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李叔，您看糖糖還要接著練琴嗎？」站在三角鋼琴旁的女子十分禮貌地詢問。

「今天就讓糖糖休息一天吧。」顧嶼見糖糖還黏糊在鳳辭塵身邊，再度揉了揉眉心。

「不練了。」李叔對女子搖頭道。

「好的......顧嶼？」女子拿起衣帽架上的包包正準備離開，忽然注意到眼前的人居然是影帝顧嶼，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驚呼了一聲。

「我是你的粉絲哎，沒想到你居然是顧家人，太讓人意外了。」女子抓緊了自己的LV挎包，剋制著自己的激動道。

「你好。」顧嶼對著女子微微頷首，「不過我的身份還希望你能保密。」

雖然顧嶼是顧家小少爺的事實在圈子高層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但是他的身份還沒有正式對外公開，顧嶼也並不希望自己的身份就這樣曝光出來。

「好的好的，我一定會保密的。」女子重重地點點頭，「顧嶼你平時逛你的個人超話嗎？我是你超話的管理員哦，你上次還在私信里回復過我呢......」

「趙小姐，您先請回吧。」李叔見她像是要開始長篇大論的架勢，連忙上前打斷女子的話，「就不遠送了。」

「哦，哦好的。」女孩聞言，有些失望地緊了緊手裡的挎包，又回頭看了一眼遠處正討好地拉著鳳辭塵到處參觀自己家的糖糖，抿了抿嘴角笑了笑，「那我就先走了。」

看著女孩在保安的帶領下坐上了代步車，顧嶼收回視線：「我哥怎麼找了這樣一個小姑娘來教糖糖練琴？」

「是這樣的，糖糖的鋼琴老師是七弦樂團的首席鋼琴師秦霜，這幾天秦首席出國參加演出了，所以就讓她的學生趙熙燕過來幫忙盯一盯小小姐的日常練習。」李叔解釋道。

顧嶼聞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幾天如果她的老師沒有回來，就別讓那個學生過來了。」

李叔應了一聲：「她今天第二次來，之前教的還不錯，所以大少爺也沒有說什麼，以後我會跟那邊說清楚的。」

顧嶼走到沙發旁邊，正好看到糖糖把自己藏起來的小熊軟糖分給鳳辭塵。

鳳辭塵勾起嘴角，小熊造型的軟糖罐子里裝著五顏六色的糖果，看上去漂亮極了。

「阿辭叔叔喜歡什麼口味的糖果呢？」糖糖詢問。

「有草莓口味的嗎？」鳳辭塵認真地打量著她手裡的玻璃糖罐。

糖糖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挑出一顆粉紅色的軟糖放到鳳辭塵的掌心：「這個是草莓味的，可好吃了。」

鳳辭塵把軟糖塞進嘴裡，濃郁的草莓味混合著甜膩的糖果味道，一口咬下去，濃軟粘稠的草莓夾心帶著清甜的香味瞬間充斥著整個口腔。

「糖糖，也給小叔叔一顆。」顧嶼厚著臉皮擠到兩人身邊。

糖糖脆生生地應了一聲，也給顧嶼一顆糖，然後壓低聲音道：「爸爸不讓我吃糖，咱們悄悄的。」

「嗯，」顧嶼忍笑捏了捏小傢伙的腮幫子，「糖糖現在會彈什麼曲子。」

糖糖掰著手指頭數了數：「《小星星》《洋娃娃和小熊跳舞》《杜鵑圓舞曲》......」

「給小叔叔彈個聽聽？」顧嶼繼續逗小傢伙。

糖糖有些不高興地撅起小嘴，不過看到旁邊的鳳辭塵也笑眯眯地望著她，便小聲地問：「阿辭叔叔也想聽嗎？」

鳳辭塵微笑頷首：「嗯，我也想聽糖糖彈的鋼琴曲。」

糖糖一掃剛才的不愉，牽著鳳辭塵的手歡快地跑到三角鋼琴前坐下，抬起手腕，胖乎乎的手指落在黑白分明的琴鍵上，輕快活潑的琴聲立刻響起。

只是單調的琴聲重複了一遍又一遍，聽上去就有些枯燥了。

就在糖糖努力重複第二遍的《杜鵑圓舞曲》的時候，一雙過分蒼白的修長大手隨著她的動作一同在琴鍵上跳躍，柔和婉轉的和弦搭配著清澈歡快的曲調，瞬間就讓這首曲子變得更有韻律。

鳳辭塵坐在旁邊的鋼琴凳上，一邊配合著糖糖的節奏彈奏著和弦，一邊用眼神鼓勵著她。

看到了鳳辭塵含笑鼓勵的眼神，原本對於彈琴有些懼怕的糖糖忽然變得喜歡上了這種感覺，原來彈鋼琴好像也沒有她想象中那麼枯燥無趣。

顧景瀾剛回到家裡，就聽到門內傳來歡快的鋼琴聲。

他忍不住挑了挑眉，這段時間糖糖那丫頭練琴練得都開始怕他了，彈出來的也大都是一板一眼的沉悶琴聲，今天這琴聲卻和往常大不一樣，就算是隔著一道門他都能感受到彈奏者那歡喜愉悅的心情。

他剛進去，就看到自家的小丫頭跟一名長相俊美的年輕人並排坐在三角鋼琴前連彈，小傢伙還一副十分歡快的樣子，絲毫不見前幾天的沉悶。

只不過......

看到顧嶼斜倚在鋼琴上雙手抱在胸前，眼神專註地望著正在認真彈琴的鳳辭塵，顧景瀾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

作為在商界混得風生水起的成功商人，見識過太多的他一眼就能辨認出顧嶼眼中的複雜情緒。

但是他眼中所有的情緒都能歸結於心動二字。

顧景瀾皺起眉頭，又看了看坐在鋼琴前的年輕人。

不得不承認，鳳辭塵的確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美人，但是......一則他是個男人，二來鳳辭塵的身份也不一般，三來就算是他這個弟弟喜歡，人家也未必看得上。

而且，如果鳳辭塵當真是顧老爺子時常掛在嘴上那位前輩恩人，根據老爺子的話判斷，鳳辭塵雖然看著也是個年輕人，但是他的年紀搞不好比老爺子還大。

玄門中人時常有些科學無法解釋的超常手段，保持容顏不變雖不常見，但是想來在這群人之中也不算太難。

更重要的是，顧嶼這小子敢對老爺子的恩人起這種心思的話，這小子的一雙腿恐怕都保不住。

「阿辭你還會彈鋼琴呀，什麼時候學的？」顧嶼問。

鳳辭塵微微抬眸看著他：「五十多年前跟一個人學的，他那時候還比較落魄，我幫了他一個小忙，他說沒錢，就給我當了兩年的鋼琴老師。對了，現在國內有個啟明杯就是以他的名義舉辦的。」

顧嶼微楞，下意識地想起了一個人：「周啟明？」

這位可是國內鋼琴界殿堂級的大師，創作型天才，享譽海內外，已經於二十年前逝世。為了紀念這位藝術大師，所以國內的頂級鋼琴賽事便以他的名字命名。

這麼說來，阿辭的人生際遇還真是精彩。

在顧景瀾進門后，鋼琴聲戛然而止。

「爸爸。」雖然小丫頭對著顧嶼這個小叔叔口口聲聲地埋怨自己的爸爸，但是但她真的看到顧景瀾后，還是非常自覺地跑過去把他抱住撒嬌。

「哎。」顧景瀾把外套交給旁邊的女傭，笑眯眯地把小傢伙舉高高，轉了一圈以後才在小傢伙咯咯咯的笑聲中把她扛在肩上。

「哥，這是阿辭。」鳳辭塵介紹道，「阿辭，這是我哥。」

「你好。」顧景瀾伸出手跟鳳辭塵握手。

鳳辭塵看了他一眼，眼神暗了暗。趴在顧嶼肩頭的阿白沖著顧景瀾嗚嗚叫了幾聲，大尾巴煩躁地甩來甩去。

「大少爺，小少爺，晚餐已經準備好了。」李叔過來道。

「那就邊吃邊聊吧。」顧景瀾微笑著伸手一引，「聽小嶼說鳳前輩愛好甜食，所以我讓李叔準備了......」

「冰淇淋火鍋。」李叔見大少爺半天想不起名字，恭敬地補充道。

長長的餐桌上擺著四隻冰淇淋火鍋，旁邊還擺了一大堆可以蘸料的蛋糕、水果和冰淇淋球。

鳳辭塵和糖糖的步伐都變得輕快了很多。

顧嶼和顧景瀾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苦笑。

一頓晚飯下來，鳳辭塵和糖糖都吃得心滿意足，倒是顧嶼和顧景瀾兩人什麼都沒有吃。

兩人都只嘗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顧景瀾不動聲色地喝了兩大杯白開水都沒有涮乾淨嘴裡那股甜膩的味道。

飯後，糖糖被照顧她的杜姐領去刷牙。

顧嶼準備領著鳳辭塵回酒店。

「聽李叔說你騎摩托車過來的？怎麼帶著鳳前輩騎摩托車呢？」顧景瀾批評道。

「阿辭暈車。」顧嶼解釋，「坐汽車的話，起步就暈了。」

「摩托車不安全，你待會兒把我車庫裡那輛超跑開走吧。」顧景瀾想了想，想到自己車庫裡還有一輛合作夥伴送的超跑。只是他平時不喜歡開，所以一直停在車庫裡沒開過，「記得以後經常回家看看，別又等個幾個月才回家一趟，糖糖都不認識她小叔叔了。」

「我知道了。」顧嶼一揮手，接過車鑰匙轉身去車庫開車。

這樣的天氣，打開敞篷吹風正合適。

「等一等，這個給你。」鳳辭塵把手裡的一張黃色符篆遞給顧景瀾。

顧景瀾掃了一眼手裡符篆，恭謹地詢問：「這是？」

鳳辭塵微微勾起嘴角：「我猜你近來一直被某些事情困擾吧？有人在暗中用些不幹凈的手段對付你，這張解厄符你燒成灰兌水喝下，能讓那人自食惡果。」

「這，」顧景瀾連忙把手裡的符篆收起來，笑容變得輕鬆了很多，「多謝了。聽說鳳前輩的符篆在外面的市場價是萬元一張......」

這次他請鳳辭塵來家裡做客，本來也是想就這事兒問一問，但是考慮到鳳辭塵已經願意貼身保護著小嶼，若是要再開口請他幫忙實在是有些為難人，便把自己想要開口的想法忍住了。

倒沒想到鳳辭塵不愧是前輩高人，不等他開口求助就能看出他的困境。

「不必客氣，你們是靈御的家人。」鳳辭塵說得意味深長。

「哥，我們走了。」開著超跑的顧嶼從車庫繞到了別墅大門口。

於是，顧嶼來的時候騎的是兩個軲轆的車，走的時候開的是四個軲轆的車。

等糖糖出來想找阿辭叔叔玩的時候，就發現小叔叔和阿辭叔叔都已經走了。

小姑娘十分傷心地嘆了口氣，回頭去找自己藏在玩具箱里的小熊糖罐打算安撫一下自己受傷的小心靈。

但是她把玩具箱里的玩具翻了個遍都沒有找出自己珍藏的夾心軟糖。

「寶貝兒找什麼呢？」顧景瀾明知故問地湊上去問。

「啊，沒、沒什麼。」糖糖緊張地把自己的小胖手藏在身後，「我要睡覺了，爸爸晚安。」

看著小傢伙踩著兔子拖鞋啪嗒啪嗒地小跑回卧室，顧景瀾忍不住笑出了聲，隨後又搖了搖頭，顧嶼這小子倒是越來越出息了，連四歲的糖糖千辛萬苦藏起來的糖罐子都要順走。

不過想想他是拿去給鳳辭塵獻殷勤的，顧景瀾又有些笑不出來了。

這小子盡會給他整幺蛾子，他這邊還得想法子幫著把老爺子那邊瞞過去。

「阿辭，這是給你的。」顧嶼一邊開車一邊把手裡的糖罐子塞給鳳辭塵。

鳳辭塵委婉地看了他一眼：「......看著很眼熟。」

顧嶼乾咳一聲，義正言辭道：「糖糖年紀還小，吃多了甜食對牙齒不好。」

鳳辭塵：「嗯，也是。」

看著不斷往後掠過的路燈，這種眩暈感讓鳳辭塵又想起了下午喝醉了酒的感覺。

「下午的酒味道不錯。」鳳辭塵扭頭看著顧嶼。

顧嶼挑眉：「阿辭喜歡？我之前在酒吧里也存了幾瓶品質更好的紅酒，取回來給你嘗嘗吧。」

鳳辭塵想了想，笑眯眯地點點頭：「好。」

顧嶼把手裡的方向盤一轉，超跑在前面的路口拐了個彎，掉頭往另外一條路上拐去。

平安大道，是B市裡最有名的酒吧一條街。這裡聚集了全B市裡最有名的酒吧，一到晚上就成了名媛權貴雲集的場所。

顧嶼以前混超跑圈的時候偶爾也會來這裡跟隊友聚一聚，要不是鳳辭塵提起，他都快忘了自己在這裡的酒吧了存了幾瓶好酒了。

諾亞方舟是這條街上數一數二的頂級酒吧，總面積超過3000平方米。酒吧是會員制的，據說只有存款五百萬以上才有資格辦入門的會員卡，而想要辦理VIP卡，需要在酒店裡消費滿500萬。

而至於至尊SVIP卡，則就不僅僅是有錢就能辦理的。

不巧，顧嶼正巧有一張SVIP卡，還是酒吧負責人主動追著顧嶼辦的。

鳳辭塵和顧嶼兩人剛剛走進去就看到一個熟人坐在吧台前。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下午還在片場和顧嶼拍對手戲的陸涵曦。

在陸涵曦身邊，還坐著一名正在對她大獻殷勤的金髮男人。男人高鼻深目，面容英俊，正在誇張地對她說著什麼。

陸涵曦漫不經心地晃悠著手裡的酒杯，她醉醺醺地聽著男人的話，嘴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

但是仔細地看會發現，她的眼神格外清醒，就像是蟄伏在黑暗中的獵手，勢在必得地盯著自己唾手可得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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