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題
酷夏炎炎,宮內的冰塊供應始終不斷,然而整個京城的冰塊來源都是季家。季家家主歷年都是一家獨大做了這檔生意,其他商鋪雖心裡不滿,但是卻無可奈何。
今年卻突然出了個意外,京城新開了個商鋪,名稱很簡單,就叫顧氏酒居,原本就是賣酒的,在京城開了一個多月,大家都沒怎麼注意。它打的是小地方釀的特色酒的旗號,一開始因為京城人嘗鮮倒是火熱了一段時間,後來也漸漸和其他酒樓差不多,雖不如之前火熱,但是比起新店鋪要好多了。
別的商鋪也能看出來,這酒局幕後的老闆很有頭腦,能在京城扎穩腳跟。
直到有人在顧氏酒居買到了冰塊,大家才發現它竟然是京城除了季家之外的供應冰塊的店家,於是都開始觀察它的後續發展,也有人耐不住性子去一探究竟。
七月初的一天,幾個商鋪老闆湊在一起去顧氏酒居找掌柜。
回來后,幾個商鋪就聯合在了一起,又湊齊了其餘的商鋪,開始在顧氏酒居買冰塊。
季家因為是給皇家供應冰塊,價格一直定的很高,而顧氏則不一樣,價格低廉,漸漸地,除了皇家的冰塊依舊從季家購入,京城百姓都從顧氏酒居買了,季家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然而晚了,他一動作,就發現京城的其他商鋪都串通好了似的,它現在反對也沒有用。
季家只好咽下了這口氣,畢竟它也不止冰塊這一種生意。
然而,這只是一個開始。
……
商業的事情,沈清如等人並不關心。
自從上次見了皇帝后,沈清如就有些心事重重。
戚源自然也感覺到了,不過沈清如一副不願多說的態度,他也不好強逼,只好勒令鶴北沒事就帶他出去散散心。
因為上次那件事情,皇帝已經下令讓沈清如在家休養半個月再繼續上朝。在京城其他人眼裡,這就是變相的冷待。
這日,林郁意外地找上門來。自從沈清如上任后,他們有一段時間沒聯繫了。
「皇上有將你分配到別地的打算。」
沈清如一愣,「分配到哪裡?」
「這個還不清楚,」林郁小聲道,「不過今日上朝,有點跡象表明,可能是青州。」
「青州?那是霄陽王的封地。」
皇帝想要將他貶職到霄陽王的封地去?這是什麼意思?
林郁看著沈清如沉思的模樣,有幾分擔憂,「青州氣候並不好,而且霄陽王在那裡,他與皇帝關係不好,你去那邊會不會被為難?」
他知道沈清如要做的事情,可是皇帝此舉讓他有些焦急,如果沈清如在青州被刁難甚至被用私刑,他們遠在京城哪裡幫得上忙。
「別擔心。」沈清如安慰他,「這件事還遠沒有定論呢。」
半個月後就是皇帝的誕辰了,這次霄陽王就要回京祝賀,如果皇帝真的有這個打算,那這個誕辰就是他下決定的最好時機。
林郁走後,沈清如在書房裡左右踱步,半晌后他對鶴北道,「備馬,我要去臨煙閣。」
鶴北迅速應聲,轉身就走。備好馬匹后,他突然反應過來,臨煙閣不是花樓嗎?
他擰起眉頭,這……要不要稟報將軍?
天色正是黃昏后,夜幕已經掛了一半,馬車在臨煙閣停下,沈清如神色自然地進了門。
雲娘認得這位狀元郎,笑臉盈盈地走了過來。
「秋雨姑娘可在?」
雲娘笑容不變,「沈狀元,秋雨早在一年前就離開臨煙閣了,您不是知道嗎?」
「她沒離開京城。」
沈清如盯著她,唇邊也扯開一絲微笑,「雲娘,明人不說暗話。我既然能問出這個問題,自然是知道她如今的大概行蹤的,不是只有臨煙閣有眼睛,您說對不對?」
「沈狀元這說的什麼話?」雲娘惶恐地彎腰行禮,「折煞民女了,雲娘做的只是小本買賣,當不得沈狀元這番話呀。」
「哎這也不必,只是我有個朋友最近才在臨煙閣看見秋雨姑娘,是不是秋雨姑娘出了什麼事不想見客?我只是作為她的舊相識想要探望一下。」
沈清如語氣溫和,話說到這份上了,雲娘看了眼旁邊持刀而立的鶴北,笑意裡帶了幾分恭敬,「秋雨其實也是剛回來,她如今已經不接客了。不過沈狀元是秋雨的朋友,自然與尋常人不同。雲娘這就帶您去。」
沈清如便跟在她身後去了聽雨閣。
聽雨閣依舊是當年的布置,雲娘敲開秋雨的房門后,沈清如便看見了熟悉的面孔。
秋雨看見他有點驚訝,不過很快又瞭然了。
待沈清如走進聽雨閣后,雲娘就離開了。
「沈先生,您回來了。」
「你也早就知道我回來了吧。」
秋雨沉默片刻,將茶盞遞給他,輕輕笑了笑,「沈先生何必呢?這潭渾水已經成這樣了,您還想進來沾得一身腥。」
沈清如直接開問,「你是三娘的姐姐?」
「沈先生心裡早就有推斷了吧。」
當然,自從一年前那個愛慕三娘的男人刺殺沈清如后,他就意識到三娘與秋雨的關係非同尋常。
「那你一直等在京城,是在等他回來?三娘在樅陽失蹤,是因為被霄陽王抓回去了吧。你知道霄陽王會將他帶到京城?」
秋雨不吭聲。
「你知不知道京城是個火坑?你等著他進入這個火坑?」
「哪裡不是火坑呢?」秋雨垂著眼,「不管去哪裡,都逃不掉。」
「不,」沈清如盯了她一會兒,肯定地搖了搖頭,「你絕對不是這個想法,你想帶他逃走。」
「可是你又有自己的自私,你憑自己的能力找不到他,所以你等著霄陽王把他送到你眼前,你再想辦法逃離。可是你想的太美好了,你以為現在和上次一樣,還能逃走。」
秋雨聞言,抬頭靜靜地看著他,溫柔的眼底慢慢浮現几絲涼意。
「我和我弟弟的事,還輪不到沈先生您來插手吧?」
「如果你知道霄陽王把他帶到京城來,是想要送給誰,你就不會這麼想了。」
沈清如見她不為所動的模樣,低聲道,「你以為霄陽王還是打算將他送給張御史嗎?並不是。」
「霄陽王是打算將他送給——」
「沈先生,」秋雨突然打斷他,「您不用說出來,秋雨都知道。」
沈清如一怔,他的眼底浮現出詫異又懷疑的神色。
「你都知道?」
「我都知道,很早就知道了。」秋雨點點頭,她轉過頭看向沈清如身邊的包裹,「這裡面是那件衣服嗎?您是特意將它帶過來的嗎?」
沈清如沉默良久,他看著秋雨將包裹打開,又合上。
「您留著吧,既然阿姽將它送給您了,便是您的了。」
沈清如:「你瘋了。」
「一件衣服而已。」
「我不是在說這件衣服!」沈清如有些憤怒,「我是說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他這次來京城是和那位在一起,你以為這是隨便就能脫身的?你是親眼看著他去赴死!」
「這是我們自己的事。」
秋雨看著沈清如眼底的驚怒,嘆了一口氣,沈清如這麼年輕,眼睛還是純粹的清澈,總能讓她想起年輕時的雲姽,不免得心裡就帶了幾分疼惜。
她不自覺就想多說幾句。
「清如,別再追究這件事了。秘密既然是秘密,就必然是有不能公布在人前的道理,你再查下去就會越來越危險。」
「再說,你真的是為雲姽生氣嗎?其實你是害怕他進京城會對某個人造成影響吧?」
秋雨看透了沈清如的心思,他不自覺移開目光。
「我只能告訴你,某個人知道的比你以為的要多得多,你與其四處搜尋信息,不如直接問他。」
從臨煙閣出來后,沈清如的心思更亂了。
他沒坐馬車,走在夜裡的長安街上。
鶴北默默跟在他身後,他轉過頭,注意到了街角的一個身影,剛想開口告訴沈清如,就見那個身影搖了搖頭。
鶴北撓了撓頭,繼續跟在沈清如旁邊。
走了一會兒,沈清如突然問,「鶴北,你跟將軍多久了?」
鶴北一愣,「二十年了吧,加上今年,應該二十一了,我們都是從小和將軍一起長大的。」
「也對,那將軍就不會對你們說說心裡話嗎?」
鶴北悄悄瞅了眼遠處的人影,「將軍性情沉穩,說的話比較少。」
習武之人耳聰目明,這點距離完全不是問題,鶴北有些局促。
沈先生到底想要問什麼啊?將軍可就在後頭聽著呢。
「哦,那你們平時不會喝酒嗎?將軍酒量怎麼樣?」
鶴北斟酌片刻,「將軍……不常喝酒,我覺得酒量應該還可以吧?」
「不常喝酒啊,」沈清如點點頭,「鶴北,我有件事要你去做。」
鶴北恭敬道,「先生您說。」
「買幾壺最烈的酒回來,我想請將軍喝酒。」
「……」
鶴北艱難道,「先生,您的酒量……」
沈清如一本正經地看著他,「這不就靠你了嗎?前段時間我看到一種壺,壺身里有兩個口,你懂我的意思?」
鶴北:「……」
「這件事情不能告訴將軍,你知道的吧?」
鶴北:……
晚了,將軍就在身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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