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第 12 章

山晴沒聽過什麼是海洋之心,她覺得或許連重凌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只要和重凌在一起做什麼她都開心。

可是快樂的時光總是十分短暫,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徹底打破了海島的平靜,面對被病痛折磨的族人和島民大家束手無策。這時因重病而虛弱卧床的重凌對山晴說。

「我知道一個辦法,可以救大家。」

「在深海中央有一座水星宮,在那裡有一位半仙真人,他可以救大家。」

族中的祭祀質疑過為何他一個普通人會知道這些連他們居住在海中的妖族都不知道的事情,但山晴眼下顧不了這麼多了。

她去了水星宮,一路經歷艱難險阻的考驗拼到最後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半仙。

「山晴,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闖到這裡。」

重凌一身仙姿道骨端坐在一尊透明的水晶棺中溫柔的看向她,身上哪裡有半點病氣。

「......你騙我?你騙我來這裡?」山晴彷彿被當頭一棒,滿臉的不敢置信。

重凌就是水星宮中的半仙。

他的笑容還是那麼俊朗,聲音還是那麼溫柔。

「我沒有騙你,我確實叫重凌,燕重凌。」

「我叫你來這裡也沒有騙你,我可以救島上的人。」

燕重凌從容的看著她,好似雲間皎月娓娓道來。

他本是玄宗劍道的太上祖師燕重凌,修為臻至化境只差一步邊飛升成仙,然而在這最後一步出了岔子,眼看就要身死道消。

玄宗劍道不可能失去這樣一位太上祖師,燕重凌也不甘心只差一步功虧於潰。在天機星的推算之下,推算出燕道祖在西南方位有生機顯現。

至此眾多長老護法,燕重凌兵解入輪迴投胎一切重來。

天機星能推算出輪迴的大致方向,但是並不能準確推算時間和地點。不過仙人轉世總歸跟普通凡人降生有差距,最終被尋到燕重凌投生在燕氏本家的一位婦人腹中。

道祖轉世並非一出胎就會覺醒前世記憶,需要一定的契機,雖然一出生就是天生道骨,但沒有覺醒之前還是要正常的修鍊和成長。

從燕重凌周歲被尋到接回宗門一直到十四歲,天資過人、穎悟絕倫,修為一騎絕塵,鋤強扶弱嫉惡如仇,小小年紀就指南闖北,真真的英姿勃發少年英雄。

待十四歲一過燕重凌終於覺醒了前世記憶,然而也出了一個巨大的問題。

道祖的記憶並不是在原本的神魂中覺醒,而是單獨在身體內覺醒了神魂,如此一來燕重凌的身體里同時出現了兩道神魂。

一個是道祖燕重凌,一個是生活了十四年的燕重凌。

一體雙魂!

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兩個完全獨立的人格存在於一個身體里,兩人都是天之驕子根本不能容忍自己的身體里有另一個存在,到底誰才是主宰,誰才是鳩佔鵲巢,雙方互不相讓對身體展開了爭奪。

「你說,我們誰才是奪舍之人?」

重凌道祖看向山晴幽幽問道,臉上終於不見了往常的那種淡然,身上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那道不明神魂借用本尊的資質肆意妄為,還想妄圖鳩佔鵲巢,本尊曾念他年幼一時心善,不甚被搶走半身軀殼,只來得及剝下仙天道骨,而神魂只能安養在深海洞宮之中。」

片刻后,重凌道祖低聲淺笑,一瞬間好似回到了曾經在海上那種落寞到讓人心疼的模樣。

「山晴,我需要一顆海洋之心。你肯給我嗎?」

「所以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你根本不是落難的漁民,你也不曾心悅於我,你的目的從來都只有一個,就是我這顆心......」山晴瞠目結舌,一張口卻是滿腔悲愴。「你叫我來此地,是想殺了我剝皮取心嗎。」

重凌露出一抹苦笑。

「山晴,我曾與你說過,只有最真摯的心才是真正的海洋之心,你若不是誠心給我,我搶來也不過是一灘血肉。」

山晴心神大動,卻猛然掉下了眼淚來。

「那你對我的心呢,是真的嗎?」

重凌深深的看向山晴,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

這片刻的遲疑讓她緊緊閉上雙眼,壓抑著哽咽強硬問道:

「我再問你最後一句話,島上的瘟疫是你所為嗎?」

「並非,我只想要你一人,波及其他只會徒增殺孽。如果沒有瘟疫,我們現在可能已經成婚了。」

重凌溫柔的看向她。

「山晴,我不會讓你死的。待我恢復肉身,便接你回去道宗結為道侶,可好?」

當山晴剝開心口露出跳動的心臟的那一刻,巨大的失望出現在了燕重凌的眼睛里。

看得出來他很遺憾,也很難過,卻全都不是為了她這個人,只是因為她沒有他要的那顆心。

「哎,你沒有。」

***

山晴怔怔的看著自己的心口,周圍參禮的村民已化作滿地流沙,喜氣洋洋的島嶼也變作一片荒蕪。陰惻惻的海島破敗不堪,這時的鮫人島,才是真實的鮫人島。

砰。

那顆心臟十分微弱的跳動了一下。

山晴突然揚起臉滿目癲狂,破敗的島嶼再次受到幻境影響一寸寸重現往日生機。

「我有海洋之心啊,你看它就在這裡,你想要就拿去!你拿去啊!」

燕莫逢冷著一雙眸子,殘忍的開口。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願意醒來。」

凜冽的氣息從身上傳來,握著的匕首毫不猶豫割裂大祭司的掌心,一刀切入那顆心臟!

「不!!!」

大祭司撕心裂肺的聲音從一旁傳來,然而也無法阻止匕首刺下去的力度。

咔嚓!

心臟傳來一聲碎裂,旁邊的大祭司猛然噴出一口鮮血。

那顆被刺穿的心臟外殼如同破裂的核桃一樣寸寸龜裂,露出包裹在裡面的,一顆淡淡的銀色蛟珠。整顆蛟珠已經呈現暗淡的灰色,大祭司口吐鮮血只盯著那顆珠子,身上不停朝著蛟珠輸送靈力,維持著蛟珠上面那僅存的暗淡生機。

「原來是你一直耗損心血用這顆蛟珠來維持她的生命,這島上的一切幻想其實都是你在操控。」燕莫逢看向一旁的大祭司。「你也在撒謊。」

「沒錯,是我。」大祭司深吸一口氣,臉上留下滾滾熱淚。

「山晴什麼解藥什麼靈法都沒有拿回來,是她獻祭了自己解救了島上的所有人,最終想要和這座島一起沉淪深海。」

「我不想她帶著一身的絕望就這麼離開,她那麼美好,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美的女人。」

大祭司的生命在快速流逝,隨著氣息的衰敗,山晴也越來越開始像一具屍體,如同失去了靈魂的布偶。

大祭司溫柔的把她抱在懷裡,替她整理好衣服和頭髮,眼神溫柔繾綣如同看著自己的新娘。

「她瘋了也好,醒不來也罷,我願意永遠陪著她。」

轟隆——

大祭司話落,腳下的地面突然發生震動,四周開始轟隆巨響,島嶼好似隨時就要塌陷。

此時角落裡還有一個彷彿已經被大家遺忘了的人,也是這在場的唯一一個正常人嚇得蹭蹭蹭從倒下的石柱下面跑出來。

嘭!

碎石飛了滿地,殷靈一臉的后怕,差點被砸到。

殷靈頂著燕莫逢的目光,也顧不上其他跑到他身邊。

「這裡好像快要塌了!」

她看向身前的鮫人祭祀,祭祀對周遭發生的一切恍若未聞,微弱的靈波像雪花一樣自體內破碎,他只安靜的抱著山晴,在這地動山搖中身體肉眼可見的寸寸石化。

「嗯。」

隨即她腰帶一勒,脖頸一緊,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被燕莫逢提在懷中衝上雲層。

千鈞一髮之際殷靈指著下面的大祭司和山晴焦急問道:「他們怎麼辦?!」

「他們已經死了。」

轟隆——

巨大的海浪翻滾著石沙,海島在他們腳下帶著所有的秘密,永墜深海。

*

昏暗的雲層中破開一道亮光,朝陽自海平面緩緩升起,平靜的海面上平波如鏡,絲毫看不出在這裡原先有一座海島的存在。

海面上有一個孤獨的小鮫人,低垂著頭,久久的望著海面不曾動。

殷靈遠遠的站在一旁,看著有些不忍心,悄悄想要靠近,卻給領后的一股力拉住。回頭一看正是冷若冰霜的魔尊大人。

「就...小朋友看起來有點可憐......」

「你的可憐能讓那兩人復活嗎。」

「......畢竟經歷這麼大的事兒,多少需要點安慰吧?」

「不需要,你的安慰不會讓他少難過一點,多此一舉。」

「那我...誒誒誒?」

燕莫逢不等她再說什麼,直接拎著領子扔到船上。

小船背離著海面離開,他站在船頭冷冷的回眸。

昏暗無光的海底深處,那顆隨著一切塵封泥沙的蛟珠閃過一絲暗淡青光,轉瞬即逝。

***

一望無際的大海上,領航鯨帶著一艘大船前進。

榮午的職業生涯得到了挑戰,身為一個身經百戰從不迷路的領航鯨,他竟然在前幾天短暫的迷失了。

他在一個迷陣中被困住了,最後還是大護法帶著兒子衝進了迷陣中,他們才得以脫困。

榮午在為自己感到羞愧的同時又為兒子感到開心。自己的兒子已經可以獨自出海了呀。

在大小領航鯨敘舊的同時,大護法直接衝上了船上去找人。

他心中抑制不住的興奮在臉上呈現出來,歷經坎坷終於讓他找到船了!

然而等他把船上翻了個遍有沒找到魔尊身影,大護法不敢置信,甚至拿出了在浮星海翻地鼠的精神又重新找了一遍,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魔尊竟然不在船上!?

船上的肅查隊成員是甚至連魔尊在船上都不知道,他們甚至都沒有見過魔尊本尊。

大護法又不能多說什麼,一股氣憋在胸口臉色頓時陰沉的厲害。

他驚怒的衝到海中去問領航鯨:「這些時日船上可是有離開過什麼人?」

榮午看著大護法遲疑道:「確實有。」

「是什麼樣的人!」

「是一個修為很低的女修士,和一個修為很高的男修士。」

大護法一聽,幾乎就在心中對上了影子。

他直接通過榮午同意之後用靈力把那晚他看到的記憶浮現在眼前。

深夜的海面上,一條金色的小船上,魔尊站在船頭,那個女修士站在傳中心,然後那番驚世駭俗的對話也一同傳到了大護法的耳朵中。

在最後一聲「護你周全」的承諾中,金色小船猶如一顆划走的流星,朝著海的另一個方向疾馳而去,最終消失在了視線之內。

大護法看罷只覺一陣血氣上頭——

砰!!!

一聲巨大的聲響過後海水被炸出巨大的水花,以及伴隨著大護法中氣十足的怒罵聲。

「哈兒,我斗不信逮不到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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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如此多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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