養了幾日後,就在張知衡的陪同下開始學習御史的公務,皇帝明顯很看重他,過了幾個月後,只要不是十分重要的事情都開始詢問他,連張御史都逐漸失去了存在感。
朝堂上的人紛紛猜測皇帝是不是想要培養沈清如作為替代張御史的存在。但是張御史既然將自己的兒子帶進了朝堂,自然是存了子承父業的心思,皇帝這舉動明顯是與他相對。
然而就以張家如今沒落的趨勢,張御史力不從心。
而在這幾個月內,沈清如與穆修遠沒什麼摩擦,倒是戚將軍,每次他與沈清如遇見的時候,都會發生些小意外,兩人從一開始的看不順眼到後來發展成勢如水火。
就像這次皇帝決定要外出狩獵,沈清如奉命管理馬匹,但是馬牽出來的時候便受到了戚將軍的嘲笑,說他養的馬匹中看不中用,將沈清如氣得半死。
他倆不對付已經有些日子了,皇帝一開始還象徵性地勸一勸,現在已經不管了,他拍了拍馬匹的頭,笑呵呵,「沈愛卿做得很好,戚將軍也不用苛責嘛,京內的馬匹自然比不得邊境那些戰馬。」
戚源不說話了。
沈清如冷笑一聲,「戚將軍長年駐守邊境,自然對別的事知曉甚淺,畢竟將軍一直都在為百姓征戰,精力不濟也是正常。」
戚源眯起眼。
這是在諷刺他眼界不高?還是見識太淺?
「那沈大人可是精力旺盛?」
「沈某區區文人,便是將軍使出強弩之末的力氣,沈某也不及。」
「沈大人過謙了,可要會會馬術?」
皇帝聞言,過來打圓場了,「比什麼馬術?沈愛卿一介文人,戚將軍還是別為難他了。」
「比就比!」沈清如瞪著戚源。
皇帝看著兩人紛紛上馬的身影,笑眯眯地搖了搖頭,「年輕人啊,就是沉不住氣。」
不過畢竟是皇帝的狩獵,兩人雖然上了馬,但還是落在皇帝的身後,互相對上眼,又冷冷撇開。
皇帝有心讓他們獨處,便騎著馬往林深處去了。
身邊只剩下幾個大臣了,戚源看了眼身邊的沈清如,「沈大人請。」
沈清如:「戚將軍請。」
「還是沈大人先走吧。」
「戚將軍先走吧。」
戚源沉默了一下,踢了下馬肚,手抓緊了韁繩,瞬間朝著前面奔去。沈清如很快也追了上去,後面的幾個大臣面面相覷,都不想跟上去觸霉頭。
戚源的馬騎得很快,他到了中途便回頭去看沈清如。
一陣風從耳邊刮過,傳來清朗的笑聲,「戚將軍走什麼神呢?」
青年一眨眼的功夫便從他眼前掠過,只留下一個背影和馬屁股。
「將軍,你真的精力不濟啊?」沈清如打趣道。
戚源眯著眼。他聽出沈清如這不是故意在皇帝面前做戲的諷刺,而是真情實意的打趣。好啊,敢說他精力不濟,這個不聽話的小兔子,該讓他自己瞧瞧到底是誰會精力不濟。
他揮起馬鞭,迅速追了上去。前方的沈清如回頭看了一眼,「哈哈哈,將軍你還挺行的嘛。」
此時兩人已經奔入了一方茂盛的草地,駿馬飛奔,沈清如很快就聽到了接近的馬蹄聲,他也揮起馬鞭想要加速,馬鞭落下的前一秒,腰部突然被一道力給攔住,視線忽然從蔥綠的草叢變成了湛藍的天空。
沈清如眨了眨眼睛,一雙手臂牢牢箍著他的腰,身後傳來的悶重心跳聲讓他感覺大地都好像在震動。
一聲一聲,像擂鼓一樣。
他自己的馬早就跑到前面去了,沈清如只看見模糊的一個背影。
「你幹嘛呢?炫耀馬術啊。」
戚源低笑一聲,「這裡沒有別人。」
「所以呢?」沈清如白了他一眼,「戚將軍要強取民男啦,救命。」
「所以,」戚源扯住韁繩,慢慢放緩速度,他忽然一手抱著沈清如的腰,另一手鬆了韁繩,一躍而下,落地時稍稍側了身躺倒在柔軟的草地上,沈清如則趴在了他身上。
「……想吻你。」戚源捧著他的臉,頓時就親了上去。
……
回去的時候,兩人身上都沾著泥土和草葉,皇帝吃了一驚。
沈清如悶悶不樂的樣子,戚將軍倒是開口解釋,「沈大人不慎落馬,有些受驚。」
皇帝便讓沈清如早點歇息,沈清如一邊在心裡將亂來的某人譴責千百遍,一邊應聲說是。
一旁的穆修遠倒是多看了沈清如一眼,目光在戚源平靜如水的神情上停留了片刻。
翌日沈清如以身體不適為由沒有外出狩獵。
然而在傍晚,狩獵的隊伍回來了,如雷的馬蹄聲將沈清如震醒,他掀開簾帳,就看見有人急急忙忙地去請太醫。
「快!快!皇上受傷了!」
沈清如茫然地拉住那個人,那人一見是他,頓時一臉晦氣,「皇上落馬了,你要有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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